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家庭聚會是在汪家舉辦,星期天一早,邵家夫婦便和唯一的兒子邵克強,一塊兒到汪家來報到。由於兩天前才“協商破裂”,邵克強向門板“叩頭致敬”的新仇猶存,所以這回兩人之間那股“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的火葯味特別濃鬱,幸好兩人都挺給長輩麵子的,否則早在一見麵使開戰啦,哪能維持到現在都隻用“瞪功”交戰。

“汪汪,來幫媽咪把紅茶端出去。”汪媽媽從廚房傳來的叫喚聲,打斷了邵克強和汪碧文之間的對峙情勢。

汪碧文起了身往廚房走去,嘴上卻老大不高興的埋怨,“媽,我說過幾次了,別在大夥兒麵前叫人家汪汪嘛!那聽起來好象在叫小狽耶!”

對於這個從小被叫到大的昵稱,汪碧文並不是不喜歡,挺有親切感的,隻是不願意在邵克強那坨牛糞麵前被這樣叫罷了。

瞧他那副充滿嘲弄意味的臉色,她就會想起小學的時候,他帶頭取笑她的小名像小狽,而引起兩方玩伴大打出手的軒然大波那段討厭的記憶,心情就會更加惡劣;唯一幸運的是,自從那次以後,那坨牛糞就再也未叫過她“汪汪”這個小名啦﹗看著寶貝女兒和邵克強之間,那副劍拔弩張的緊繃氣氛,正在和邵正揚下棋的汪齊瑞不禁暗歎一聲。

“汪爸爸,爸,你們棋下得如何了,需不需要我這個軍師給點意見啊!”邵克強興致勃勃的湊過去,態度相當溫和得體。

就像汪碧文對邵家其它人都非常友善一般,邵克強對汪家的其它成員也都很喜歡。

“汪爸爸正有此意呢!來,快來替汪爸爸瞧瞧下著棋該怎麽下才恰當。”汪齊瑞伸出慈祥的手臂,搭在邵克強肩上,愈看就愈喜歡這個出色耀眼的年輕人。

如果克強和他們家汪汪能配成一對就太好了,隻可惜…唉﹗“好,我這就幫汪爸殺殺老爸的銳氣。”說著便卷起兩管袖子,一派大顯身手的架式。

“我說兒子啊!你沒聽過“觀棋不語真君子”這句話嗎?”邵正揚開玩笑的嚷嚷抗議,氣氛相當融洽。

邵克強自然也知道老爸是鬧著玩的,因為每次他們兩人交戰,到後來屈居劣勢的一方,總是會找他這個常勝將軍跨刀助陣,於是往往演變成二個人玩一盤棋,而他則是兩方都幫,老小三人全樂在其中,反正目的是娛樂,誰也不在乎最後的輸贏。

當汪碧文在廚房裹和媽媽及邵媽媽三人聊了好一會兒之後,才端著紅茶到客廳嘟嘟電話鈴乍然響起,汪碧文匆匆放下一整盤的紅茶,三步並作兩步的往樓上房間飛奔。

“爸,你別接,是我的電話,我自己到房裹接就好了。”八成是祁雷文打來的越洋電話哩﹗客廳老小三個男人正在棋盤世界廝殺個沒完,根本無暇去注意那些紅茶,隻有汪齊瑞基於主人之責,撥了一點注意力出來,準備將紅茶遞給邵家父子。

桌上的六杯紅茶,有一杯看起來特別少,那是方才汪碧文匆匆放下托盤去接電話時,不小心濺出來的結果。

瞧著那杯特少的紅茶,汪齊瑞不禁有些發呆看來汪汪和她在美國認識的那個祁先生進行得相當順利,瞧她這陣子越洋電話和情書那麽多,就是最好的證據,現在這通電話八成也是那個祁先生由美國打來的,說不定再過些時候,他的寶貝汪汪就會宣布要和那位祁先生結婚了。

想到這兒,汪齊瑞不舍的心油然而生,並不是他對那位祁先生有什麽不滿,更不是他不願意寶貝女兒幸福,而是因為他舍不得啊!美國是那麽遠,雖說現在飛機很方便,但汪汪一旦嫁到美國去,總不及嫁到對麵去來得近啊﹗他不禁抬頭看了正在奮戰的邵克強一眼,心中的感慨更深為什麽這兩個孩子就是合不來呢?如果他們能配成一對不知多好,他也不必為汪汪要遠嫁美國而心疼啦!唉!難道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望著那杯特少的紅茶,他再度出神,偏偏此時腦袋瓜裹卻不斷湧現寶貝女兒遠嫁美國的情景,一次又一次的刺激著他,令他心痛的感覺愈來愈濃烈…不!不行!不能讓汪汪嫁到美國去!絕對不行﹗砰他失控的用力捶了一下桌子,引起了邵家父子的注意。“汪爸,你怎麽了?”

