第一卷 獵人的世界 第122章 第120章 哥哥
福不雙來，禍不單行。淩月天看著腳下慢慢越積越多的水跡，心中卻莫名的想到：在這之後，如果自己此難還能不死，是不是在今天過完之前，還會有第六場禍事來臨！
然而，事實的發展，卻是沒有按照他的預想進行。
當水跡越積越多，最後終於化出一個身穿灰袍的男子的時候，淩月天都準備和對方決一死戰了，對方竟然雙手化白旗，向他求和了！
“你什麽意思？”淩月天一手捂著肚腹的傷口，一手用刺龍牙指著對方的鼻子說道。
“我是a5。”隨著他陰沉冰冷的話音而落，一個標有“a5”的標誌符號，在灰衣男子的左胸心口位置緩緩的顯現。
“a5？！”淩月天沉吟，並緩緩的回想那天在飛艇上遭遇襲擊時候的事情。當他回想起來那天的事情的時候，頓時老臉一熱，羞愧的不行……
那一天，“a1”至“a6”六人，共被己方“擊斃”三人：紫楠和克林合殺a3，克林用兩個火團直接將a3轟擊成飛灰，顆粒不剩；a2被東方總甲滅殺，屍體被運回祭亞城，後來又被轉送至獵人協會總部；而a5，卻正是被淩月天所“殺”，當時淩月天手持刺龍牙和殺生牙，在a5的心髒和咽喉各刺一劍，哪裏曾想到，對方竟然可以化身為水形態！
也就是說，那天，他根本就是被對方利用了！對方利用他的攻擊，“詐死”成功，並瞞過了東方總甲等人！
“你那天詐死！”想到如此，淩月天幾乎跳了起來，衝著a5驚呼喊道。
a5雙眼微眨，卻是無法表現出任何表情。隻見他用極為低沉生硬的聲音說道：“我，此魂念，死於千年之前；此身軀，死於一年前。皆為亡人，何來詐死之說！”
淩月天氣結，怒聲道：“你利用我詐死，就是想混進祭亞城？”
a5依舊很是平靜，聲音依舊生硬陰沉：“我當時隻是隨即應變。我們當日是想截下整架飛艇，隻是那幾名獵人太厲害。”
淩月天：“……！”淩月天很無語，他沒想到這個a5竟然如此腦白質，竟然問什麽，就說什麽，還說的那麽詳細！
“好吧，你找我到底是有什麽事情。看你這架勢，應該不是為了來殺我吧。”淩月天垂下舉著刺龍牙的手臂。現在他的身上又被東聯殺手砍出了幾十刀傷，已經流失了最後一絲力氣。此刻，他連保持站立都很費力。
“我是來殺你的。”a5很是“老實”的說道。
“……！”淩月天再次艱難的舉起了刺龍牙。他很想跳起來罵人，可是，現在他已經跳不起來了。
“不過，在剛才我改變了注意。”a5緩慢的繼續說道，聲音中沒有任何表情，就像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一樣，完全是一副死人形態。
“我不想死，雖然我是由兩個死人拚裝而成。”a5的眼中，已經出現了兩行黑色血淚：“但是我知道，在這座獵人考城之中，無論我多麽完美的完成上方交給我的任務，我都無法活著離開這裏。即便我把你殺掉，你的朋友，以及獵人協會的人，依舊會把我斬殺。就算我逃出了祭亞城，等待我的，無外乎又是另外一個自殺性質的任務。”
淩月天心情隨著對方的話語變得陰鬱起來。畢竟他隻是一個半大少年，同情之心總是會顯得有些泛濫。並且，聽對方的話語以及語態，根本不像是一個男人，倒像是一個女人，並且還是年齡不大的少女。
“你是男人還是女人？”為了證明自己的猜測，淩月天突然打斷對方還沒有說完的敘述，疑惑的問道。
“我，千年之前，魂念為女。此軀，為男！”a5沉默了片刻，緩緩說道。聲音依舊，表情依舊，唯有兩行黑色血淚，越流越湧。
“你……千年之前，你死的時候是幾歲？”淩月天雙目微熱，酸著鼻頭再次問道。不知為何，他總覺的麵前這位，並不是一個十惡不赦的男性殺手，倒像是一個十來歲的可憐女孩。
a5這次沉默的更久，足足過了幾十秒之後，才用幾乎弱不可聞的聲音說道：“當時，如果在過三天，就是我九歲的生日！”
“嗡……”淩月天的腦海之中，突然混亂了起來。隨即，一股更大的怒意，湧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該死！”淩月天咬牙切齒的地吼道。那些西聯之人，真是太可惡，竟然利用一個九歲女孩的亡魂，造出了一個這樣的“死人”怪物，還逼著她去做這些該死的任務！
“是的，我很該死。”a5的目光，頓時黯淡了下來。似乎很是愧疚的說道：“那些人將我們‘複活’後，我殺了許多人。可是……可是我不想死。如果我不殺人，他們就會斷絕我的體液供應，我便會重新死去。那裏太黑暗，我不想回去。”他不知道，淩月天說“該死”的，並不是在指他，而是在指西聯。
那裏！淩月天心中突然一顫，心中暗暗想到：a5所說的“那裏”難道就是亡人的最終歸宿----冥界！
