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裏的裝飾,聽到東方不敗的聲音,童百熊心中不禁五味雜陳,猶自不敢相信這竟然是真的。

這時,任我行向眾人打了個手勢,示意大家一起進去。

眾人會意紛紛點了點頭,上官雲掀起門帷,和向問天一道將楊蓮亭抬了進去,任我行緊隨其後,然後吳明等人跟著入內。

吳明放眼看去,隻見房內裝飾果然如同女子的閨房一般,脂粉味極濃。

而房中梳妝台的旁邊坐著一人,身穿一件粉紅色的衣衫,左手拿著一個圓形的繡花繃架,右手捏著一枚繡花針,竟正在繡花。

若非吳明早已知道了一切,不然絕難相信一個武功極為厲害的男子竟然會學了女子的模樣。

聽到眾人進來,東方不敗抬起頭來,臉露詫異的神色。此刻他剃光了胡須,臉上竟然還施了脂粉,看起來男不男,女不女的,讓吳明感到十分的好笑。

而任我行、童百熊等人看到眼前這一幕,更是難以置信,他們都認得這人明明便是號稱武功天下第一的東方不敗,現在竟然會大改以往的裝束,以一種近乎變態的方式出現。

任我行本來懷著滿腔複仇的怒火,這時看到東方不敗的模樣,卻也忍不住暗笑,喝道:“東方不敗,你是在裝瘋賣傻嗎?”

東方不敗尖聲道:“任教主,你終於來了!”隻是看到楊蓮亭躺在擔架上,卻是忍不住關心地問道:“蓮弟,你……你怎麽了,是給他打傷了嗎?”

說話的時候,他忽然閃電般撲向楊蓮亭,把他抱了起來,並快速返回,將人輕輕放在**。

東方不敗的速度極快,除了吳明之外,眾人都是一驚,尤其抬著擔架的上官雲和向問天,心中更是駭了一大跳,若是剛才東方不敗不是抱人,而是向他們出手,他們絕對來不及躲避。

而此時,東方不敗的注意力卻是全在楊蓮亭的身上,隻見他臉上一副憐愛的神情,柔聲問道:“蓮弟,疼得厲害嗎?”

楊蓮亭卻是哼聲不語,東方不敗趕緊又道:“不要緊的,隻是斷了腿骨,我馬上就能給你接好。”

說著,東方不敗竟然如同一個賢淑的妻子侍奉丈夫一般,慢慢給楊蓮亭除了鞋襪,並將噴香的被子拉過來幫他蓋好。

看到這一幕,眾人不禁麵麵相覷,雖然人人心中都想笑,隻是這情景太過詭異,卻又有些笑不出來。

特別是童百熊,眼見著一幕,他心中有種難以言述的憤怒,但這種憤怒更多的卻是難以接受。

而這時,更加妖冶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隻見東方不敗從身邊摸出一塊綠綢手帕,輕輕替楊蓮亭擦去額頭的汗水和汙物。

楊蓮亭怒道:“敵人就在眼前,你這般婆婆媽媽幹嘛?還不快點大發了他們。”

東方不敗被罵後並不惱怒,反而微笑道:“是,是!蓮弟,你別生氣,腿上痛得厲害是不是?真叫人心疼。”

東方不敗的“溫柔嫻淑”,眾人既感奇怪,又覺得有些惡心。

這時,不忍直視的童百熊已經有些忍不住了,當即踏步上前,叫道:“東方兄弟,你到底是在搞什麽?難道你發瘋了嗎?”

東方不敗聞言抬起頭來,一改剛才的溫柔,臉色變得陰沉,問道:“傷害我蓮弟的,也有你在內嗎?”

對方前後截然不同的態度,讓童百熊忍不住憤怒道:“你為什麽這麽護著這個姓楊的小子?他讓一個混蛋冒充了你,在教中任意發號施令,胡作非為,你可知道嗎?”

東方不敗尖聲道:“這個我自然知道。蓮弟他是為我好,知道我無心處理教務,特意代我操勞,那有什麽不好?”

聽了東方不敗的話,童百熊五內俱焚,簡直要吐血三升,當即顫抖著指著**的楊蓮亭道:“難道連這人要殺我,你也知道嗎?”

東方不敗輕輕搖頭道:“這我不知道。但既然蓮弟要殺你,一定是你不好,你為什麽不讓他殺了?”

童百熊傷心至極,忽然仰起頭來,哈哈大笑,笑聲中盡是悲憤之意,笑罷這才冷聲道:“他要殺我,你便讓他殺我,是不是?”

