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青雲直上 第六十九章

上上之策

江林濤去醫院看望受傷的徐永利,安麗鄉的黨委***周君任趁著江林濤等人去吃飯的時候先到了,雖然他知道江縣長在會上並沒有嚴詞厲『色』的批評自己,但是他心裏很不踏實。

看到江縣長進門,慰問了徐永利一番坐下之後,周君任囁囁嘴說道:

“都是我沒把工作做好,害得徐助理遭了這麽大的難,我給江縣長檢討……“

江林濤想了一下說道:

江林濤心裏想著,製售私鹽的事情,這一回是自己沒有『摸』清情況,搞成了打草驚蛇,雖然他做了很多補救措施,但是紹偉那邊能不能有所收獲還很難說,但是既然還不能認定周君任和製售私鹽有關,所以他還是要穩住周君任的,在他的態度還是比較和藹,和氣說道:

“老周在會上我不是說了嗎。這件事隻是一個治安事件,安麗鄉地處兩縣交界處,很多工作有難度,以後要更注意一些,不要因為這件事背上思想包袱,你也知道今年任務很重。要把工作做得更細。”

周君任見江林濤態度還算不錯,心情也就沒那麽緊張,小心的撅起屁股坐到了江林濤的麵前,歎了一口氣說道:

“這確實是我沒有把工作做好,縣裏要處分我,我也無話可說……隻是麗鄉有些地方是兩不管地方,這邊一打擊,就往鄰縣跑,有時候打擊很難奏效,工作確實比其他地方難度要大些,加上安麗一向民風彪悍,這樣的事情是屢禁不絕……”

周君任絮絮叨叨的把主觀客觀原因說了一大通,江林濤一聽心裏有些膩歪,他不過是客套話,周君任還真就借勢順杆往上爬了。

江林濤看到周君任苦著一張臉,也是不願因此就丟了奮鬥十幾年的前程,眼見得他臉『色』蒼白,顯得可憐兮兮的,隻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不過為了穩住周君任,江林濤還是敷衍了幾句,才把周君任給打發走了。

然後對著徐永利說道:

“這個周君任,還真是的,出了事情就找客觀原因。那些人挖鹽搞私鹽他不清楚。我看他當鄉黨委***實在是難為他了。永利你放心,你的血絕不會白流的!……”

徐永利看到江林濤的臉『色』有些不豫,知道江林濤估計是很反感周君任的表現,斟酌著說道:

“江縣長,周君任確實是事先知道私挖濫采鹽礦的情況,在這個事情上他確實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那些人挖社會主義牆角。周君任這個人其實在鄉鎮還算是個老實人,其實鹽礦的事情我倒之後,他也給我交了底的,但是我也沒想到,還沒開展工作就有人故意製造事端,這一點我也是有責任的。”

徐永利看到江林濤臉『色』不好,也微微開來了一下玩笑,想緩和一下氣氛。江林濤聽到徐永利這麽說,心裏到好受了一點,周君任既然能夠給徐永利交底,這說明周君任多少還算是厚道。

徐永利見江林濤的臉『色』柔和了一些,然後才說道:

“這事在我去鹽礦之前,我們交流過。其實他也是迫不得已,一是僅憑鄉裏的力量想要杜絕此事,根本就不行,二來也是不少農民生活很是困難,挖鹽去賣,縣裏的純堿廠倒了,那鹽礦反正都每人管,挖去賣至少也解決了一部分人的生活問題,提留統籌收起來也順利很多。”

徐永利也是想把心裏話跟江縣長說說,徐永利知道艾玉明一直和江縣長憋著苗頭,他也怕江林濤為了他,把周君任給處理得重了,那樣江縣長和艾玉明的矛盾會更大,江縣長這才剛剛當選,還是要多栽花少種刺,何況把下麵的人處分嚴厲了更加寒了下麵人的心不說,他作為當事人夾在其中也會弄得裏外不是人。江林濤點點頭說道:

“怎麽你這個受害者都幫著他說情?”

