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大國40歲左右的年紀,從趙長青的辦公室出來後,衝身後一個留著小胡子的精瘦男子道:“老盧這事有點不好辦那?”

盧錚強本是低著頭的,聽到黃大國這話,沉思一下,突然仰起頭目露寒光,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不好辦也得辦了,絕不能任由這事在發展下去!”

邊上一個禿頂挺著大肚子的男子附和道:“對,必須把這苗頭給掐滅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這對咱們不是什麽好事!”

黃大國想了一下道:“走,咱們找個地方商量下這事!”

一行人出了醫院,找了個茶館分別落座,開始商討起這個事來。

這幾個人都是各大藥廠的老總,昨天聽駐京的手下匯報這個事,他們也坐不住了,這事看起來似乎不大,但深遠的影響卻是不小,稍有不慎他們這飯碗也就砸了,放下手裏的事全趕到京城,先找到趙長青想讓他取消陳致遠那套改革方案,趙長青跟他們左右言他,一說到這事,他就扯到別的地方去,最後黃大國等人聯合起來逼宮,趙長青沒辦法,隻得實話實話,說這套方案是上邊批準的,可不是他批準的,隨後又把陳致遠的身份簡單說了下。

黃大國等人聽到陳致遠的背景也感覺十分頭疼,光是一個宋家女婿的身份就不是他們輕易能動的,更別說陳致遠還有個禦醫的光環,但這事要不及時製止,任由發展下去,國家一看這套方案可行,要是推廣出去的話,他們以後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幾個人坐在茶館裏合計了會,盧錚強突然道:“解鈴還需係鈴人,這陳致遠身份不簡單,來硬的,恐怕咱們幾個加一塊也不夠他看的,不過他也人是,我就不信他不喜歡錢不喜歡女人,找人跟他接觸下,隻要摸清楚他的喜好,我還就不信咱們用錢堆,他不站到咱們這邊來!”

禿頂男子謝永生想了下,一拍大腿道:“對,先找人接觸下,套套他話,咱們投其所好,隻要他鬆口要取消這個方案,這事也就成了!”

黃大國抿了口茶水突然道:“老盧說的這事可行,咱們也得活動下關係,畢竟這事可不單單是砸咱們的飯碗,京城裏那些每年得到咱們不少孝敬的官老爺也得幫著活動下吧,咱們完蛋了,誰給他們送錢?”

“對,咱們兩邊一塊來,還就不信搞不定這事了!”謝永生拍著大腿附和。

其他的藥廠老板也全都表示一會就四處活動,有錢出錢,有力出力,絕對不能讓陳致遠這方套案繼續施行下去。

另一邊的陳致遠正在醫院忙活,可不知道他那套方案捅了馬蜂窩,跟陳維斌談完後,陳大官人感覺阻力重重,但並不想放棄,這套方案雖然剛試行兩天不到的時間,就引發了這麽大的風波,但陳致遠感覺這方案絕對對醫患都是有好處的,提高醫生的待遇,降低患者的藥費,是個雙贏的結果,現在很多人不接受,歸根結底還是這套方案沒有廣泛推廣起來,先不說全國推廣,哪怕就在京城醫科大學附屬醫院推廣開來,相信那些醫生的怨言就會立刻煙消雲散,至於那些藥商短期內會給他們帶來不少的損失,但隻要他們及時調整藥價,這個損失就會彌補過來,畢竟隻要有病人,就需要用藥,他們的藥價降低下來,但是銷售量就會上去,此消彼長,影響不大。

