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割裂

葉紫陽一個人坐著,他在輪椅上看著天空,大地,渾濁的,還有眼前廢墟。

夜晚的世界過於安靜,原本蕭瑟的風聲雨聲都已若隱若現。

隻剩下眼前那血腥味的空氣,還不時散著幾隻黑鳥的嗚鳴……

他歎了口氣,低著頭,一言不發。

這個世界到底還是與眾不同的,地球,資源,廢土,天火,沒有一樣是特麽安全的啊。

還是麵對現實吧,偌大的城市裏,依然還是現代化的痕跡啊,隻是有些東西和從前不同了。

他眯著眼睛,漸漸熟絡了這個重生的世界。人類的資源由於過度開采造成了無法挽回的自然裂變。

全球聚首,合而為三。

是為三足鼎立。

三座空前鼎盛,又步步危機的帝國屹立在廢土崛起的世界之巔。

在東南,西北,中合之境裂土相爭。

寸步不讓。

而葉紫陽正在小小的洛神市裏,經曆了一場二十年未見的太陽天火。

二十年未見啊。

早已過時的天氣預報基本不可指望了,朝廷有朝廷的路數。城市有城市的風景,天火降臨絕對是毀滅的存在啊。

還好還好,多年前打造了防禦光罩基本自動激活了,保存了那些,還在房間裏的普通人沒有就此湮滅。

算是一半一半吧。

葉紫陽明白了這個世界,不是每一個人都有機會來到外麵的世界裏去呼吸,去生活的。

超級細菌在多年前就已經開始入侵人類的呼吸係統了,三大世界基本已經全麵封鎖。

別說蚊子。

就連空氣,都是逆滲透分享進來的。

加上之前很多的各種自然,非自然原因,導致基因裂變的孩子們,甚至無法抵禦普通的細菌侵略。

簡單理解,有一部分的孩子,是沒有抵抗能力的。

林若顏,就是其中之一。

仗著家裏錢大勢雄,顏兒從小到大享受的都是最好的醫療體係,直到這幾年出現了特效藥,才讓她可以從無菌的屋子裏走出來。

但是僅限於家裏。

不許外出。

這才是因果啊。

葉紫陽苦笑,他低著頭,聽見了走廊裏有急促的腳步聲跑來。

林家來人了,自己,儼然成了罪人。

林若顏此番遭遇,嚴重透支了身體。

在重症病房裏緊急搶救,結果,怕是不容樂觀了。

他該怎麽麵對,怎麽解釋,怎麽說啊……

“葉紫陽,你,你,你明明知道我妹妹不能離開家裏,你瘋了嗎?為什麽要帶她出去呀!”衝過來的林若藍淚雨紛飛,渾身哆嗦:“我妹妹有個三長兩短,我就撕了你。”

“莫千軍在哪?”他忽然問。

“誰?”

“莫千軍大人啊!”葉紫陽歪著頭:“他在哪?”

“你有病呀?”林若藍仰天含淚,咬牙切齒:“我,我……誰是莫千軍?”

“不知道他在胡說什麽,沒死就是天大的運氣了。”林薪火從後麵走來,歎了口氣:“罷了藍兒,可能被人把腦袋打壞了。不然不會的……”

是啊,他何止是腦袋壞了。

他知道他,要不出答案了。

普通人不認識莫千軍,那朝廷的人呢?醫院裏到處都是朝廷的人在忙裏忙外,組織搶救著。

醫生,護士,已經連軸轉一天一夜了。

有人在醫院裏大聲喝令:“上峰有令,不惜一切代價搶救傷員,能救活的必須救活。這是我們的根本,不能在死人啦。

“是……”

他眯起眼睛,瞳孔裏閃爍出一道道微光的漣漪。沒有人關心他,也沒有人在意他,更沒有人……

“小夥子,你剛才說要找誰?”紅袍隊長路過的時候聽見了他的聲音,好奇過來,看見的,是坐在輪椅上的葉紫陽。

笑著……

“我要找莫-千-軍大人?他是總局的局長啊?”他渴望的眼神裏,是期待著的。

“莫千軍?沒聽說過。”紅袍隊長笑道:“不過你運氣很好,躲在了假山下麵躲過一劫。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可是你這腿……”

“廢了。”

“可惜了。”

“總局的局長,現在是誰?”他大聲的問。

“總局的局長?”紅袍隊長拱手向天,大聲喊去:“總局局長當然是我們的禦天敵大人。”

“禦,禦天敵?”他搖晃了幾下身子,眼前一片恍惚,低下頭來。

完了……

這個世界,全都亂了。

“好了小夥子。”紅袍隊長見沒人搭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人生不如意十之仈Jiǔ。能活下來你就贏了。別想太多,如果你是個完整的人,倒也免不了一場兵役。該慶幸了……”

“謝謝您,您是……”

“洛神市新上任的治安官,周晨。走啦小夥子……好好養傷。”紅袍隊長走了。繼續往別處巡視,晚一點還要寫好這場天火損失的財產,人員,統計數據,上報朝廷。

唉……

頭都大了。

周晨?他不認識。也從未聽說過。

不過世界這麽大,沒聽過也正常啊。

葉紫陽一個人沉默著,思索著,分析著,也,絕望著……顏兒若因為自己而死,他,就是罪人啊。

世界,如一抹割裂的浩瀚雲海,凋零著廢土殘破的每一個角落。

鬼蜮沼澤,異種絕妖。

在巨大的城牆之外,叱吒縱橫著。

滾燙金箔的恐怖城牆高達三千餘米。

高低不平。

仿佛一座空前絕後的萬裏長城,又像一條條攀爬至上的五爪巨龍,將整個世界層層包裹著。

天雲幻霧,淡淡如芒。

滄溟之下,是一片一片,裂土殘破的十萬大山,是割裂嘶吼的立地為王。

是野獸的呐喊,是異族的尖嚎。

是蠻夷部落的白骨粼粼,是九死無生的無人死地。

是少女,被慘叫折磨的屈辱。

是少年,別過的家園的淚水。

是一顆顆,戰火之下的蒼白。

是一段段,無法回頭的曆史。

是……散發著惡臭的血肉,是……執子之手的承諾。

那一片一片的廢土,彷如一座一座的山峰在無人死地上冒著慘烈的白煙,像曠古的戰場,更像是冤魂的呐喊。

人類,竟然被自然逼迫到了這種境地?全世界三足鼎立,每一天,對方都想滅了對方。

從未遲疑。

茫茫廟會的數十條街道,數百道風景,數千個園林,仿佛被上千噸鋼水傾覆了一樣。

漸漸的,又凝固下來。

有的人,連血肉都不在了。

有的人,連屍體都取不出來。

一個時尚的漂亮少女,隻剩下半顆恐懼的頭顱,鑲嵌在凝結的天火之下,觸目驚心。

幸福的一家三口,被天火徹底摧毀,能看見的,隻有死死擁抱的手臂,還有半截胸骨。

懷孕的年輕媽媽,隻剩下被凝結成鐵的嬰兒。

舞台上二次元的美女小隊,隻剩下一堆一堆的白骨,還有大長腿,碎成一地。

這一切都,太慘烈了……

仿佛是妖魔沼澤的無情割裂,在幾千噸的天火顛覆之下,活下來的人已不足十分之一。

像一片片恐龍拱起的脊背,高低不平,溝壑裂裂。

白骨,血肉,人頭,眼珠,牙齒,腳趾。

都……毫無意義了。

紅袍隊長周晨在馬背上歎了口氣,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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