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借橋過河
“啟斌縣長的情況怎麽樣？結果出來了沒有？”
江林濤卻是沒有時間欣喜，市裏的銀行最近就要下來談還貸計劃以及新增貸款的事情，還有讓他撓頭的是，分管農業的副縣長柯啟斌身體也出問題了，頭部裏麵查出長了一個腫瘤，正在市裏進行檢查。
“還好是良『性』的，不過，手術比較複雜，市人民醫院建議直接去省裏手術。啟斌縣長這病得不是時候啊，農業這一塊可是被省委陳書記批評過的，可不能放鬆，決不能出問題啊，老柯這一手術，恐怕不是一兩天就能回到工作崗位上來的，你看其他需不需要把幾個副縣長工作調整一下？……”
江林濤搖搖頭：
“眼下其他幾個副縣長手頭的工作都已經很繁重了，何況農業工作不容有失，我倒是想忠本縣長你給擔起來，你來管我也放心，但是你肩上的擔子已經夠重了，完全是超負荷在運轉，嗬嗬，能遇到忠本縣長這樣的老大哥，是我的福氣啊，任勞任怨的擔起處理日常工作的重任，全心全力的幫助我，再往你身上推，不但我於心不安，恐怕嫂子對我也有意見了……”
江林濤對劉忠本這個常務副縣長的了解越多，對劉忠本還是比較滿意的，劉忠本雖然心裏也有些小心思，但是確確實實也是一個肯幹事的人，對他幫助還是挺大的。
劉忠本接過江林濤遞過的煙說道：
“你嫂子別的沒啥優點，但是對我工作還是挺支持的，我也想給江縣長分擔一下，好讓你集中精力解決企業的事情，但是我雜事確實不少，若是精力不夠，出了紕漏，那就……”
江林濤沉『吟』了一下說道：
“你確實事情夠多了，分身乏術，眼下『政府』這邊隻有我最清閑，這樣吧，啟斌原來手頭這一攤子，我就先頂一頂……”
“啟斌縣長那邊手術的費用問題，縣裏再困難還是要保證，眼下縣裏我也脫不開身，我想安排明主任代表我們『政府』去看望看望，讓啟斌縣長隻管安心養病，另外，啟斌縣長孩子在外地上大學，身邊就愛人，啟斌縣長愛人本來就突聞這樣的消息，心神不定，還既要照顧啟斌縣長又要跑手術之類的事情，肯定力有不逮，我想『政府』辦還是要派人跟啟斌縣長的愛人一起跑跑。
我過幾天估計要去省城給縣裏的幾家企業跑跑路子，到時候，我再去醫院去探望探望……隻是恐怕我要忙縣裏企業的事情，時間上恐怕也會有衝突的。這事我再和鄭書記商量一下，看能不能給我配個助理，協助處理一下這方麵的事務……忠本縣長，你覺得徐永利這個人怎麽樣？”
劉忠本笑了笑說道：
“徐永利工作能力也有的，但是脾氣也不大好，曾經當麵頂撞過鄭書記……”
劉忠本知道江林濤是想把徐永利調上來協助處理農村方麵得事情，江林濤做過人事，如何選人不用他班門弄斧，但是徐永利和鄭書記的關係很僵，所以委婉的提醒著江林濤，這個人選恐怕鄭來懷恐怕心裏有想法的。
江林濤不管劉忠本是怎麽想的，但是能提醒這麽提醒他，也就值得把關係處得更好一些，也推心置腹地說：
“這事我也就是先和你商議一下，我得先探探鄭書記，看看鄭書記是一個什麽態度……”
劉忠本點點頭，江林濤既然這麽說，那他也就沒什麽可擔心的。
劉忠本出門的事情心裏也想著，江縣長人年輕，卻是深知人情世故的。考慮得很周全，柯啟斌生病恐怕心裏也在自哀自怨，這早不查出來晚不查出來，這個時候查出來真不是時候，江林濤這是給柯啟斌吃了一個定心丸，江林濤自己接手柯啟斌分管的工作，也就打消了其他覬覦柯啟斌那位置的人，而把徐永利提上來，顯然徐永利想要成為副縣長還有一段時間，這就更讓柯啟斌安心。