陳致遠想的有點簡單了,薄利多銷這條商業原則那些藥廠的老板怎麽會不知道,但是他們堅持提高藥價,不想變動,這裏邊其實有兩個原因,一個是錢,明明成本隻有幾塊錢的藥,他們賣到幾十上百,這裏麵的利潤太驚人了,他們舍不得放手,還一個就是銷售藥品產生的龐大利益網絡,政府部門的藥監局、衛生局、醫院等等衙門口都要從中分一杯羹,各地的經銷商還要伸手,最後到了醫生手裏,在分去一部分藥品提成,這樣層層下手,這藥品到了老百姓手中的價格也就可想而知了,如果那些藥商降價的話,要麽自己掏腰包,出錢層層打點這關係網,這可是個天文數字,恐怕沒一個藥商能承擔的起,要麽斷了這關係網的孝敬錢,可要這麽幹了,他們那藥廠也開到頭了,別的衙門口不說,光是一個藥監局,仍下一句話,藥品不合格,就夠整黃這些藥廠了,所以就算是打死那些藥廠的老板,他們也不敢降價,而且會極力阻止陳致遠這套方案的試行,滅殺在搖籃中,防止擴散。

陳致遠畢竟隻是個草根出生,得到脂肪兌換係統後可謂是一步登天,短短半年多的時間名利雙收,風光無限,但這隻是表麵上的,根子上陳大官人為人處事照劉三哥他們這種世家大少差得不是一點半點,底蘊沉澱不夠,如果在給陳致遠幾年時間,這事他絕對不會辦得這麽草率,可這隻是如果,現在陳大官人依舊奮勇向前。

陳致遠這個人有些好色、愛顯唄,有些衝動,還有些小心眼,但這並不影響他是一個好醫生,從進到京城醫科大學附屬醫院那天開始,一直到今天,陳致遠所作所為醫者兩字當之無愧,就算他鼓搗出來這一套改革方案,也是出於身為一個醫生的本質心態,說實話這套方案對他沒有一點好處,就算工資不長,就算陳致遠不開大單,但現在什麽藥沒有藥品提成?那些上百的不說,就算幾塊錢的藥也有,加上這些藥品提成,陳致遠的工資並不會比現在低很多。

鼓搗出這個吃力不討好的方案,並找宋老幫他活動,通過這套方案,說白了就是陳致遠不忍心看到醫生跟患者本應該是站在同一戰線上共同抵抗病魔,但現在卻處於對立麵,當醫生的整日提心吊膽,不以治病救人為首要準則,而是以避免醫療糾紛為首要準則,這樣的結果就造成了一個十分病態的事,例如有的病人通過手術是有希望保住生命的,但這手術同樣存在這風險,醫生怕承擔這個風險,不做這個手術,眼睜睜看著病人死去,這不得不說是醫生的悲哀也是患者的悲哀,患者處處不信任醫生,整天糾結與這醫生是不是給我開大單了,這醫生會不會把我的手術給做壞了,一旦醫生出現一點小的失誤立刻大鬧特鬧,恨不得把那醫生踩得永世不可超生才好,雙方這樣的對立真的有好處嗎?答案肯定是否定的,陳致遠想做的就是改變雙方的對立關係,讓醫患關係回歸本質,這是他提出那套方案最真實的想法。

陳致遠沒想到的是,這方案剛剛試行兩天,就已經引起了軒然大*,順著藥廠銷售藥品這條線,一直延伸到醫院,方方麵麵都已經做好準備要跟陳致遠過不去了。

改革僅僅一天,普外就看到了成績,病人上來了,雖然沒達到一下病房爆滿的程度,但也在兩天之間病人的數量由開始的十幾個增加到了三十多個,對於這個結果陳致遠十分滿意,但是衡星幾個人卻是憂心忡忡,他們現在在醫院的日子開始不好過了,除了科室這點人還能說幾句,醫院其他的醫生護士對他們是愛理不理,這讓衡星幾個人感覺很別扭。

普外現在的人員配置不足,這段時間趙長青陸續又找到了幾名外院的醫生,開始他們明確的答應跳槽過來,本來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可卻在昨天出現了變化,這些醫生全部找了理由拒絕過來,這讓趙長青有點頭疼,其實他們不來的理由很容易就想到,那就是普外現在的製度,雖然工資高了,但是去了立刻成為別的科室醫生挖苦的對象,這樣的工作環境可十分難受,所以這些人全部表示不來了。