“沒事,你們繼續下棋吧!”唉!像克強這麽好的孩子,到底是哪一點輸給美國那位祁先生,為什麽汪汪偏就不喜歡克強﹖﹗嗯!有了!他靈機一動的想到一個不壤的點子,旋即在優異的腦袋瓜裹盤算事情的可行性有多高…半晌,似乎已下了重大決定,兩隻手便忙著把托盤裹的六杯紅茶給端到自己麵前,並刻意把那杯特少的擺放在最靠近自己的位置。

布置完畢,接下來就看上天幫不幫忙啦﹗他才動好手腳,汪碧文正巧掛了電話下樓來。

“談得怎麽樣了,那位祁先生還好吧!”他故意把“祁先生”說得又重又大聲,企圖引起邵克強的注意,隻可惜注意到的隻有邵正揚,邵克強連一點反應也沒有。

這讓他更加堅定做這個“特別實驗”的決心﹗“祁先生?”邵正揚“詫異+關心”的探問。

“邵爸,你別聽爸胡扯了。”汪碧文帶點羞澀的撒嬌,臉上卻有藏不住的盈盈笑意。

祁先生?又是一個走路不帶眼睛的白癡男子!唉!邵克強在心底冷哼。

真不懂這個蠻女到底有什麽好,那群眼睛被屎蒙住的笨男人居然把她捧成天上至寶,真是泄盡男人的誌氣﹗對邵克強的嘲弄一向特別敏感的汪碧文,這回當然也不例外,皮笑肉不笑的對他說:“你似乎有什麽話要說是嗎?”感謝一下邵爸吧!要不是邵爸在場,你的稱呼哪有機會從“牛糞”升級為“你”呢?

“豈敢!豈敢!我隻是”

邵克強的反攻才起個頭,汪齊瑞便搶著打斷他。“我看今天的棋就下到這兒,大夥兒過來這兒坐著喝杯茶聊聊天吧!汪汪,把紅茶分派一下,我去個洗手間。”

開玩笑,怎麽能讓他們小倆口又這麽吵起來,那他的“大實驗”豈不沒機會登場了。

“汪汪?”見女兒不動,他又溫柔的輕喚一聲。

“知道了啦!”不想讓爸爸和邵爸太難堪,汪碧文隻好按捺住滿腔的嘲弄,心不甘情不願的分派那些紅茶。

汪齊瑞見狀才滿意的到洗手間去製造“不在場證明”囉﹗“克強,快幫忙,怎麽可以讓汪汪一個人忙呢?”邵正揚出於一片疼惜汪碧文之心命令兒子,其中多少也摻有一點給他們小倆口多製造接觸的機會雖明知道這兩個年輕人根本不可能湊成一對,但從他們出生便產生的強烈心願就是無法輕易磨滅。

就像往常一樣,汪碧文馬上拒絕。“不必了,邵爸,我一個人就成啦!來,每人一杯。”理所當然的,那杯“特少”的紅茶所有人非邵克強那坨牛糞莫屬,分派完畢之後,她一個轉身說:“我去叫邵媽和媽一塊來喝茶聊天。”

望著汪碧支那輕盈曼妙的娉婷倩影,邵正揚著實喜歡極了,恨不得她就是自己的媳熬兒。餟了一口茶,不禁對兒子埋怨道:“你就不能對汪汪好一點嗎?就像你對你那班像聯合國一般的女朋友那樣。”如果你肯對汪汪好一點,說一定就不會冒出那個什麽“祁先生”

了,唉﹗邵克強沒好氣的抗議,“老爸,你公平一點好不好?難道你沒瞧見那女……她對我的態度,別的先別說,就說眼前的紅茶吧,她都故意把要給我的一杯弄得特別少,這就是她對我的“好”﹖﹗”他最不服氣的是自己的雙親老是一麵倒的替那個可惡的女人說話,難道他們沒發現自己的寶貝兒子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嗎?

