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勝了強敵之後,獅鷲顯得意氣風發,渾身上下都散發出動人心魄的光彩。就上它拍打著兩隻寬大的翅膀,飛到冰雕之前,前、後、左、右,每一個視角它都不肯放過。在欣賞冰雕的同時,它的口中還念念有詞,不知道在說些什麽,不過從它臉上的表情就可以看出,它已經完全陶醉在冰雕的世界中了。

“嘖嘖,這個冰雕不錯呀,一隻威風凜凜的獅鷲!”一個聲音在獅鷲的身後響起。

“那是當然,你也不看看這是誰的作品?那是我特意按照自己的形象塑造出來的,天下間最威猛的獅鷲。”獅鷲得意洋洋地說著:“你看那眼睛,簡直跟我一模一樣,那身上的花紋更是完美到了極點。這座冰雕雖然沒有什麽新意,但是卻真實地刻畫出了我的高大形象,也可以算作是一件上等作品了。至於那個倒黴的小子也應該知足了,把他放在這件作品之中也算對得起他了。”

獅鷲越說越激動,聲音也越來越大。突然間,它身體猛地一震,想起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在林天出現之前,這個祭壇空間裏麵沒有第二個人存在,現在林天又被它凍結在了冰塊裏麵,又剩下了它自己。從始至終都不曾有第三個人出現,那麽此刻它身後說話的人又會是誰呢?

冷汗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獅鷲急忙使勁看了冰雕幾眼,它需要確認一下,林天是否真的被凍在冰雕之中。用力眨了眨眼睛,林天的身影清晰地出現在冰塊的中間,沒有半點差錯。

獅鷲稍稍送了口氣,心裏也變得踏實了起來,它的心神也逐漸恢複了平靜。終於,它鼓起勇氣,轉過了身形,向自己身後望去。

“啊!”獅鷲張大了嘴巴,一雙銅鈴般大小的眼睛瞪得溜圓,做目瞪口呆狀。

林天正飄浮在它的麵前,似笑非笑地看著它,朝著眼前的獅子腦袋揮了揮手,林天齷齪的說道:“我臉上又沒長出一朵花,你看得這麽仔細作甚!莫非你是個雌的?但那樣我對你也沒什麽興趣,當然要是你能變成人類美女的摸樣,我會考慮考慮的。”

隻是林天的這句話顯然沒有達到預期的目的,獅鷲不單沒有默契的大笑或者大怒,而是精神恍惚,語無倫次的喃喃道:“你是他,他是你?”獅鷲一會兒指著林天,一會兒指著那座冰雕,全沒有理會林天的得意。

看著眼前驚駭莫名的獅鷲,林天感到舒爽之極。剛才被獅鷲趁著他修煉新的魔火金焰的時候擺了一道,現在他終於還了回來。

這個有趣的情況激發了林天內心中一直潛藏的某些性格,以前他總是要在弟子們麵前表現出一副淡定的摸樣,好樹立為人師表的尊嚴,還沒有多少自己的時間抒發一下年少時的惡作劇。

這次好不容易沒有第三人在場,他決定趁此機會好好的耍弄對方一次,也可以完了他一直以來想到做卻沒有機會做到的事情。最終的結果雖然因為沒有什麽觀眾,沒法達到轟動的效果,留下了一絲遺憾,但林天還是很滿意剛才的那番表演。

想罷之後,林天陰陰一笑:“哈哈!算你倒黴,你可知道我有無數的分身!每一個都可以獨立戰鬥。你凍結的不過是其中一個罷了,我還有第二個、第三個,看你能猖狂到幾時?”

片刻之間,獅鷲的臉上變了好幾次顏色,身體也在不斷的顫抖,這表明他內心深處正在進行著激烈的鬥爭,林天的話對他產生了很大的影響。

沉默了半晌之後,林天發現眼前的獅鷲明顯發生了一些變化,不但不再慌張、不再猶豫,目光裏也滿是堅定和自信,還有直到剛才才煥發的靈動氣息。

林天暗自揣測到底發生了什麽,怎麽這時的獅鷲與以前的獅鷲好像截然不同了?看那氣勢高漲的摸樣、威嚴的神態和驕傲到極致的眼神,還有那副居高臨下的姿態都不是剛才那個莫名其妙的獅鷲可比的。莫非像那個冥獸一般發生了異變?

就在林天胡思亂想之際,高高懸浮在高空之中的獅鷲終於開口了。

“多謝你這個渺小人類的幫助!本來我囚居此地,神魂為奸人所控,每每做事總是身不由己,但剛才你喚醒了獅鷲一族的驕傲和榮譽,讓我發現了邪術的一絲漏洞,重新掌控自己的行動。”

林天神色一鬆,心中暗道:“哦,還有這般說法,那為了感激我的幫助是不是接下來就以身相許呢?哈哈!收個器靈做仆人倒是不錯,說不定隨著它修為的提高,還能進化成一件法寶呢!哎,除了先天至寶之外,我還沒有見過其他類型的法寶,這一件倒是有可能喔。”

