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可以逃脫死亡。

公平的,絕望的。

令人心醉神迷的——…

一男生,著魔了似的盯著那一抹抹絕麗的火焰。

對火,他從小就有一種接近於“癡”的情感。曾不止一次想放火燒了學校,燒了那些該死卻活得好好的家夥。然而,他沒有那樣的能力。有賊心沒賊膽?No,No,No!隻是不想落了個判處死刑,或者一輩子被關到神經病院的下場。

火光的映襯下,“驚慌失措”的他看清楚了少年的模樣——紅如玫瑰的秀發,閃耀著迷人的光,長長的睫毛下一雙比鮮血更妖冶,比火焰更詭譎的眼睛,挺直的鼻梁,完美的唇上揚,帶著不可一世的傲氣。紅色的緊身上衣,同色的貼身長褲,黑色長靴。盡管削瘦,卻渾身煥發著神秘而又致命的魅力,叫人情不自禁地想為這紅發少年獻上生命。所以,他竟不躲也不逃,和著身後的一大群熟悉不熟悉的同學,一起困在這火海裏。瞬間襲來的使人瘋狂的痛苦,讓他稍稍後悔,但,已經不能後退了。

選擇了,身心都燒成了灰。

一女生歇斯底裏地不斷尖叫著。

不要!不要!她不要死!她還年輕,她還有好多壞事沒幹!就這樣死了?不,到底發生了什麽?哪來的火?哪來的小男孩?他是死神嗎?憑什麽他能那麽做?好燙,好燙!

沒命地逃,向外逃,直到火蛇抓住了她的長發,狠狠咬住了她。逃不掉了,剩下這惟一的意識,一個又一個和自己相似的人,被吞進了大火中。

漫天的濃煙,你擠我我擠你,我們做著垂死掙紮。

尖銳的火災報警鈴,刺痛了耳膜。

四樓辦公室裏的天野和林小宇,暫時拋開了剛才的對峙。

“他來了。”天野苦笑,嗓音變得沙啞而又疲倦。

尤傑希那小子,果然不打算放過她。

“起火了。”林小宇的表情平靜,現在他可以卸下偽裝。整幢教學樓著火了,也不關他的事。憑借野獸優秀的求生本能,他還擔心自己跑不了嗎。再說了,火勢並不會那麽快蔓延上來。時間足夠了。不過——望了望背對著他的天野,揣測著,不知道在逃之前,他是否有閑工夫啃了她。

天野握住門把手,灼熱的溫度,讓她遲疑了一會兒。

火,燒到四樓了。

她轉過身:“林老師,你跳窗吧。”

“什麽?”林小宇皺起眉頭。

天野卷起左手的衣袖,甩了甩,不用片刻**的皮膚上就沾滿了水珠:“我知道你不是人,如你說見,我也不算一個正常的人。護城河裏,我們老師的屍體,我早發現了。”

“為什麽不拆穿我?”食人怪不是一個危險的存在嗎。

天野笑了笑:“我隻知道老師被害了,但我不確定是你幹的。而且,就算學校裏真混進了食人怪……”

無動於衷。

“如果是我惹來的災禍,我願意獨自承擔。無論你是人好,不是人好,請逃吧。”漠然地看了他一眼,天野打開了門。

火焰高漲。

林小宇大吃一驚,喊道:“天野回來!”她死了話,他上哪兒再找一個這麽合胃口的食物。

可是,天野頭也不回地穿過門,迅速消失在外邊絢爛的火紅裏。

有多少人活著?

尤傑希又到了哪裏?

黑煙滾滾,她看不清腳下的走道;張牙舞爪的火蛇,讓她舉步維艱。當碰到那一具具麵無全非的焦屍時,她隻能強忍著惡心,從他們,不,它們身邊繞過。

尤傑希,一定會劫持部分人的。他不是一個普通的小孩,他知道什麽可以讓她妥協。按他在北山療養院時的做法,他現在應該和幸存下來的人,呆在某個地方,在某個地方等她。和上次一樣,有時間限製。若她沒有及時趕到,後果不堪設想。

隻有一個地方,值得考慮了。

位於三樓的3-C班,她的班級。

她的同學,她的朋友,她熟悉的環境……嗬嗬,尤傑希樂於毀了她所重視的一切。

“嗯,天野快來了。”教室外的溫度有下降的趨勢,可愛的水。

悠哉遊哉交疊著雙腿,坐在講台前閉目養神的尤傑希,霎時張開了眼。紅色的魔瞳隱隱發散出銳利,充滿壓迫的詭芒。這絕不是一個普通孩子的眼光,而是一位獵人的眼光,一隻正等待獵物乖乖上鉤的捕獵者的眼光!

門,“咣當”一聲,被用力地一腳踹開。

略微朝裏掃視了一下,大家聚在教室後頭,都還平安無事。至於講台桌前的小惡魔,臉上竟洋溢起“愉悅”的微笑,隻因她的自投羅網。

“姐姐,你終於回來了,我等你等得好辛苦哦。”撒嬌的口氣,熾熱的目光緊鎖住神色蒼白的天野。

一手扶著門框,穩住氣息不順的身子,天野捋了捋額前的亂發:“是的,我來了,放了他們!”

