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7章 嗬欠

飯後,楊殊說著自己的處境:“……其實,真正掌兵的人是曹顯曹老將軍。他家三代為將,名望能力都有,也能節製那些將門。至於我嘛,手頭沒什麽實權,現下就跟在安王身邊瞎混。”

阿玄溜達回來了,先前沒吃幾口的他,這會兒就著湯鍋一個人吃得痛快,順便插嘴:“殿下隻消混混日子得了,反正功勞不是自己的,幹嘛那麽勤快送死?再怎麽樣,也不能短了您的吃喝,對吧?”

楊殊嫌棄地看著他:“吃飯就好好吃飯!阿綰不在,你越發沒個樣子!看看你,吃得滿嘴油,醜不醜?也就我這麽寬宏大量的主子,才能容你這樣混日子。”

阿玄自暴自棄,繼續埋頭大吃,反正他冷麵護衛的形象早就崩得不能再崩了。

——化悲憤為食欲!

明微問:“那位曹老將軍,是個什麽樣的人?”

楊殊扯了扯嘴角:“既然打算弄死我,會派來掌兵的,自然是他的人。這位曹老將軍性子比較中庸,打仗謹慎多於勇猛,平常誰都不得罪。”他停頓了一下,說道,“以前祖父母在的時候,他每年都會上門送節禮,倒是挺恭敬的。”

“這麽說,他不會明麵上為難你?”

“嗯。”楊殊冷笑,“他敢為難,我就敢鬧,誰怕誰?”

明知道自己是犧牲品,他還客氣什麽?皇帝想叫他給安王撈功勞,完事了再把他弄死,難道他還會老老實實讓人家稱心如意嗎?

“這就好。”明微點點頭,“留你在此,我也放心了。”

楊殊聽著不對勁,忙問:“你不留下?”

明微與寧休對視一眼,說道:“我與先生商議過了,明宵知道我來了,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不如引蛇出洞……”

“不行!”楊殊打斷她,“這樣太危險了,何況你現在身體不好,萬一出事怎麽辦?”

“有先生在呢!”

“那也不行,萬一呢?”

“你聽話。”明微安撫他,“先生和多福寸步不離,不會有事的。”

“可是……”

寧休淡淡打斷他的話:“你這裏,盯的人太多了,個個心懷惡意,難道就很安全嗎?明宵動手,無非玄術武功二項,這恰是我們擅長的。留在你身邊,卻有可能被其他手段害死,反倒無能為力。”

“……”楊殊無言以對。

“就這麽說定了。”寧休不給他歪纏的機會,“既知道有人要害你,且先顧著自己。記得與玄非互相照應,不要瞎胡鬧。”

“……哦。”他悶悶應了聲。

“就這麽說定了,我們先走了。”寧休起身,背上琴。

“這麽快就走啊?”楊殊依依不舍,“這才來多久?”

“再不走就天黑了。”寧休道,“有事傳話過來,我們就來見你。”

“傳話畢竟不安全,萬一被人劫了……”

明微柔聲細語:“大事當前,你委屈一下。這場戰事不會持續很久,到時候我們一起回京。”

“好吧……”

……

明微和寧休出營,立時便有人將消息報到一處營帳。

“這就走了?”一名頭發胡須花白的老將,聽得傳報,擰起眉頭。

他的麵前,坐著個身材魁梧的中年將領,聞言問道:“父親,他們在搞什麽名堂?孩兒打聽過,那位明七小姐,確實曾經在他去西北時,千裏追隨,甚至跟去軍營。這會兒既然又跟來了,怎麽不住下來,反倒走了呢?”

老將緩緩道:“她住不住下,倒是無所謂,殿下那位師兄沒有住下,才叫人覺得奇怪。”

“這怎麽講?”

老將微歎一聲,說道:“因為長公主之所以給他找那麽個師父,就是為了他的安全。”

“這麽說,是有點奇怪。難道他沒意識到其中的風險?”

老將思來想去,都覺得道理說不通。

旁人或許會輕視這位越王殿下,但他不會。

他親眼看到,長公主與博陵老侯爺是怎麽教他的,也親口聽到,長公主對他的讚許。

能讓長公主認同的人,怎麽會是個草包?西北之戰,別人都以為,是宗敘刻意把功勞推給他,他卻認定,那戰功便沒有十成,也有八成是真的。

老將道:“你多留心,這仗一打起來,容易叫人渾水摸魚。”

“是。”中年將領遲疑了一下,又問,“父親,那個吳堯,成天在安王殿下麵前指手畫腳,甚至對軍務大加批駁,我們要不要……”

老將擺手:“他不過是個跳梁小醜,別做多餘的事。”

“好吧。”

……

第二日升帳。

安王坐中間,楊殊在第二位,然後才是主將曹顯,以及江陽大營統領孟崇。

這兩位,一個是皇帝派來的主將,一個是主力水師的統領,這仗怎麽打,主要他們說了算。

下麵的將領們討論得熱火朝天,恨不得立刻飛過江,把不知好歹的楚兵給全殲了。

安王聽著無聊,又聽不大懂,慢慢打起了瞌睡。

“哈……”他打了個長長的嗬欠,揉了揉眼睛。

好困,眼淚都出來了。

好像傳染似的人,他打完,那邊楊殊也打了個嗬欠,以肘支頤,眼睛發直。

周圍安靜了一下,繼續討論。

安王又打了個嗬欠,楊殊跟上。

將領們再次安靜了一下,看他們兩位沒什麽反應,才接下去。

如此數次,孟崇忍不住了。

“越王殿下,聽說你在西北立下大功,想是精通軍事,可否指教?”

安王就算了,未來太子,他隻能忍。

你這個戴罪立功來的,居然也這副樣子,當他的江陽大營是什麽地方?

楊殊揉了揉眼睛,一副困倦的樣子:“指教什麽?水仗怎麽打我又不懂,當然是聽你這專業的怎麽說。別問了,說你的吧,這一叫我又睡不著了。”

“……”

什麽意思?拿他們討論戰事的發言當催眠?

“越王殿下!”孟崇忍無可忍,“您是將功折罪來的,怎麽不上心?這叫末將如何上奏?”

楊殊懶洋洋地說:“那你要我怎麽上心?跟著發言嗎?行,我覺得你們說的都是廢話,碾過去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