可惜林天的yy並沒有改變獅鷲的固有想法。隨著獅鷲的話語,林天的心低落到了極點。

“我本應該謝謝你的提點,激發了我的潛能,重新恢複自由,可惜你不該侮辱我的驕傲。所以我要跟你公平的比試一場,即使死去,我也無怨無悔!何況,在這裏我永遠都不會真正死去的。”

麵對獅鷲的“忘恩負義”,林天心中大為憤慨,狠狠說道:“既然我幫助了你,你真的不考慮一下怎麽回報我嗎?比如……”

發現林天張口還想再說點什麽,獅鷲翅膀一揮大聲喝道:“不要再廢話了!我們還是來分個勝負吧!記住,這次比試我們不死不休!”說罷,它便立刻發起了攻擊。

兩隻強壯的羽翼急速地扇動著,把空中飄落的雪花都卷了起來,在周圍空間裏形成了猛烈的暴風雪。而且這種暴風雪的外表還被包裹在龍卷風之中,以吞噬天地的氣勢向前推進著,它攻擊的目標正是遠處的林天。

“簡直欺人太甚!老虎不發威還拿我當病貓了!”林天暗罵兩聲,手下也沒有閑著,身形不退反進,朝著暴風雪的入口衝了上去。

暴風雪的形狀跟龍卷風相似,一個巨大的入口衝著前方,後麵越來越小,越來越弱,可以說它的威力完全都在最前麵的部分。奔騰的暴風雪加雜著無數的冰刃、冰錐、冰刺,凶猛猙獰,威勢非凡。看它的架勢,仿佛要一鼓作氣將林天吞沒才肯罷休。

麵對這樣的攻擊,林天也毫不示弱,他打定了主意要展現一下自己的修為,狠狠打擊一下獅鷲的那種變態的驕傲。

所以他一邊急衝,一邊凝聚自己體內的金絲真力,並且將東皇鍾召喚到了手中。林天自從修為大進,掌握了多種神通之後,就再也沒有動用過金絲真力,這一次他決定再次使用這種強大的東西。

當林天瞬息之間來到了暴風雪前麵十丈距離的時候,他忽然騰空而起,雙手緊緊握住東皇鍾,眼中閃過實質般的精光,口中發出一聲暴喝,由上至下狠狠地劈了下去。

東皇鍾的鍾身早已被金色光芒所覆蓋,流光異彩,絢麗奪目。強勁的真力讓整個鍾身足足漲大了上百倍,巨大的鍾身劈出了一道氣勢磅礴的金色通道,猶如一道彎月劃破天空,留下了一連串金燦燦的光影。

彎月一般的金光徑直衝入暴風雪的領域之內,將龍卷風的風口從中劈成了兩半。穿過了龍卷風和暴風雪之後,金光的勢頭絲毫沒有減弱,依舊迅猛犀利地飛向獅鷲。

東皇鍾發出的金光鍾影與暴風雪劇烈摩擦,產生了“嘶嘶”的響聲,它所經過的空間都如同被快刀分割過一樣,浮現出了一條細微的白線。

“當當”清脆的爆破之聲連綿起伏,回蕩在祭壇空間之中。眨眼之間,金光鍾影就跨越了無量的距離,擊碎了獅鷲的重重阻截,吞噬了無數的法術,一往無前的擊打在獅鷲的身上。

獅鷲一聲哀鳴,倒飛出去數百裏方才將身形穩定下來,雖然它還是勉強懸浮在空中,但這一次重重的打擊,使它受到了嚴重的傷害。

林天持鍾而立,遙遙指向對麵的獅鷲,神態莊重,一舉一動莫不淵亭嶽峙,盡顯一派宗師氣度。自從得了東皇鍾以來,他還是第一次將其當作尋常神兵一般運用,而不是將其祭起,以它蘊含的法術、神通傷敵。

這一次林天的一時心動,不單發現了這件至寶的新用法,而且手持東皇鍾的摸樣也讓他的形象高大了許多,這才有了真正上古仙人的風範。

盡管身受重傷,眼中流露出一絲尊重和讚賞,但對麵的獅鷲仍然義無反顧向林天俯衝過去。這時,它的兩隻巨爪成為了攻擊的利器,在空中不停揮舞著,冰霜雨雪在獅鷲的指揮之下,不斷聚集在它的雙翅之間。

而獅鷲也依靠翅膀扇動出的旋風,掩護著自己的身形,滿天都是轉動的旋風,每一個都可能是他的藏身之所。

對手的頑強讓林天深感欽佩,但是它僅僅想靠著那飄忽不定的行蹤突襲與他,卻是讓他嘴角一撇,看清了獅鷲的外強中幹。否則這種天生的異獸怎會使出連法術、神通都不算的小把戲?