這件事陳致遠並不知道,一直忙活到下午,總算能休息一會了,剛在辦公室裏喝了一口水,敲門聲就到了,陳致遠喊了一聲進,黃元推門走了進來。

“陳主任不忙啊?”黃元對於陳致遠的那個改革方案也是一肚子怨氣,這事他本不想來的,現在誰要跟陳致遠還有他科室的人走得太近了,立刻就成為全醫院醫生口誅筆伐的對象,但這事是自己一個大學要好同學求到自己的,不管吧,麵子上實在過不去,隻得硬著頭皮過來了。

“黃哥,來坐坐,我給你倒點茶水喝!”陳致遠現在對於腫瘤的人全改口喊哥了,這是腫瘤的人一致要求的,陳致遠當上主任了,要還跟以前似的喊他們老師,聽著可太別扭了,所以全要求陳致遠改口。

黃元坐下後隨意跟陳致遠聊了幾句,笑道:“致遠晚上有空嗎?咱們哥幾個好久沒聚聚了,晚上一塊出來坐坐?”

“行,晚上我請!”陳致遠也沒想太多,就是以為腫瘤這些活計想找自己喝酒了!

“掏錢的事你就別管了,下班等我,我過來找你,得我那還有活,先回去了!”黃元說話邁步出了門,去醫生辦公室喊了衡星,掉頭回了腫瘤。

黃元剛走到門口,對麵就迎來一個跟他年歲相仿的男子,這人叫何勇利,黃元的大學同學,畢業後也分到了京城醫科大學附屬醫院,幹了不到一年就辭職不幹了,轉行幹醫藥代表,靠著他這些在京城各大醫院當醫生的同學照顧,這幾年混得是風生水起,現在已經是京城華宇藥業的總代理,今天受到華宇藥業老板盧錚強的指示,晚上要請陳致遠吃個飯,套套他的喜好,何勇利跟陳致遠不熟悉,怕自己貿然去請他不去,便走了黃元的關係,讓老同學幫這個忙。

看到黃元回來了,何勇利迫不及待道:“老黃怎麽樣?”

黃元皺著眉頭道:“辦是辦成了,不過你小子這個時候請他吃飯幹什麽?不知道我們現在都不敢跟他走的太近嗎?為你這事我少不得被人罵!”

何勇利聽到這話心中一喜道:“肯定是有事唄,多謝老同學了,對了,回頭你多開點我上次跟你說的那個藥,私下裏我在偷著給你五個百分點,夠意思吧!”

黃元聽他說完,心裏一樂,上次那藥一支就能賺到45的提成,在偷著給自己五個百分點,那豈不是又多了五塊錢,這錢看著不多,但是這藥用量大啊,一天光自己的病人就得用個幾十隻,匯集到一起,這錢可真不少,想到這喜笑顏開道:“擦,你小子夠意思,不白我為你這事讓人罵!”

倆人在門口說了幾句,何勇利就走了,他還得回去跟盧錚強合計合計這事去。

晚上下班後,黃元帶著王大壯幾個人下來找陳致遠,黃元臉上到沒表現出什麽,可王大壯是一看到陳致遠,立刻一臉幽怨的表情,陳致遠看他這個樣子也猜到肯定是自己那改革方案弄的,不過陳致遠也沒說什麽,這事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等全院都推廣自己的那套方案了,王大壯這怨氣自然而言也就沒了。

一行人直接去了何勇利定好位置的酒樓,陳致遠以為就腫瘤這點人,沒想到還有外人,一愣,黃元趕緊過來道:“致遠,給你介紹下,這是我大學同學何勇利,今天這飯就是何老板買單,可勁吃,別給他省錢!”

陳致遠感覺這事有點奇怪,要是這何勇利請黃元那很正常,但是把自己喊來幹什麽,又跟他不熟,而且黃元剛才也沒說清楚這叫何勇利請客的目的,不過來都來了,總不能掉頭就走吧,這不是打黃元的臉嗎?想到這陳致遠跟何勇利說了幾句客套話,就坐下了。

何勇利跟黃元頻頻勸酒,目標幾乎都是陳致遠,看這架勢是要把陳致遠給灌醉,這讓陳致遠感覺更奇怪了,心裏留了個心眼,每喝一口酒立刻端起一邊的茶水杯,吐到裏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