人在做，不但天在看，其他人也在看，生老病死這事人逃不脫的自然規律，江林濤這麽做，也讓其他人能感到江林濤人雖年輕，但是卻是有情有義，跟著幹心裏也踏實……
江林濤對於如何說動鄭來懷還是認真考慮過的，不過他依然是細細的思索了一番才去鄭來懷辦公室談柯啟斌生病的事情。
“啟斌同誌確實病得不是時候啊……那啟斌同誌手頭的工作你是一個什麽打算？”
鄭來懷聽完他的來意之後，也是皺了一下眉頭。
江林濤也點點頭：
“現在縣裏是千頭萬緒，啟斌縣長突然倒下，打了我一個措手不及，其他幾個副縣長手頭的事情都很棘手，而我們海螺農村這一塊是省委陳書記都關注的，不容有失，我在理光的時候分管過扶貧，農村、農業工作倒也不陌生，啟斌縣長手術一做，沒個三五個月回不到工作崗位上，這一塊馬虎不得，還是我先管著吧，然後看看啟斌同誌手術後的身體情況如何再考慮下一步……
本來我和啟斌縣長對今後一段時間的工作也交流過了，準備方案成熟的時候再給鄭書記您匯報，正準備開動呢。現在啟斌縣長突然病了，那這個計劃不成熟，我也得先給鄭書記匯報匯報，請鄭書記給把把關了。市裏給我們縣裏那兩百萬用來幫扶養殖海狸鼠致貧的資金，我搞的那互助資金可不僅僅就是解決海狸鼠的事情，現在基金會老百姓基本上是貸不出來款了，實際上我是想利用這個機會建立一個平台，解決農村農民搞小型農副業融資難的問題。從而基本上解決一部分農民增收的問題……”
江林濤把這套方案仔細的介紹了一下，然後說道：
“如果效果不錯，我就想再全縣推廣，至於其他村的資金問題，我想去找省農委的老領導何主任，想辦法把他哄到海螺來看看我們海螺采取的一些措施，何主任雖然已經退休了，不過現在還掛著省『政府』參事的頭銜，興許能在省裏領導那裏講講話，也緩解一下省裏對市裏和我們縣裏的壓力，更主要的我還是想弄點實惠的，就是想他看了之後在資金上、政策上幫著說說話，這樣農村這一塊投入的問題，我們縣裏壓力就小多了……”
鄭來懷一聽，心裏一愣，哄下來，那說明江林濤和何主任關係應該相當不錯了，於是笑著道：
“省農委的老領導何主任，我倒是聽說過，不過聽說很嚴厲的一個人，林濤和他也很熟悉？”
江林濤點點頭：
“金豐天生縣明溪鎮那次農民**鄭書記您還有印象吧，我當時是掛職鍛煉的副鎮長，何主任代表省裏來打探中央調查組的情況，我給他匯報過情況，所以就認識了……”
鄭來懷心裏也不由感歎江林濤的運氣真好，明溪當年那事不少領導都倒黴了，江林濤倒是因禍得福，異軍突起。
鄭來懷也琢磨著，江林濤真要是把何主任哄到海螺走一趟，對海螺的變化加以肯定，這確實會在市裏領導那裏加分不少，對於海螺的廣大幹部也是一個振奮，對江林濤來說也是一個擴大影響的機會，當然對他這個縣委書記也是的工作也是一個充分的肯定，這件事絕對是一件好事情。
鄭來懷沉『吟』了一下說道：
“農村這一塊是非常要緊，可是在縣裏財政這麽極度困難的情況下，我們在農村這一塊想要投入很多，根本就不現實，要有所改變，我也知道基金會都被掏空了。這樣的辦法不錯啊，借雞下蛋，林濤，看來你已經是漸漸進入角『色』了，你親自管這一塊，我讚成，隻是企業那一塊你也得用心，兼顧得過來嗎？……”