邵正揚歎了一口氣,不以為然的搖搖頭,才說:“原來你是為了少喝一些紅茶而生汪汪的氣,這太說不過去了吧!爸爸可不記得自己有心眼這麽狹窄的兒子哦!”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邵克強幾近低吼。臭老爸,老是故意曲解他的話。

“你們父子倆在爭些什麽啊?在廚房裏就聽得到你們的吼聲。”邵夫人傅佩芬和汪家母女端了幾盤水果和零食進到客廳來。

“我是說克強他”

“沒事!”邵克強馬上搶走發言權,省得臭老爸又在這個可惡的女人麵前,盡說些對他不利的拙話,助長那女人的囂張氣焰。“汪媽媽,媽,你們快坐下來嘛!”

至於那個女人,他隻賞了她一記不友善的白眼。

汪碧文向來都是“禮尚往來”的實行家,馬上就回贈他一記白眼。

兩人之間的低氣壓又開始暗潮洶湧…這時,刻意到洗手間製造“不在場證明”的汪齊瑞,見時機成熟,終於回到客廳。

“你們在聊些什麽啊?”就像往常一樣,汪碧文的身旁空了一個位置,他便大剌剌的坐下去。

“大夥兒才剛到齊,還沒開始聊呢!”汪夫人方紅綾柔柔的瞟了丈夫一眼。

“那我真是來得正是時候囉!”嗯!可以開始“實驗”的第一個正式步驟了。於是,他裝出誇張的驚愕貌,叫道:“咦,我那杯紅茶呢?”

“你那杯?”

“就是最少的那杯。”

“耶﹖﹗那是老爸喝過的啊!我還以為”汪碧文一臉尷尬,一時不知該如何措辭比較妥當。她看到托盤裹有一灘茶水,以為那杯較少的紅茶是因為打翻之故,沒想到是老爸喝過的。

嗬!這丫頭果然把那杯最少的給了克強,很好很好!“你沒瞧見我把它擺在靠近我的座位那邊嗎?”他按照計畫,突然板起麵孔大拍桌子,並用幾近咆哮的語氣怒吼。

“我”汪碧文被老爸的意外反應嚇了一大跳,竟然說不出話來。好脾氣的老爸一向很少擺出凶狠的模樣,以往就算她犯了什麽滔天大錯,老爸也很少如此凶她,何況這隻不過是端錯杯子罷了。

不隻汪碧文感到意外驚訝,在場的其它人也是個個一張詫異的臉色,因為太過驚訝,頓時鴉雀無聲。

最後先出聲打圓場的居然是邵克強﹗“汪爸,你別生氣嘛!碧文不過是不小心端錯罷了,我不介意,你就別再氣了,反正喝哪杯都一樣,爸、媽、汪媽,你們說對不對?”他並不是突然“啊達嗎秀逗”,特地表演英雄救美的,隻是不希望為了這樣的小事,般得一個好好的聚會烏煙瘴氣。

另一個原因就比較難解釋了,連他自己到現在都搞不清楚為什麽。他雖然和汪碧文從小吵到現在,但是每每見到汪碧文無端受他以外的人欺負時,他就會莫名的感到憤怒不忍,進而挺身出手相助。.

這究竟是為什麽呢?

而一旁的邵家夫婦和汪媽媽經邵克強這麽一帶動,也爭相勸解汪齊瑞。

汪齊瑞依然板著一張冷漠而帶怒的臉,不說一句話。

汪碧文則縮在一角,低著頭,連一句話也沒說。感到委屈總是難免,但冰雪聰明的她心底相當清楚,一向最寵愛她的爸爸絕不會無端生這麽大的氣,又這麽凶自己,一定事出有因,所以她並未生氣,更沒氣自己的老爸,隻是她實在想不出來為什麽,難不成是那杯紅茶有什麽問題不成﹖﹗這樣的念頭讓她心頭不由得一驚她下意識的抬起頭,視線正巧和邵克強盯著她直瞧的視線撞個正著,她反射性的收回視線,再度垂下頭。