“嘖嘖。”搖搖食指,“這可不是求人的語氣,天野姐姐。”

猶豫。深知他本性的天野,最終還是走到他跟前,“咚”地跪下:“尤傑希,我求你,放過其他人。”

嘴角的笑意愈加深濃:“我總覺得不夠誠意。”

好,他狠。

磕頭:“求你,放過他們。”

“這才乖,我的好姐姐。”跳下椅子,他半蹲下,猛地扯過天野的長發,讓她的臉麵對著自己。

頭皮吃痛。

但她死咬牙關,不敢發出半點呻吟。

“很疼吧。”他把玩著手裏的發絲,“我好同情你哦。”

尤傑希他到底還想怎樣?天野忍住不開口。

“他們都不喜歡你,你卻肯為了他們向我低頭。”天野,是你太會裝了?你的內心,應該是不輸給我的冷酷。

“……”

他站了起來:“行。我答應你,放了他們。不過——”別高興得太早,教室外,早已是一片火海。天野能完好無損地走到這裏,那是她的本事,至於普通人,他不介意他們去嚐試那種撕心裂肺的“煎熬”。

天野清楚,尤傑希的心思。她是強行解開封印的,如果再強行動用異能保護他們——不出半刻,她便會因內髒極度衰竭而亡。

他在賭,賭她肯不肯豁出性命救人。

“與其死在你手裏。”莞爾一笑,大海般湛藍的眸子,倒映著火焰的紅色。她寧願要一個有尊嚴的死法。

對不起了,秀賢哥哥,我不能再陪你走下去。

請原諒我的任性,這個時候,我隻有這一條路可以走了。

我不在了,大家少了一個大麻煩,尤傑希也不會再有其他理由,憎恨這個世界了。

一切必須結束了,從我手中。

但,相信我,直到我死的這一刻,我的心仍然在你那裏,永遠都在你那裏——…

永遠。

麗都醫院.住院區。

一陣莫名的心悸。

細如銀絲的長發,柔順地垂落在肩頭,銀色的眼睛比天空中的星星還要明亮,然,纖型優美的薄唇微抿著,透露了他此刻揮之不去的不安。

天野嗎?

是她出了什麽事嗎?

不會的,她現在正在學校上課,洛罹也應該派了人保護她。所以——…她很安全才是。無奈地微笑。

凡事,隻要一牽連上天野,他的神經老是緊張過度。

和天野初次相識的記憶,他難以忘卻。

隻不過,關於童年,他和天野一樣,想竭力丟掉。

天野是因為父母的死亡,而他,理由,大抵相同。

生在富裕的家庭,父親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浪子。那個嘴裏說著愛他的人,沒有一天不令他心灰意冷。他的父親,那個生他,不如母親養育他多的人。將自己置於高高在上的位子,勢必將和他離得越來越遠。

傷心,時刻存在,之於自己父親的,怎麽也都成了不孝順。

母親的失敗或許是因為他,從二歲那年起,母親就負擔起了他全部的生活開銷和那一年比一年貴的學費。而父親,極不負責任地獨自一人離開,過起了逍遙自在的單身生活。有著一群自己的朋友,和那幫朋友在一起,父親似乎就可以獲得自我滿足。有過幾年的音訊全滅,但最後出現時除了樣子蒼老外,其他的仍是一片空空。到頭來,那幾年,父親到底為了什麽而忙活,他一無所知。給過他的生活費,也總是稀稀落落,時斷時續。父親有他的難言苦衷,但失意總是事實。

待他長到十二歲,為了減輕家庭負擔,父親把他賣給了組織,以一千美元的價格。之後,他成了實驗室裏名副其實的小白鼠,供組織進行基因突變型的研究。沒有自由,沒有情感,不能反抗,不能改變。一無所有的自己,被動地接受了別人給他安排的命運。除了母親,他了無牽掛。

當母親病逝的噩耗傳到他耳邊時,他剛好“幸運”地從眾多試驗品中脫穎而出,獲得了掌控風的能力。也是在那個痛苦絕望的時候,他遇見了天野。小小個,不愛理人的藍發女孩。在她美麗的藍色眼睛裏,他發現了和他類似的某種情愫。

自然而然的,他們走到了一起,在組織的默許下。

這樣的結果,曾使他不止一次的懷疑。

他和天野真的是自願相愛,而不是刻意地被組織植入了既定的“愛情”程序。

其中的秘密,隻怕到死,都無法觸及吧。

隻是,偶爾,他會想。

喜歡,也許,不是一件形容複雜的事。

嗯,詞典裏不是解釋了嗎,愛,是化學反應,即便為他們創造條件的人——…

別有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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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真的很謝謝鑫同學,東哥,以及並沒有留下名字的朋友,謝謝你們。《熾》的更新速度,我心裏清楚,所以才更要謝謝你們的體諒和包容。我會抓緊學業,當然,也絕對不會忘記碼文。

今天是聖誕節,小陶在此拜謝,祝大家開心多一點,煩惱少一點。

o(∩_∩)o

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