鄭來懷心裏也不由有些感慨，江林濤這腦瓜子還真靈光，一下子就想到這樣的招了。農民們雖然因為養殖海狸鼠而對『政府』推動的一些農副業抵觸情緒很大，但是他們也還是想增加收入，這樣逐步引導，也就逐漸能走上正軌了……
江林濤苦笑了一下道：
“這不是沒米下鍋，我也隻有想這樣的苦辦法了……我正想和鄭書記商量一下呢，農民增收會對增加縣裏財政收入有一定的幫助，但是要見效需要一個過程，要想增加財政收入，還得靠企業這一塊，本來啟斌縣長對農業這一塊很熟悉，我基本上不『操』心，我可以把絕大多數精力放到如何增加財政收入上。現在很多事情都需要我去了解乃至拍板，不瞞鄭書記，海螺縣『政府』那邊的一攤子事，千頭萬緒，牽扯的精力也不會少，我也怕顧此失彼，誤了大事，搞這樣的農村村級互助資金這個新事物，還是需要把工作搞紮實，不然搞出個四不像出來，那後果就更嚴重，……我想來想去還是想找一個人協助我一下，所以也想聽聽鄭書記的意見……”
鄭來懷微微點點頭：
“恩，這樣的情況，你確實需要個人協助你一下，你需要個縣長助理，我很支持，想來你有合適的人選了吧？”
“牽頭的人就得既要熟悉農村工作，又要懂得一些經濟以及財務上的事情，畢竟這要建立起一套行之有效的財務製度和監管製度，我找了一半天，也隻找到了一個勉強合適的……”
鄭來懷微微頷首，說道：
“哦？你說說看……”
江林濤也沉『吟』了一下才說道：
“我看了一下，也就徐永利勉強合適，說他合適是他曾經做過會計，懂得財務製度，又在農村工作過不少時間，對農村工作比較熟悉。但是這個同誌，據我得初步了解，是優點和缺點都很突出的一個同誌，缺點是脾氣倔，有些無組織無紀律，我也有些猶豫，想聽聽鄭書記的意見……”
江林濤微微『揉』了『揉』頭，
徐永利？
鄭來懷心裏略微遲疑了一下，心裏想著，這是不是江林濤故意找這樣的理由來堵住他的嘴，其實心底裏的想法是提拔徐永利，讓他難堪？不過，江林濤把徐永利頂撞他的事情都擺上了桌麵，那就應該不會事想損害他得威信，並且他心裏也在過濾中腦海裏熟悉的這些行局縣鎮的正職，發現還真沒有比徐永利更適合幹這事的人。
嚴學斌也好，徐永利也好，江林濤應該還是從工作的角度出來來考慮的，並且柯啟斌生病這也是個突發事件，若是沒這事，江林濤也不會愁成這般，雖然他對於徐永利曾經頂撞他還是有些不舒服，不過大局還是多少要顧一點的，於是說道：
“徐永利這個同誌確實是『毛』病不少，不過總的來說還是能吃苦耐勞，如果林濤覺得合適，我沒有意見……”
江林濤見鄭來懷同意了，少不得又說了一番貼心的話，打消鄭來懷心裏還微微有的一點不快。才說道：
“鄭書記，既然您點頭了，那我就去找徐永利談談話……”
江林濤就準備起身，鄭來懷卻示意他別忙，問道：
“你還沒找徐永利談話？”
江林濤笑著道：
“我情況都不是很熟悉，加上這麽大的事情，沒您的準信，我可不能擅自行動，我得征求您的意見後才決定是不是找他談話。”
這話讓鄭來懷大為受用，年輕人都很好麵子，這樣的事情往往就愛自作主張、先斬後奏，可江林濤卻沒有自作主張，這說明江林濤對他是相當的尊重的，這和邱解放之前的做派大不一樣，而且想到江林濤接手這樣一個爛攤子，恐怕心裏也是苦得很，恐怕心裏也是焦慮不已，不是工作上的事情迫不得已，也不會提出徐永利這樣的人，硬著頭皮來找自己商量。想到這裏，他心情大好之下於是說道：
“玉明同誌正好在家，讓他過來碰碰頭，研究一下，盡快確定下來，然後上書記碰頭會再討論下，常委會上也就容易通過了。”