徐永利勉力一笑:

“我也在農村基層工作過,是過來人,深知基層工作的不易,越是困難的時候,基層的工作就越難做,這一點我是深有體會的。”

江林濤笑著點點頭說道:

“看來周君任人緣還是挺不錯的,還是看事實說話,隻要他自身沒有搞私鹽,我也就沒準備動他。”

徐永利還真佩服江林濤的氣度,一個年齡比所有鄉鎮***鄉長都年輕的縣長,最怕的就是沒威信,怕說出地話被人反對,為什麽很多年輕領導給人囂張跋扈地形象?大多都是擔心這個而刻意為之,卻不知威信這玩意不是擺架子拿官腔甚至用職位欺壓就能得到的,那隻是一種心虛沒底氣的反應,要想有威信,必須要做到讓人心悅誠服。

見江林濤從諫如流的樣子,徐永利就接著說道:

“其實這些人挖鹽去主要還是煉製工業用鹽賣給化工廠的,搞私鹽恐怕是極少數賣鹽的拿去以次充好……”

這話江林濤就不認同了,不過在紹偉調查結果沒出來之前,他也不會按自己的猜測來發表意見,於是說道:

“不管怎麽樣,這事還是給我們敲響了警鍾,安麗鄉出現這樣的問題,早出比晚出好,要是等到引進項目的關鍵時候暴『露』,那我的一番苦心恐怕就會付之東流了……聽你話裏的意思,是不是鄉鎮的幹部現在很有些牢『騷』滿腹?”

徐永利遲疑老一下說道:

“江縣長你是想聽真話,還是聽假話?”

江林濤一愣,笑道:

“我要聽假話我就不問了。”

徐永利見江縣長也是想趁此機會和他交交心,於是就說道:

“江縣長,沒牢『騷』那是假話,平常我去各鄉鎮,那些***鄉長都拿我當朋友招待,如今身份不同了,多了幾分應酬少了幾分友情啊。我不是因為現在財政困難,沒好酒好菜有意見,而是對那些成天發牢『騷』卻又不認真幹事的人有意見。這些人不是***鄉長,而是那些黨委委員或者副職,他們不是為鄉財政是不是困難,幹部職工工資能不能到位,這些事情發愁,這些都是***鄉長『操』心頭疼的事。

他們原本可以開心地吃喝玩樂,甚至在觥籌交錯中還能引起縣委縣『政府』領導注意重用。而去年小金庫整頓之後,暗賬沒有了,而鄉鎮的財政被前任縣長給收刮過度,財政太吃緊,自然就沒有辦法吃吃喝喝的了……”

江林濤點點頭,吃吃喝喝,這是國情,整個風氣都如此,那就不要指望有一方淨土了。江林濤也不是有政治潔癖的人,隻要不過分,他也就當沒發生。但是因為這個就消極怠工,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江林濤看看時間已經不早了,也就準備告辭了,於是說道:

“永利你隻管好好養傷,過兩天我再來看你……”

徐永利愣了一下:

“我這也就是皮外傷,沒有大礙的,整頓鹽礦是今年發展計劃中重要的一環,耽擱不起啊,我準備明天就上班……”

江林濤搖搖頭:

“鹽礦的事情你就暫時不要『操』心了,出了這樣的事情,那些人肯定要避避風頭,農民們想挖鹽也沒有人請他們的。這件事讓他冷一冷再說,我不是給你說過了嗎?你的血一定不會白流的,這件事我一定會搞個水落石出的……”

江林濤沉『吟』良久之後才說道:

“現在先拖一拖……”

“拖?”徐永利有些驚訝的問道:

“江縣長,這拖能拖多久?何況縣裏財政這麽困難,今年縣裏還要還銀行將近五千萬的貸款啊,不盡量讓這項目運轉起來,進而解決縣裏的其他困難企業,到時候那裏弄得出錢來?”