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不,這應該比這句詩裏描述的還要讓人憤慨。

吳明知道童百熊向來把東方不敗看成生死兄弟,如今卻親耳聽到他在對方眼中竟然絲毫不值一提,根本不如那楊蓮亭,心中的傷心和悲憤可想而知。

東方不敗道:“當世就隻有蓮弟一人乃是真正對我好,我自然也隻對他一個人好。蓮弟喜歡幹什麽,我便要給他辦到。童大哥,咱們一向是過命的交情,可惜你不該得罪我的蓮弟哪。”

童百熊更是失望透頂,臉色氣得通紅,大聲道:“我之前還以為你是得了失心瘋,忘了咱們的交情。原來你卻是心如明鏡,什麽都還記得,知道咱們是好朋友,一向是過命的交情。”

東方不敗搖頭歎氣道:“你得罪我,那還沒什麽。但得罪我的蓮弟,卻是不行。”

童百熊大聲冷笑道:“我已經得罪他了,你待怎地?這奸賊想殺我,怕是未必能夠如願。”

這時楊蓮亭忽然冷哼了一下。

東方不敗伸手輕輕撫摸楊蓮亭的頭發,柔聲問道:“蓮弟,你的意思是讓我殺了他嗎?”

楊蓮亭怒道:“婆婆媽媽的幹嘛,替我殺了他便是了。”

吳明看過原書,知道東方不敗對楊蓮亭十分寵愛,隻要姓楊的開口,童百熊絕難活命,當然若是自己出手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不過,童百熊這人雖然十分重義氣,但殺人如麻,在之前的正邪混戰中,更是殺了好多名恒山弟子,吳明作為恒山派掌門,不殺他已經夠客氣了,自然不會出手救他。

這時,隻聽東方不敗點頭道:“是!”接著轉頭向童百熊道,“童兄,莫要怪我狠心,實在是你不該得罪蓮弟,今日咱們就此恩斷義絕。”

童百熊知道東方不敗武功了得,此刻見他雖然形貌怪異,完全不正常,但卻不敢有半點大意,當即退了兩步,抱刀在手,準備隨時抵禦對方的出手。

任我行正想看看東方不敗這些年來武功有何進步,自然不會阻止,反而示意眾人退後幾步,而吳明則當起了護花使者的角色,將任盈盈和曲非煙兩女護在了身後,免得萬一情況有變,殃及池魚。

這時,隻聽東方不敗冷冷一笑,忽然又歎聲道:“童大哥,想當年在太行山,若不是你舍命相救,我又怎能活得到今日?這下可真讓我為難了!”

童百熊冷笑道:“你竟還記得當年那些陳年舊事?我還以為你全都忘光了呢!”

東方不敗道:“童大哥的恩情,我怎會不記得?當年我接掌日月神教的時候,朱雀堂羅長老心中不服,是你一刀將他殺了。從此本教之中,再也沒第二人敢有半句異言。你這擁戴的功勞,可著實不小啊。”

童百熊聽到這些,越想越覺得氣憤,冷聲道:“既然你都說了恩斷義絕,還說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幹嘛,要怪隻能怪我自己當年胡塗!”

話中之意,自然是說看錯了東方不敗這人。

東方不敗搖頭道:“你那不是胡塗,而是對我義氣深重。我們相識很早,那時我才十一歲,家境貧寒,全蒙你多年救濟才僥幸沒有餓死,而我父母去世後無以為葬,喪事也是你代為料理的。”

童百熊想起往事,心中越發難受,左手一擺道:“既然今日已經恩斷義絕,過去那些事,還提來幹麽?”

東方不敗歎道:“你對我的恩情,那可不能不提。童大哥,不是做兄弟的沒良心,不念舊日恩情,隻怪你得罪了我的蓮弟。他要我取你性命,我這是沒辦法啊。”

童百熊聞言心中有股透心的涼意,灰心至極,大叫道:“別說了。”

就在這時,東方不敗的身子忽然動了一動,眾人隻覺眼前一花,仿佛看到有一團粉紅色的東西一閃,然後便聽到“當”的一聲響,童百熊手中的單刀竟然被擊落在地,並且身子也跟著晃了幾晃。

吳明的感官細胞本就遠勝常人,更何況他的內力早已達到了返璞歸真的境界,在場諸人,也唯有他看清了東方不敗的出手。

不過,東方不敗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就算以吳明現在的武功,要在相隔丈餘開外,撲上去擋住東方不敗的繡花針,挽救童百熊,也暫時絕難辦到,這讓吳明心中不禁大為震撼,這葵花寶典果然不是蓋的,東方不敗被人稱為天下第一,也絕非浪得虛名。

童百熊晃了晃身子之後,忽然嘴巴大張,接著身子向前撲去,瞬間倒地,就此一動不動。

吳明早已看出他眉心、左右太陽穴和鼻下人中四處大穴,都被東方不敗手中的繡花針刺中,自然難以活命。

至於任我行等人則隻是看清了童百熊晃身之時被刺之處冒起的細小紅點。

東方不敗這乍一出手,便技驚四座,讓任我行等人都無不駭然。

一時之間,眾人都盯著東方不敗手中捏著的繡花針,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