艾玉明進來之後，鄭來懷招呼艾玉明坐下之後就直接說道：
“玉明，『政府』那邊的啟斌同誌腦子裏麵長了個疙瘩，要手術，估計一時半夥也回不到崗位上，可是農業那一攤工作絕不能落下，林濤要提徐永利為縣長助理，我個人沒意見，徐永利……這個同誌還是很有點吃苦耐勞的精神的。”
艾玉明一聽心裏頗不是滋味，也不知道江林濤給鄭書記灌的什麽『迷』魂湯，連徐永利這樣得罪過鄭書記的人，鄭書記都欣然同意提拔。同時心裏也不無惡意的揣測，江林濤是不是得到了徐永利什麽好處，不然一個得罪了鄭書記的人，江林濤憑什麽先是保住其鄉長的位置，這才沒兩天直接就弄到縣長助理的位置上？……
艾玉明腹誹歸腹誹，他也知道這樣的事情，鄭書記已經答應了，他的意見完全可以忽略不計，心裏想著，徐永利上去，也騰出位置來了，看看自己也能不能從中得到點實惠，就點點頭道：
“江縣長提名，鄭書記同意，我也不反對，就讓去搞個考察吧。徐永利是鄉長，他走了誰接替？鄭書記、江縣長有人選了嗎？”
江林濤不待鄭來懷開口就說道：
“我對縣裏幹部們不很了解，就請鄭書記和艾書記定奪吧。”
他已經把徐永利提上來了，肯定不會再去爭其他位置，這姿態要做就要做足。
鄭來懷喝了一口茶，理了理頭發，似乎考慮了一下才說道：
“玉明，你有什麽合適的人選，說來聽聽？”
艾玉明一聽心裏微微一喜，看樣子鄭書記終於肯漏一點東西出來了，趕緊翻看記事本，其實縣裏副科級幹部他都了然於胸，翻開記事本不過是做做樣子：
“那我就提幾名人選，武陽的黨群副書記宇文中同誌，在武陽任職三年了，工作兢兢業業，年紀也才剛剛四十；響水鄉的黨委委員、財貿副鄉長陳寶國同誌，抓農業還有一手；伍柳鎮的黨委委員農業副鎮長向中雲同誌......”
鄭來懷聽完艾玉明的介紹說道：
“向中雲不錯，年紀也才三十六，在伍柳搞農業搞得還不錯，鳴鼓鄉這兩年特『色』農業還是搞得不錯的，這需要繼續保持下去，向中雲在這方麵有經驗的。”
艾玉明把記事本一合，連連點頭：
“鄭書記說得很對，向中雲同誌確實不錯，不但搞農業是行家裏手，而且年輕上進，作風良好，在群眾裏口碑很好，有經濟頭腦……”
鄭來懷嗬嗬笑道：“那這事就這麽定下來。不過伍柳的楊誌和剛坐上鎮黨委書記的位置，這一下把向中雲同誌調走，估計也舍不得，你得做做思想工作……”
艾玉明見自己得人選通過，心情也不錯，於是說道：
“那我通知老易去，『政府』那邊農業那一攤工作可不敢拖，江縣長的助理要盡快到位，不能耽誤『政府』工作。”
鄭來懷點頭道：
“去吧去吧……抓緊時間辦……”
江林濤從鄭來懷的辦公室出來，也是長鬆了一口氣。他提出徐永利這個人選，也並非就沒有一點其他想法，他也還是希望能給原來邱解放一係的人更多的念想，同時也增強一下他的威信。若是鄭來懷不大樂意，艾玉明一暗中抵製，估計事情還是有些難辦。
不過他苦思冥想的功夫沒白費，江林濤自然也知道向中雲估計和鄭來懷和艾玉明關係都不錯，鄭來懷同意艾玉明的提名其實也是對之前人事調整的時候，艾玉明沒吃著肉的一個補償，這個結果是皆大歡喜。
隻要得到鄭來懷的支持，而艾玉明得到了好處，也不會反對，這事在書記碰頭會以及常委會上通過就沒有什麽懸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