徐永利心裏也挺不是滋味的,雖然江林濤聞言撫慰著他,但是他一想到這事出師不利,心裏也是有些著急上火。

徐永利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一旦純堿項目搞下來,至少需要近千人的用工,這不但能解決財政上的困難和困難企業職工的問題。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有這麽大一個廠落戶在鄉鎮,那示範作用是顯而易見的,這樣才會促進鄉鎮上的頭頭們想辦法盤活自己的鄉鎮企業的同時也會根據自身的優勢把目光放到到外麵去拉企業進來,不說結果如何,隻要能夠讓下麵的人看到安麗鄉因為純堿廠搞起來,那肯定都會眼熱得很,這樣的效果,我覺得都會對很多鄉鎮幹部有一個很大的促進,省得他們一天到晚就隻知道發牢『騷』,都隻知道搗騰上邊,成天指望著能從縣裏邊牙縫裏撬點兒食出來。”

江林濤長歎了一聲然後說道:

“我何嚐不知道時不我待?永利,你還不知道吧,你在安麗的事情,我還不知道,市裏邊早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

徐永利很是驚訝的說道:

“這事還捅到市裏去了?”

江林濤點點頭:

“不但捅到市裏了,恐怕廖***閆市長都知道了,這事要是你稍微出格一點,恐怕就更會被***做文章,搞不好就……局麵不穩,我如何敢『操』之過急?”

徐永利一聽也是嚇了一跳,就這點事情就上了市委***和市長的案頭,想必市委***和市長都不知道他是哪根蔥,徐永利不禁自嘲的想著,這麽能被領導關注到,那他這個助理實在是榮幸啊!他隻是個小小的助理,這件事往市裏捅,那矛頭估計是衝著江縣長而去的。現在看來這件事不那麽簡單,怪不得江縣長這麽慎重,原來如此。

他原本也就是覺得是那些想發財的普通老百姓以及混混們為了逐利,鋌而走險,頓時也覺得這件事不對味,於是點頭說道:

“有人這麽搞,那確實是很不正常,那就很有蹊蹺了……”

江林濤笑了一下說道:

“所以說這裏麵味道很多啊,有些事情急是急不來的,欲速則不達,有時候所處的位置不一樣,考慮的方式也就不一樣,你在副縣長上位置上可以埋頭大幹,沒人會說啥,因為作出事情也是一把手的功勞,可是在縣長這個位置上就得斟酌一下了,啥事兒都得琢磨琢磨,三思而後行,純堿項目能夠引進來,那肯定是對縣裏以及安麗鄉都有莫大好處,但是還得看看有沒有觸及別人的利益……”

江林濤沉『吟』了一下說道:

“不過我讓你休息也不是完全休息的,既然是這個樣子,要引進純堿項目的事情想要保密也保不住了,隻有把準備引進純堿項目的事情提前透透風了,你得想一想如何做通那些農民的工作,這方麵的工作要做細;還有就是等私鹽的事情有一個結果之後,我想把縣裏的***和政協的人組織起來去鹽礦那裏參觀參觀,到時候你陪著去,不管做什麽事情,隻有得到大多數的人支持,事情還會辦得更好……”

江林濤見徐永利閑不住,於是也就交代起工作來。

徐永利腦袋也還是比較好用,一下就明白了江林濤的意思,就是利用輿論和***政協來製造聲勢。無論是誰還要再頂著不讓整頓鹽礦,就得量掂量了。於是也就點頭說道:

“還是江縣長想得周全,咱們海螺幹部隊伍參差不齊,思想觀念也挺複雜的,很多事情還就得琢磨著如何策略的推進,想要一下子一蹴而就,那反為不美。”

徐永利想了一想,這能把他在安麗鄉的事情那麽快就捅到市裏的人,恐怕也是縣裏有分量的人,想了一下說道:

“就算是這樣,可涉及到私人利益,恐怕有些人還是會很不甘心,那對您以後開展工作肯定會帶來不少阻力。”

江林濤點點頭說道:

“沒有人能做到麵麵俱到,何況有些東西是原則『性』的東西,那些人也不敢明著跳出來。海螺的最大問題,其實是幹部中的風氣問題,私心太重,不少人鑽進錢眼裏了,從這件事上應該是反映得淋漓盡致,這樣的人遲早是要出事的。”

江林濤神情有些肅穆的說道:

“想要正兒八經的做點事情,那肯定就會觸及某些人的私利,不能讓這些人形成氣候,也不能讓這些人抱成團,老人家不也是說過要善於分化瓦解敵人,最大限度的孤立敵人麽?各個擊破,這才是上上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