差點忘記那坨牛糞方才幫了她一記的事﹗哼!雞婆,誰要他多事了,別以為自個兒偽君子的小施恩惠,她就會上當感激他,門都沒有,大老奸!嘖﹗罵歸罵沒錯,不過心底還真是有那麽一丁點兒感激,說來真不可思議,雖然從很小的時候開始,那一坨牛糞就處處和她作對,什麽都要和她爭第一,但一遇到別人欺負她,那坨牛糞一定會出手相助,把對方整個半死;而當情況反過來的時候,她也會義憤填膺的修理那些找那坨牛糞喳的笨蛋一頓,好象彼此間有一種“隻有我可以欺負他︵她︶”的默契般,而且彼此對這股“默契”都有著強烈的獨占欲。

“汪汪!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快跟克強道歉!”汪齊瑞再度重拍桌子,矘目怒責,若非為了“實驗”,他才舍不得這麽凶自己的寶貝女兒哩﹗然而,從小到大都沒被寵斃她的老爹這麽凶過的汪碧文,卻再也受不住這般委屈,倔強的她硬是不肯在眾人麵前落淚,轉身便逃上樓去,把自己鎖在房間裹。

客廳的氣氛頓時變得很尷尬,方紅綾才想說丈夫幾句,汪齊瑞已經先行離座,躲回自己的實驗室,把實驗室的門重重甩上。

“我還有事先走一步。”邵克強跟著有所行動,不給任何人挽留的機會,便一溜煙走了。

回到自家房間之後,邵克強的眼前不斷浮現汪碧文轉身上樓前,那一臉委屈的俏臉和在眼眶中打轉的倔強淚珠,一顆心不由得就疼了起來。

唉!從上一次見到她那樣的神情至今,已經幾年了,他居然還是沒有長進,依然會為她受委屈的樣子感到心疼﹗一麵罵自己不長進的同時,雙腳卻在不知不覺中,自作主張的走到落地窗外的陽台,揀了盆栽裏的幾顆小石子,朝隔壁陽台的落地窗猛丟。隻有像這種時候,他才會感謝上天安排他們兩個人的房間如此靠近,陽台就在隔壁。

“你想幹什麽﹖﹗打破我的玻璃我就跟你沒完沒了!”汪碧文沙啞粗魯的咆哮聲,從房間裏轟了出來。

看在她受委屈的份上,他決定大人大量不和她計較,按捺住性子,柔聲柔氣的安慰她,“別介意剛才的事,汪爸爸絕不是有心凶你,大概是心情不好”或許是因為這回欺昂她的是他無法代為“修理”的對象,所以他才會對她格外“照顧”吧!否則,以往他一向是整完對方就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的走人了,絕不會再折回去安慰她,自討沒趣。

“你犯不著在那邊貓哭耗子假慈悲,我爸爸怎樣對我幹你何事,雞婆!”汪碧文全然是在泄憤,衝出陽台,瞄準他砸了一瓶紅葯水,“給我滾開!我再也不要看到你,聽到你那刺耳的糞聲!”罵完便逃回房裏,重重的把落地窗關上並上了鎖。

她明白他是好意,但她不能接受,若接受他的好意,她豈不是太沒立場了,今後又懊以何種麵目和他相見﹖﹗被潑了一身紅葯水的邵克強,胸口的火山立即爆發。“瘋女人,算我多事!”

同樣“砰!”的一聲甩上落地窗,氣呼呼的躺進柔軟舒適的皮革沙發中,又撕又扯的將身上那件全是紅葯水的休閑服給脫掉,怒火衝天的甩在地上。

什麽東西!狽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哼﹗今後休想我再給她好臉色看,否則我就是烏龜王八蛋﹗相對於兩個年輕人的惡劣情況,實驗室裏的四位父母輩的氣氛就和悅多啦﹗憑幾十年來的交情,當汪齊瑞冷著一張臉走回實驗室那一刻,其它三個已從驚訝中恢複的老搭檔便知事有蹊蹺,隻是礙於有邵克強在場,不便當場表示什麽;待邵克強一走,三個人便全擠進實驗室中。

汪齊瑞果然是一張笑臉在等著他們到來,很快把自己臨時起意的“實驗大計”說了一遍,並尋求三位盟友的全力支持。

不用說,很快便全數通過﹗“就試試看吧!總比就這麽死心來得強些。”

“嗯!說得沒錯!”

