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的流失著,層流室除了心電監護儀發出的“滴滴”聲在不見其他的聲響,這種寂靜的環境如同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在每一個人的心頭,讓人胸口一陣憋悶,仿佛氣都喘不出來似的,這樣的氣氛讓層流室裏每一個人都十分難受。

而這幾個人當中要屬陳致遠最難受,從得到係統到現在已經有半年的時間了,這段不短的時間裏陳致遠可以說是順風順水,尤其是治療病人上,他就沒失手過,初夏父親胃癌晚期的病他都憑借這自己的醫術硬生生讓他痊愈了,縱觀以前一台台的手術,一個個的病人,從來沒有一個讓陳致遠這麽心裏沒底過,但現在躺在手術台上的孫佳佳不光讓陳致遠心裏沒底,而且他是一點把辦法都沒有,隻能讓孫佳佳靜靜的躺在那裏聽天由命,這種把患者的生命交給運氣來決定生死的情況,就仿佛陳致遠成了孫猴子被五行山壓在底下,空有一身本事卻沒地方使,更何況他還不如那孫猴子,眼前孫佳佳的病他還有什麽辦法嗎?沒有,一點都沒有,這滋味實在是太過讓人煎熬。

陳致遠感覺心裏憋著一口氣,他想把這氣吐出來,但就是吐不出來,心裏憋悶的要死,他想要發泄,卻不知道該通過什麽途徑去發泄,此時從此刻,陳致遠突然希望自己的醫術無比的強大,這種願望從來沒有這麽強烈過,他想變強 ,變得更強,強大到讓死神見到他都要繞道而行,強大到可以挽救任何患者的生命,不在像現在這樣,能做的隻有在一邊等。

正在這時,侯佳拿這血漿趕了回來,陳致遠看到她,立刻急道:“立刻給患者輸上!”此時孫佳佳的指脈氧已經降到了69,如果在降低下去,她必死無疑。

到了這時候楊靖也沒法在阻攔了,衝侯佳佳點了點頭,示意她給患者輸上,扭頭對陳致遠道:“陳院長,一會這醫囑您得給下了,不是我不想承當這個責任,而是我實在承擔不起,這違反醫療守則!”楊靖也是有自己小算盤的,如今陳致遠非要給患者用血漿,真出了事,那就是醫療事故,就算他在想巴結陳致遠,也實在沒有必要把自己的飯碗給搭上。

陳致遠點點頭沒說話,事情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多說無益,隻能賭一把了,是死是活聽天由命吧。

剛陳致遠又給孫佳佳用了兩樣抗心律失常的藥物,從心電監護儀上的心電圖顯示來看,孫佳佳的心律失常已經消失了,這是可喜的,但陳致遠卻高興不起來,因為孫佳佳的指脈氧已經降低下來,為了提高血液中的氧氣含量,也就是提高血氧飽和度,不得不用血漿,這血漿雖然自己加了一些藥材,這幾樣藥材確實也有抗排異反應的作用,但會不會加重孫佳佳體內的排斥反應,陳致遠沒底。

血漿順著輸液管一滴滴的流入孫佳佳的體內,一分鍾過去了,兩分鍾過去了,五分鍾過去了,孫佳佳別的器官是否還因為排斥反應出現了功能異常陳致遠不知道,但最起碼她的心髒沒有在因為排斥反應而出現心功能異常,這點從心電監護儀上的心電圖就可以看出來。

隨著血漿一點點的輸入孫佳佳的體內,指脈氧的數據開始提高,從69升到了75,這說明陳致遠的治療方案是有效果的,但現在還不是高興的時候,天知道該死的排斥反應會不會再次出現進而影響心功能。

由於孫佳佳情況特殊,所以輸血的時候,點滴的速度被調到了最慢,侯佳拿進來那袋400ml的血漿,按照這個速度,最起碼得要一個小時才能輸完。

半個小時後,血漿已經進入了大半,而孫佳佳還是沒出現任何異常的反應,到了這會,陳致遠坐不住了,張嘴喊道:“立刻抽靜脈血,化驗肝功能、腎功能,總之把能查的都給我查了,告送檢驗科要快,我要在最短的時間內看到結果!”