淩月天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一歎a5之身世可憐----九歲而死，死後仍被他人利用，苦不堪言。二歎人心之險惡----西聯那些人真是混蛋，竟然連死人都要禍害。三歎自己----他不能確信對方說的是不是謊言，但他在內心深處，卻是已經信以為真。
“那你為何不殺我。”淩月天再次放下了手中的刺龍牙，聲音溫和了許多。
“我不想死，那裏太可怕。”似乎回想到了什麽，a5的臉上竟然露出一絲恐懼的神色。他抬起頭看了看淩月天的雙眼，看了許久，才再次平靜了下來，嘴角微動，竟像是在微笑----隻不過，由於臉上無法調動表情，他的笑比哭還要恐怖、嚇人。
“你像哥哥，我不想你也去那裏。所以，剛才我看到你後，就改變了原先殺你的主意。”
他，如是說道。
或許，這個“他”，應該改成“她”。
淩月天知道，此刻的a5，殺他易如反掌，根本不必要與他耍心機，越是這樣，他越是覺得對方的話是真的，也就越覺得對方太可憐了。
“那你，打算以後怎麽辦，還要再去為西聯辦事嗎！”淩月天再次歎氣，閉上眼睛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雙眼再次睜開之時，已經濕潤。
這一次，a5沒有思考，她竟然直接抬頭對向淩月天的雙眼，嘴角微揚，露出一抹“恐怖”的“微笑”，語速明顯比以前要快上許多：“不了，千年之前，在我被殺之時，我唯一的心願就是能夠再見到哥哥一眼。我知道，我不可能再見到哥哥了，但是我見到了你。這樣的話，就算我再次回到那裏，也不會怕黑，不會害怕了。因為，在我心中，哥哥會一直陪伴我……唔……”
a5的話，被打斷。最後一個“嗚”字，明顯充滿的驚奇、迷惘、激動之意，因為，此時，淩月天用雙臂緊緊的抱住了她的身軀……眼淚，終於從淩月天的雙眼中滾落而出，連同他身上的鮮血一起，沾滿在a5的身軀之上。
“……你……別……我身上，這個身體殺了很多人，髒……！”a5語音凝噎，斷斷續續的說道，也不知道是羞的，還是別的什麽原因。
淩月天抱的更緊了。他不覺的自己抱的是一名中年男子，而是一名真真正正的九歲可憐女孩，就像抱著他的親妹妹一般。想到在飛艇遇襲那一天，他親手把刺龍牙和殺生牙刺進a5的咽喉和心髒，心中又是一陣沉重。
“如果你想，你可以叫我哥哥！”淩月天感受著對方的冰涼，十分溫柔的說道。卻沒有注意，從他肚腹上的傷口中流出的鮮血，正在緩緩的融進a5的體內----畢竟此時的a5，可以化作水的形態，本就與大部分的“水”質相容！
“咦！”a5突然輕呼。
淩月天心中一震，趕緊的問道：“怎麽了？”
a5掙開淩月天的懷抱，十分好奇的看了淩月天的雙眼一眼，似乎想要看清對方的雙眼，隨後有看了看淩月天肚腹上的傷口，之上，鮮血依舊在不住的湧出。
“你的血……”a5詫異的說道，眼神中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我的血？我的血怎麽了？”淩月天好奇的問道！難道她感覺到我要死了！不會吧，我被東空一郎打這麽慘都沒有死去，難道被莫林那小子捅了一劍就要死了！
a5沉思了許久，才遲疑的說道：“你的血，似乎能夠融進我的體內，並在分解我的體液！”
“什麽？”淩月天露出十分震驚的表情。他知道，a5所謂的“體液”，不僅是她力量的源泉，更是她“生命”的依托。如果a5失去了此種“體液”的支撐，那將會再次死去。或許，當她再次死亡的時候，連魂念都有可能不再留下。想到這裏，淩月天頓時露出一絲哀色。
“沒事的。我的體液還夠我‘活’下去三天的，現在我見到了哥哥，就算我馬上死去，也知足了！”
“你見到了哥哥？”淩月天沒有回過神來，一臉詫異的問道。
“是啊！你剛剛不是說，讓我叫你哥哥嗎！所以，你就是我的哥哥了。反正我真正的哥哥，過了一千多年，我幾乎都記不清他的模樣。現在見到了你，我心中哥哥的模樣，已經變成了你！”
淩月天沉默，卻是沒有再次去擁抱對方。他害怕他的血，會馬上“殺”死對方。
然而，這一次卻是a5主動抱住了他。並且，她以水形態的能力，化身成一個小女孩的模樣。淩月天知道，這個女孩的模樣，或許便是她真正的容貌。
她個頭不高，才到淩月天肩膀，身材纖小，嬌弱如病，臉色甚是蒼白，大大的藍眼睛似乎如水，嘴鼻玲瓏，仿若玉做。
“哥哥！”a5呢喃，黑色的血淚，終於變淡，竟然暗含殷-紅。
她不顧淩月天的血，有沒有粘在她的身上。
她不管淩月天的血，是不是真的會殺死他。
她隻想就這麽擁抱著對方，感受著他胸膛上的那一股溫暖。
就算此刻，馬上死去，心也甘願！
哥哥。
等待千年，終於等來了哥哥。
哥哥還是那麽的溫柔，他的懷抱，還是那麽樣的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