就在獅鷲利爪即將臨身之際,林天輕輕歎了口氣,他知道這隻獅鷲與其說是孤注一擲,不如說是為了死得其所。

無可奈何的笑了笑,林天收起了東皇鍾,伸出了自己的雙手,一團白色的炙熱火焰照亮了他的麵龐。這團火焰是他用《始魔經》提煉而出的魔火曜日,乃是七大真火中太陽真火的雛形。

林天雙手輕輕一抖,刺眼的火焰一分為二,破空而去,用肉眼難辨的速度飛向空中的獅鷲。火焰呼嘯著飛來,驚動了獅鷲,

但是獅鷲卻沒有躲閃,任憑火焰打在了自己的翅膀之上。它不是不能躲閃,而是不願意躲閃。

火海中提取的火焰精華太陽真火的雛形——魔火曜日,勢如破竹般地清除了附著在獅鷲翅膀上的冰層,並且猛烈地燃燒了起來。

淒厲的慘叫聲在祭壇空間中響起,獅鷲猶如一頭燃燒的火鳥,在空中不停地翻滾。它試圖撲滅身上的火焰,重新振作起來,所以努力地凝聚自身的寒氣。

但是幾番失敗之後,它終於感到有些力不從心了。最後,獅鷲認清了自己的處境,任憑烈焰不斷吞噬它的魂魄。

瞬息之間,一個冰雪中的王者化成了一個火球,但從火中傳出的一聲聲尖利的嘯聲,仍舊表明這隻高傲的獅鷲盡管沒有了身軀,可還是努力的衝向林天。

在那最後的一刻,林天看著獅鷲自殺式的攻擊,心中回想著自己這一路走來的艱辛和風險,不由得心中發了癡,在刹那間遁入了一種空明的意境。

在這個意境中,林天看到無論自己如何努力,在冥冥中總有一種神秘的力量阻止著自己,每次當自己想要破開虛空,飛升上界的時候,就有鋪天蓋地的強橫氣息橫空出世,將他打落凡間。

林天數次努力之後,隻氣得怒發衝冠,麵容扭曲,一股慘烈、不屈的氣勢從胸而起,大聲嘶吼道:“我命由我不由天,哪怕天要阻我,我也要將天戳個洞出來。”

吼完他就將自己的修為提升到極至,用盡全力發出了一道焚盡天地萬物的太陽真火,將整個天空燃成了一片火海。

林天瘋狂的大笑道:“哈哈,寧叫我負天,不可讓天負我。不讓我上天,我便將天燒個幹淨,不讓我飛升,我便將上界諸天燒個精盡。”

轟隆隆無盡的雷火電蛇在天上飛舞,接著下起了瓢撥的大雨,將林天澆了個透心涼。林天打了個冷顫,耳邊傳來一聲長長的清亮鳴嘯。那嘯聲如泣如訴,如喜如悅,似臨別人世的不甘,又似放下心頭重擔的輕吟,仿佛一曲抑揚頓挫的樂章,又仿佛一篇曲高和寡的小詩,道盡了一生的起起落落,說完了一輩子的榮耀和無奈,隨著一生的終結,那嘯聲漸漸低落,終至不可聞。

直到林天重新站立在祭壇之前,方才想起,那隻驕傲、冷酷、鐵血的獅鷲在火海中起舞,用盡所有的法力唱出了最後的一首絕響,然後化為點點星辰消失在祭壇空間之中。

林天怔怔的發了些呆,思付道:“不知那隻獅鷲重生之後是否還記得自己是誰?隻是靈鶴一貫以來都不會留下什麽破綻和漏洞,相必也不會給獅鷲留下什麽後路。”

祭壇上的火焰依舊明亮,它所對應的靈珠也散發出了耀眼的光芒。點燃靈珠的喜悅將林天的神識疲憊衝淡了許多,他感到一切付出都有了相應的回報,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隻需要再點燃那兩顆靈珠,他就可以走進鎖魂塔的大門,完成從未有人完成過的任務。窺破了祭壇使者奧秘的林天如今不再像剛開始那樣隻有六七分把握,而是堅信自己可以做到。不過在麵對下一個界中之城的使者之前,他還需要做好另一件事情,那就是打坐調息,恢複消耗的神識。

這個時候,林天不禁暗自慶幸,多虧這裏有充足純正的各種天地元氣,可以供他來汲取,否則得不到補充的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雖然暫時沒有係統的提示他沒法預料下一個敵手是誰,但第二個使者怎麽說都不會低於獅鷲,隻要他的神念保持最巔峰的狀態,他就會像擊敗獅鷲一般輕鬆取勝。

何況在祭壇空間中以神念交戰,最重要的便是心性堅定,意誌頑強,修為反而沒有多大的作用。

如果說林天與獅鷲一戰最大的收獲是什麽,那便是對道心又有了一次淬煉,隱隱讓他窺見了一絲飛升的契機。盡管他此時不過是太虛境界,離天和之道還有段距離,但這距離可長可短,並不固定。隻因太虛之後修為增長就完全靠心境去悟,非是真力積累就行的,故而林天若是一舉破除天道束縛,便可一夜之間踏入天合之道,飛升上界,若是一生都破除不了,那就隻能在仙緣大陸待上無盡的歲月。

至於在別人眼中神秘無比、強大無比的鎖魂塔使者,說白了也不過就是一群真靈借著地利攻殺入侵者的神識而已,並非是無敵於天下的高人。

就算是一個凡俗之輩胸有丘壑,信念堅定,也未嚐不可戰勝這般敵人,所以對林天來說挑戰鎖魂塔使者反而是最沒有什麽難度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