半個小時對於常人來說很短暫,但對於孫佳佳來說,這時間已經夠漫長了,陳致遠現在雙手還是沒有直覺,他也就沒法靠號脈來了解孫佳佳體內各個器官的具體情況,等了半個小時,雖然孫佳佳看起來沒事,但是天知道她體內其他的器官是不是出現了功能異常,為了盡快了解孫佳佳身體全盤情況,陳致遠必須得借助檢驗科的那些儀器了,如果有什麽髒器異常,他必須在拿出一個應對的方案來。

侯佳飛快的抽取了一點靜脈血,蹬蹬的跑了出去,相對於層流室內的環境,她更喜歡往外邊跑,實在是裏邊氣氛太過壓抑了,壓得她喘過氣來。

楊靖此時心裏也不平靜,雖然陳致遠剛點頭說會下患者用血漿的醫囑,但是天知道萬一病人死亡後,陳致遠會不會翻臉不認人,不下這個醫囑,並且把責任都推給他,如果要真是這樣的話,楊靖可真是欲哭無淚了,不單單飯碗得丟了,鬧不好還得進去待上幾年,那他這輩子算是毀了。

盧麗英到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她就是一個普通的護士,隻要遵醫囑執行了,那怕病人死了,家屬要鬧事也找不到她的頭上來,不過她也不喜歡現在層流室這種壓抑的氣氛,實在是難受,心中期盼這手術快點結束,想到這盧麗英開了小差,反正這骨髓移植術也稱不上是手術,到目前這情況,陳致遠已經不需要她遞什麽器械了,為了打發時間,她開始想晚上吃什麽了。

等在手術室外邊的洪濤等人看到侯佳前前後後跑出來兩趟,他們到是很想問問這小護士是不是上孫佳佳手術那台的,但那次侯佳都跑得飛快,根本不給他們問的機會。

洪濤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在手術室前不停得走來走去,此時他的心裏仿佛開了鍋一般翻江倒海就是安靜不下來,滿腦子都是得到孫佳佳死去的消息,這消息帶來的恐懼讓洪濤感覺自己都快瘋掉了,恨不得一頭撞死,但心裏還有一股希望,那就是陳致遠能走出來告送他手術成功了,也正是這希望沒讓洪濤徹底崩潰掉。

孫父這會沒在手術室前,已經戒煙好多年的他此時跑到了樓梯拐角處,正對著窗戶一根接一根的抽煙,腦子裏無時不刻不在祈求上天讓女兒活下來,他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陳致遠身上,他希望這個在電視中被傳的神乎其神的陳醫生能救救自己的女兒。

孫母心情更是一團亂麻,她雖然坐在手術室外邊的橫椅上,但是屁股上就跟長了針似的,剛坐下就站起來,幾步跑到手術室的出口去看,當發現沒人出來後,又十分無奈的在次走回來坐到椅子上,然後在起來在去看,如此反複已經很多次了,晃得其他正等親屬手術完成的家屬眼睛發花,但他們也理解孫母的心情,自己的親人躺在手術台上生死未卜,換誰又能鎮靜得了。

與此同時,衛生局的何大國也坐不住了,正帶著人往醫院趕來,侯佳第一次出來去拿血漿的時候,順嘴就把陳致遠用了自己自製的藥品,還要用血漿的事順嘴說出了出來,正巧被麻醉科的主任單全友聽到了,單全友在半年前跟陳致遠上過手術,也就是救耿建民的那一次,現在陳致遠強勢回歸林城人民醫院當上了院長,一回來就搞出了那麽大的動靜,讓單全友算是看清楚了,陳致遠就是個活土匪,他想幹的事誰也別想阻攔,不然肯定得當場跟你翻臉。

單全友一聽侯佳的話,在一打聽知道裏邊是個正出現排斥反應慢性粒細胞性白血病的患者用血漿,屁股下麵瞬間著了大火,他搞了這麽多年的麻醉,如何不知道正出現排斥反應的患者是不能用血漿的,這隻會加重排斥反應,最終要了患者的命,可單全友卻沒法去阻止陳致遠,他知道,就算進去說了,陳致遠也不會聽他的,所以隻得把這事上報給衛生局的何大國,希望他能過來一下,看看能不能說服陳致遠。

