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4章 不靈

天成帝也著急呢!

他說:“這麽大的動靜,文山侯肯定能收到消息。隻是他們手下兵將太少,不一定能夠進來。”

楊殊點點頭,喊道:“阿玄!”

“屬下在。”

“你去報信,給文山侯帶路。”

“是。”

天成帝剛想說,他一個人頂什麽用,能不能出去都不知道,就見阿玄一甩手,帶有細繩的弩箭嵌入牆體,然後輕輕一扯,人就飛了出去。

阿玄借著繩弩高來高去,動作極靈活,因有繩索牽扯,可以騰出手應對射來的箭支,又有黑夜遮掩,幾個縱躍便脫身而去。

天成帝目瞪口呆:“楊兄這手下,好生厲害!”

說著不禁羨慕起來,他堂堂一個皇帝,竟連這樣的江湖人都不如,連個像樣的下屬都沒有。

衝殺進來的禁軍越來越多。

楊殊向他點一點頭:“聖上小心自身安全。”然後就拔劍加入戰團了。

他與明宵交過手,故而沒有用傘,連招數也盡量撿普通的來。

明宵根本就瞧不上天成帝這邊的人,一時沒有留意。

但是,在楊殊加入戰團後,天成帝這邊明顯占據了上風。

那些禁軍一個都進不來,他還時不時抽空幹擾金道長。

金道長手忙腳亂,失去他的製約,剩餘的兩具銅屍再度凶猛起來。

唐家父子岌岌可危。

“多福。”陰影裏,明微喚道。

“在,小姐有什麽吩咐?”

明微說:“你等會兒見機行事,一切以安全為要,接應我們。”

“是。”多福戀戀不舍,“小姐,你要小心啊!”

“嗯。”明微輕輕抱了她一下,“我們一起回家。”

……

流矢飛來,唐靖揮動長槍,到底有漏網之魚,擦著肋下過去了,帶出一篷鮮血。

“父親!”唐劭喊道。

唐靖穩住身軀,回道:“沒事。”

但這話隻是安慰而已,混戰中,一旦受了傷,行動不靈活,就會成為他人的目標,圍攻之下傷得更重,越發不能脫身。如此惡性循環,就會被一點一點消耗掉優勢,直到力竭,徹底敗亡。

唐靖久經陣戰,豈會不知道這一點?

所以他道:“二郎,你們專心對敵,不要理會我。隻有你們勝了,我們才有脫身的希望。”

“父親……”

唐靖舞槍打落箭支,喝道:“道長!二郎就交給你了,若是不成,還請你帶他殺出去!”

金道長意外地瞥過去一眼。

他並非唐家門客,自不可能下死力救援唐靖。但他與唐劭交情深厚,哪怕是為著江湖義氣,也會盡力救他。

“國公爺放心,道爺不會丟下唐二的。”

唐靖露出笑容:“多謝了。隻要二郎無事,我唐家日後一定竭盡全力,還報道長大恩!”

金道長無所謂,他就是行走江湖,被唐二被騙上船的。隻不過,船都上了,以他的性子,斷不會獨自走人。

“父親小心!”唐劭返身擋住淩小姐的劍招。

淩小姐似笑非笑:“真是父慈子孝,不過二公子,你這樣子能得到什麽回報?哪怕今日代國公死在這裏,你回到唐家,還是得聽命於人。接掌唐家的,是你那位從小看你不順眼的兄長,他會給你好果子吃?還有你母親,她會站在誰那邊,還用說嗎?”

唐劭麵色一沉。

唐家內鬥,他其實不太在意。他的目光,從來就沒有放在唐家內部。

但是母親不愛他,卻是他直到現在都不能釋懷的。

淩小姐的話提醒了唐靖。

他喝道:“二郎,父親早已為你準備好了,隻要你回去,你十叔就會為你謀劃。”

“父親……”唐劭驚訝不已。

他還以為,父親最中意的也是大哥。畢竟他從小把大哥帶在身邊,年紀一到就去了江邊大營,唐家最重要的兵權就握在他手裏。

“不要管你母親,你回去找吉管家,他自會跟你說明。”

這副交待後事的口吻,讓唐劭動容。

“聽到了嗎?”唐靖喝道。

唐劭深吸一口氣:“兒聽到了!我一定會讓您平安回去的!”

話音剛落,他摸出口哨,吹出尖銳的哨音。

唐府裏,正在納悶發生了什麽事的溫秀儀,突然聽到隨身短笛發出低低的嗡鳴聲。

短暫的愣神後,她跳起來,飛快地跑出去:“阿慶,阿慶!師兄在叫我們,快走!”

哨音一吹,明宵皺了皺,退出戰團。

他輕輕一躍,踏在石欄上。

“想慢點來都不行啊!”他像在自言自語,將傘收了回去,重新拿起笛子。

清亮的笛聲再次響起,五月的天,不知道從哪裏刮來一陣冷風。

天成帝哆嗦了一下,搓了搓手臂,抬頭去看,天上似乎有星星點點的東西落下。

“雪?”他吃了一驚,“怎麽會有雪?”

南安便是冬天,都很少下雪,何況五月?

“嗚嗚……”笛聲轉厲,雪也下得更急。

原本就已經受傷的唐靖,迅速失去溫度。

金道長低咒一聲:“小子好本事!”

玄術竟然影響天時,這等功力,便是自己都不一定能做到。

而且,他現下根本抽不出空來施展玄術,也就沒法阻止。

難道隻能眼睜睜看著,讓這小子將己方一網打盡?

“嗚嗚……”又一道竹音響起,越過夜色而來。

初時眾人沒有留意,聽著聽著,忽然發現不對。

這是兩道聲音!和明宵的笛聲不一樣!

“是簫……”唐劭喃喃道。

“啊!是明七小姐來了?”金道長大喜,“太好了!”

明宵聽得簫聲,立時轉調,笛聲變得輕快幽揚,試圖帶起節奏。

但簫聲並不理會他,仍然慢悠悠地吹著自己的調。

笛簫相爭,很快見到了成效。

那些落下來的雪花,慢慢消解,不見蹤影。

明宵再一次試圖音律攻擊,仍然沒有結果,隻能鬱悶地放下手裏的笛子。

笛聲止,簫聲也止。

同時一個聲音響起:“同樣的招,來兩遍就不靈了。玄武星官,你怎麽就沒學會呢?”

眾人抬頭看去,懸山頂上,站著個女子。

大約是半夜出門,她隻穿了一件素色衣袍,頭上沒有半點珠翠。然而,白衣烏發,玉麵紅唇,已是最好的風景。

“明七小姐!”金道長喊道,“你可算來幫我們了。”

明微點了下頭,與唐劭抬起的目光碰了碰。

唐劭冰涼的內心,在這一瞬間溫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