“要讓這個計畫順利進行,我們四個一定得好好的合作,隨時保持聯絡,不可露出破綻來才行。”

“那是當然的。”

瞬時間,四個“心懷不軌”的中年人彷佛回到了大學時代,那段以“四人幫”活躍一時的奇妙時光般,臉上都有難言的滿足和得意。

晚餐時,汪碧文依然躲在房間裏,不肯出去吃飯,和汪齊瑞一樣深諳女兒脾氣的方紅綾,便端起晚餐去敲女兒的門。

汪碧文如她所願的開了門,然後又縮回**靠牆的角落,蜷著身子不肯說話。

瞧見心愛的寶貝這般模樣,方紅綾不免心疼﹐不過為了計畫,她還是忍了下來,按照計畫說道:“別和你爸爸嘔氣了,你和媽媽一樣清楚,爸爸不是那種會隨便遷怒別人或凶人的,他今天會這樣對你,一定事出有因,而且是我們母女都不知道的重大原因,你何不自己去問問爸爸呢?”要說服這個吃軟不吃硬的女兒,她的法寶可多著哪﹗汪碧文被說動了,抬起頭瞅住媽媽溫柔的臉,以激動的語氣說:“爸爸連媽媽也不肯說?”可見事情一定很“大條”,而且一定和她有關﹗眼看自己的任務即將達成,方紅綾刻意輕吐一口氣,才緩緩說道:“很抱歉,這回媽媽沒幫上忙,恐怕得靠你自己了,你爸的脾氣你是知道的。”

“我這就去問爸爸!”才說著便馬上跳下床,采取行動。

“先吃飯再去吧!”

“不了!我先把事情搞清楚再吃!”這種時候老爸一定待在實驗室,到那兒找他準沒錯。

進了實驗室,一眼便看到背對著自已的爸爸,汗碧文怯怯的喚了一聲:“爸,你還在生我的氣嗎?”若是平時她絕對肆無忌憚的蹦過去,賴在爸爸溫暖的懷抱撒嬌,但今天情況不同,她表現得比平常“安分”許多。

“爸爸不是氣你,而是氣自己。你知道嗎?那杯紅茶…唉!”

丙然和那杯茶有關!“那杯紅茶怎麽了?”

為了避免被女兒看出破綻,他並未轉過身,依然維持背對她的姿勢說道:“那並不是紅茶啊!而是老爸剛研製完成的新葯”

“會死人嗎?”不等爸爸說完,汪碧文便急急的追問最重要的問題。

“死人是不至於,隻不過”

“那就好!”汪碧文小鬆一口氣。“那”

“那葯雖不會死人,卻是會令人改變性別的“變性葯”啊!”嘿!幸好沒笑場。

“什麽﹖﹗”汪碧文以為自己聽錯了。

意料中的反應,汪齊瑞再一次清楚的公怖“真相”。“我說你給克強喝的那杯看似紅茶的東西,是老爸剛研製完成的新葯。你知道調酒裹有一種叫“長島冰茶”,明明是酒卻以茶命名,相當特別,老爸一時靈感大發,便著手研製看起來、喝起來都像紅茶的“變性葯”,經過長時問的研究,好不容易昨晚有了第一次的完成品,本想在今天的聚會拿出來獻寶,和你們分享這份快樂的成果,所以帶在身上,誰知道我才把一杯紅茶喝完,將它倒進杯中,去了一下洗手間回來,你就把它端給克強喝了。我一時情急,又不便說明,才吼了你,說起來是老爸不好,我”嗯!辯得真流利,看來我也可以去客串當演員啦﹗“爸你你剛剛說什麽﹖﹗”汪碧文因過度震驚,結巴得厲害,雞怪爸爸會那樣凶我…“我說我不該凶你,遷怒於你!”他故意會錯意。

“不!我不是說這個!”都什麽時候了,誰還會在意那無關緊的小CASE﹗“我是說那葯克強喝的那杯紅茶”

已經幾年了,她才第一次又以“克強”這兩個字稱呼那坨牛糞。

嗯!一切如預期般進行,真好!於是他加把勁,重重歎口氣,才一副懊惱至極的口吻說:“就是因為事態嚴重,我連你媽都不敢跟她說啊!”