何大國一聽這事的嚴重性也坐不住了,快馬加鞭的往醫院敢,他到是想給陳致遠打個電話勸他一下,但一想那小子的性子,知道自己不親自來肯定阻止不了他,緊趕慢趕他還是來晚了,他到醫院的時候,孫佳佳已經輸上了血漿。

何大國急匆匆的進了手術室,一進來就得到患者已經用上了血漿的消息,冷汗順著他那大腦門刷的就下來了,這醫療事故是做實了,如果換成別人,何大國肯定從嚴處理,但是這是陳致遠,市委書記宋維清的女婿,他敢對陳致遠動手嗎?

所以何大國這會趕緊想對策,第一就是從家屬入手,派人去跟他們談,當然不能明著說是因為陳致遠用了血漿才造成患者死亡的,盡量委婉一點,找點別的理由把病人家屬搪塞過去,讓他們別發覺這件事,第二就是找個替罪羊,萬一家屬發現了這件事,就讓這人背了黑鍋,回頭醫院給患者家屬點補償也就拉倒了,千萬不能把陳致遠牽涉進來,不然這事可就真的徹底麻煩了。

這個替罪羊很簡單,那就是裏邊的麻醉師楊靖,他是最合適的人選,當然身為主刀醫生的陳致遠沒有阻止楊靖給患者用血漿,也是有過失的,回頭給個書麵的處分也就是了。

陳致遠正在層流室裏盯著孫佳佳,他是一點都不知道,何大國這好心人過來給他擦屁股了。

何大國先找來醫院中幾個副院長,把這事含含糊糊的說了出來,他說的含糊,但這些副院長卻聽得明白,這樣的事他們見多了,無非就是讓他們找患者家屬談談,盡量把這事給遮擋過去,這樣的事誰也不想幹,完全是費力不討好,鬧不好還得惹上一身騷,但現在何大國出麵了,又是為陳致遠遮攔,他們不去也不行,這兩位他們那裏惹的起,想不去行,那這院長也就別幹了,醫院都沒法待,所以他們隻得邁步出了手術室,去找孫佳佳的家人談了。

又過了半個小時,那袋血漿終於輸完了,十分幸運的是孫佳佳沒又出現任何情況,這到不是血漿輸入到有排斥反應病人體內不會加重排斥反應,而是陳致遠離開林城時配置的那些藥材起到了作用,孫佳佳已經輸了好多天這樣的血漿,身體早已經適應了,在加上陳致遠剛才用的易針法,最大程度的激發了孫佳佳的生命潛能,讓她挺過了排斥反應這一關。

不多時檢驗科的結果也都出來了,陳致遠用層流室中的電腦查看了一下,心中一喜,孫佳佳這關是徹底挺過去了,從結果上來看,她身體各個器官還存在一定的損傷,但比以前卻要好得太多了,這說明移植關過去了,這也是最凶險的一關,隻要過了這關,陳致遠相信自己的醫術可以幫孫佳佳輕鬆挺過後邊的幾關。

一直繃著臉的陳致遠此時臉上終於有了笑容,張嘴道:“通知ICU準備無菌室接收病人!”

楊靖三個人一聽陳致遠這話,臉上也全有了笑容,他們知道病人挺過去了,同時心裏對陳致遠充滿了好奇,無論是易針術也好,還是他那有違常規的用藥都實在是匪夷所思,感覺這一切都太過神奇了,張嘴想問問陳致遠,但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陳致遠真的是累壞了,如今看到孫佳佳沒事了,不由感覺一陣頭暈眼花,強打精神邁步出了層流室,他想回去好好睡上一覺,費勁的換了衣服,剛出手術室就聽到外邊傳來一陣哭聲,正琢磨這是不是其他手術失敗了病人死了,洪濤就幾步跑了過來,一把拉住陳致遠的手急道:“陳院長你說能治好佳佳的,但她怎麽就……”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