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燕赤霞

葉開下了馬,與寧采臣一道步行。

“寧兄去過那個寺廟嗎?”葉開好奇問道,心中想著對方是如何知道這深山中會有一座這樣的廟。

“沒有,隻是小時候聽人說起過,到現在還記得當時說這話的人一臉唏噓的樣子。任你如何香火鼎盛,總有歸墟的一天。寺廟如此,這世間的萬物又何嚐不是如此。”寧采臣輕歎道。

看不出來還是個文藝青年。

兩人又是閑聊了幾句,行了一段路程之後,葉開果然是看到了一個破舊的寺廟。

寺廟大殿寶塔十分壯麗,但地上長滿比人還高的蓬蒿,好像好久沒有人來過。東西兩側僧人居住的房舍,門都虛掩著,隻有南麵一間小屋的門上,好像掛著一把新鎖。殿東角有一片修竹,台階下有大池塘,裏邊野藕叢生,已經開花。

雖說破舊了些,但環境清幽雅靜,如果不提其他,打掃修整一番後倒是個住宿的好地方。葉開看得出來寧采臣對這裏很是滿意,隻是不知道等他知道了這兒是做鬼寺後會有什麽反應。

寧采臣一人往後院走去,整理晚上過夜的房間。此時天色尚早顯然不會有什麽危險,葉開並未跟著去,而是獨自站在蘭若寺大殿裏,看著大殿裏那尊高坐的如來像,忽然笑道:“佛修來世,可惜我隻過今生。”

佛像經過歲月的侵蝕早已斑駁的不成樣子,金漆褪盡,露出裏頭的本來模樣,不過泥胎石塑而已。

葉開輕笑一聲,轉身往後院走去。

到了後院後,葉開發現蘭若寺裏竟然還有一人,此時正和寧采臣聊天。那人見到葉開。笑著走上前來,笑道:“想必這位便是寧兄方才提到的葉開,葉兄吧。”

葉開笑著回禮道:“在下葉開,不知兄台如何稱呼。”

那人爽朗笑道:“我姓燕,字赤霞,也是個在此借宿的人。原本還想著獨自一人在這荒郊寺廟會閑的寂寞無聊,能夠遇到兩位真是一大幸事。等會兒你們來我房中痛飲一番,如何?”

竟然是燕赤霞!

不過眼前這人和葉開印象中那個燕赤霞實在是有些不一樣,不過來到這個世界後,葉開的接受能力也在不斷變強。陸判是個女子、寧采臣是黑臉書生。那麽燕赤霞是個英俊小生也並非是什麽不可接受的事情。隻是不知道對方的實力會不會也有所變化,臉上無毛辦事不牢,葉開現在倒是寧願看到一個滿臉胡子的燕赤霞。

畢竟今夜的蘭若寺注定不會太平,葉開很希望能夠得到一個強援。尋常鬼怪,葉開不怕,就怕把那個千年樹妖給炸出來。

“我剛好帶了兩壺美酒,燕兄這話說到我心上了。”葉開笑了笑,伸手解下腰間的酒葫蘆,輕輕搖了搖。發出“咕咚咕咚”的聲響。

看到美酒,燕赤霞眼睛一亮,大聲讚道:“好!”

月亮升上高空,三人坐在後院的石桌前。喝酒交心,好不快活。

“燕兄是哪裏人士,也是準備前去赴考的考生嗎?”寧采臣聽燕赤霞口音並非江浙一帶,不由開口問道。

“我是秦人。”燕赤霞開口答道。語氣質樸誠摯。隻是對寧采臣另一問題卻是並不否認,也不回答。

葉開見燕赤霞眼中別有深意,笑了笑。既然當事人不說,他也不好點破。

三人又是聊了一陣,夜漸漸深了,三人笑著作別,各自回房歇息。寧采臣早已將葉開的房間整理完畢,看著鋪滿蒿草的床鋪,葉開笑了起來。

人生路,美夢似路長。

路裏風霜,風霜撲麵幹。

紅塵裏,美夢有幾多方向。

找癡癡夢幻中心愛,路隨人茫茫。

……

葉開靠在床頭輕輕哼唱了起來,而就在這時他忽然聽見屋外傳來了人聲。竊竊私語,竟然不止一人。

葉開輕輕將床邊窗戶推開一道細縫,往外看去。隻見外頭院落裏忽然出現了兩人,一位四十多歲的婦女,還有一個老婆子。這老婆子穿著褪色的紅衣服,頭上插著銀梳,一副駝背衰老的樣子,可那中年婦女卻很是怕她。

兩人站在月下說話,竟都沒有影子。

“小倩怎麽還不來?”那婦人抱怨道。

“耐心些,那丫頭差不多也該到了。”老婆子緩緩閉上眼睛顯得很有耐心。

那婦人顯得就沒有那麽淡定了,隻見她有些焦慮道:“她沒向姥姥發牢騷嗎?”

聽到這話後,紅衣老婆子忽然是笑了起來,隻是這笑的簡直比哭還要難聽。

“桀桀桀,她來蘭若寺這麽久了,你可曾聽她抱怨過一句?”

“這樣才不正常,那丫頭心思太深了,不是自己人。”婦人眉頭微皺,冷哼道。

“張姨娘和王婆婆是在等我嗎?”

那婦人話還未說完,一道清冷的聲音便是響起。同時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院子裏,樣子很美,月下的她與貂蟬相比也別有一番風味。

看到這名女子忽然出現後,那婦人臉色一僵,也不知道自己剛才的話是否被這名女子聽到了。隻能是訕笑道:“我們兩個證說你呢,沒想到你這個小妖精就悄悄進來了。背後不說人,幸虧我們沒說你什麽壞話。”

紅衣婆婆接口道:“小娘子長得好比畫中人,我要是個男人,也會被你把魂勾跑了。”

不過那名女子顯然並不領情,直言不諱道:“蘭若寺中,除了姥姥又有誰會說我的好。好了,閑話就不說了,晚上的盛事準備的怎麽樣了。”

當這名女子說出“姥姥”二字時,別說那婦人,就連那紅衣老婆婆也是收起了心思,恭敬道:“姥姥交待的事情,自然已經準備妥當。隻是今夜這寺中還有三個生人。”

這女子抬眼往葉開幾人的房間看了一眼,開口說道:“這三人交給我就好了,你們快去準備,姥姥的大事要緊。”

那婦人和紅衣婆婆雖然心不甘情不願,但也隻好是離去。如果不是有“姥姥”這兩個字壓著的話,她們又怎麽會將到了嘴邊的大餐拱手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