“有沒有解葯,或者補救的辦法?”這才是最重要的大事﹗“我是打算等這葯開發成功後,再著手研製解葯的,所以現在隻能祈求那“變性葯”沒有研製成功,否則”能這麽輕易讓寶貝女兒相信這番“鬼話”,得歸功於他那成就斐然的生化研究生涯,以及差點兒得到諾貝爾醫學獎的專業實力。

“否則會怎樣﹖﹗”哦!天啊!可千萬別出了無法挽回的憾事啊!雖然她一向看那坨牛不,是克強不順眼,但她絕沒恨到要他遭到重大不幸的想法。

“會”汪齊瑞刻意表現出欲言又止、懊惱悔恨的模樣。

汪碧文見狀就更心慌了。“會怎樣快說啊!咱們父女好早點商量一個可行的對策,是不是?”

“你得先答應老爸,不可以對任何人提起這件大車,包括你媽、邵家每一分子,還有其它任何人。”瞧她那緊張兮兮的滑稽樣,他都快笑出來了,不能笑!不能笑﹗“我紡,我絕不說,這事隻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快告訴我吧!”

汪齊瑞這才滿麵愁容的公布答案。“如果那葯研發成功的話,根據我的研究,喝下那葯的人若是男性,會慢慢的有女性傾向,快則一、兩個星期,慢則一、兩個月,最慢拖不過三個月,就會完全變性成女人;若是女人喝了”

“你的意思是,如果那築有效,那克強的男性生涯就隻剩三個月的時間“”宛如青天霹靂般的天大意外,震得她腦袋瓜一片空白。

“是我不好,如果我不要把那葯倒進杯中,然後就離開座位,一切就沒事了。”真是托自己的“金字招牌”之福,否則像這麽荒謬的事,寶貝女兒才不會輕易相信呢﹗如丙他真研發出那麽神奇的“變性葯”,早就得到諾貝爾醫學獎啦﹗“不!是我的錯,如丙我不把它端給克強就沒事了…是我害了他…是我的錯”汪碧文愈想愈自責,一時之間也沒了主意。

“爸想了一個下午,認為現在不是咱們自責的時候,一定得好好補救才行!”他繼續接下來的步驟,這些才是真正的重點。

汪碧文聞言眉開眼笑。“莫非爸爸已有解決的法子?或看解葯可以馬上製成﹖﹗”

“我說過這葯昨晚才初次完成,根本還末著手研究過解葯,如何馬上產生解葯?或許我們該把真相告訴克強,把他送到台大醫院或看國外著名醫院求治,隻是這麽一來,老爸恐怕就…輕則身敗名裂,重則要吃上官司坐牢也說不定。”全然是哀兵口吻。

“不,不可以讓爸爸身敗名裂、吃官司坐牢,我們想別的辦法,一定還有別的辦法是不是?”雖然她深覺對不起邵克強,但她也不要老爸坐牢啊!老爸已年紀一大把,怎麽經得起這樣的打擊和折磨?

女兒的孝心也是他算計中的一環,隻是見到女兒這麽關心自己的樣子,不免心虛叉心痛。然而,為了大計著想,這點犧牲是必要的。“辦法是有,但就怕你不肯…”

“肯,我當然肯,你快說吧!”都什麽時候了,她還能意氣用事嗎?

他就等寶貝女兒這句話。“我們或許可以雙管齊卜,爸爸從現在開始好好的研發解葯,而你就負責觀察克強的變化,隨時向我報告他的情況,好讓爸爸研判“變性葯”是不是真的有發生作用。”

“這簡單,包在我身上!”此時此刻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感謝她和邵克強之間那種不想撞上都不行的“孽緣”,這樣會讓她的“觀察監視”工作進行得很順利。

“不隻是這樣,你還要”他故意停頓一下,又歎了一口氣才說:“罷了!你一定不肯的。”

“爸,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說這種話,我什麽都願意做,就算要我為他洗腳,我都願意,你就盡避說吧!”

汪齊瑞這才把兩手重重搭在她肩上,一本正經的說出最重要的關鍵,“難得你有如此認知,爸就說了。我們都不能否認,這是件很嚴重的大事,弄個不好克強真會變成女人,而且可能性很大,所以爸爸希望這三個月裏,你能對他好一點,就當作是一種彌補吧!萬一他三個月後真的變成女人,至少…”

“我明白,這三個月內,我一定會對克強好一點,一定的!”汪碧文信誓旦旦,禍是自己闖的,自然得好好補償人家。

眼見目的達成,汪爸爸差點兒笑場。“那我們父女倆就好好同心協力吧!”

“嗯!”

眼前第一個難題是,她該如何讓邵克強在毫不懷疑的情況下,接受她態度的一百八十度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