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昊炎深深閉了閉眼,指縫間摳入掌心滲透出來的鮮血已經凝固,整隻手像從血缸裏撈出來曬幹似得。

“剛才的一切,以及我……我所說的話,你全都……都聽到了?”怔住的了禪,好半天後才開口,伴隨著一連串怎麽也壓製不住的咳嗽。

“……為什麽?”辛昊炎睜開眼,隻一字一頓吐出三個字。

了禪側開頭,雙手努力撐身後的床柱,想要站起身來,但剛起身一半又跌了回去,虛弱地不斷喘息。

“怎麽,都已經事到如今了,你還是不想說?”鮮血凝固的手掌,還緊握成拳的握著,空氣中甚至能清晰地聽到骨骼“咯咯”作響聲。

了禪沉默了良久,“其實,不用我再說,你也已經都知道了,不是嗎?”

“可我就想聽你親口說,完完整整地從頭說一遍。”

了禪這次沉默的時間更久。

不想說,不願說,亦或是沒臉說?而就在這時,了禪抑製不住地再吐出一大口血。

本能地用手拭掉唇角殘留的鮮血後,了禪的餘光不經意瞥見自己的手掌心,刹那間難以置信地猛然睜大的眼,臉上本就已經煞白的臉色近乎死灰。

辛昊炎麵無表情地看著,將了禪臉上一瞬間的異常都看在眼裏。

但此時此刻,辛昊炎隻想聽了禪將事情一五一十地完整說一遍,其他的都不想理會。

半響,了禪的手一寸寸握緊,然後咬著牙再試了一次,勉強撐著身後的床柱站了起來,苦澀一笑,“……好,如果你真這麽想聽的話,我可以從頭到尾清清楚楚地說一遍。不過,在我說之前,我……我想去一個地方,去城外的萬丈崖。”

辛昊炎沒有說話。

“這是……是我唯一的條件。如果你不答應,那我……一個字也不會說。”

說完,了禪就搖搖晃晃地走向辛昊炎身後敞開的房門,與辛昊炎擦身而過。

“好,我答應你,我送你去。”辛昊炎握拳的手一緊再緊後,終是應了,並沒興趣知道了禪在這個時候去城外的萬丈崖做什麽,一如剛才並不想理會了禪為何會瞬間異常一樣。

京城城外的萬丈崖。

顧名思義,萬丈懸崖。站在崖邊,寒風蕭蕭,似刀子般一下下刮在人身上。

辛昊炎麵無表情地示意扶著了禪上山的暗衛退下。

暗衛領命,退了下去。

了禪失去了暗衛的攙扶,在猛烈的寒風下,身形不穩,有些站不住,身上的袈裟在風中不斷翻湧。不過,盡管如此,了禪還是逆風而上,一步一步艱難地走向懸崖邊。

“現在,你可以說了。”

“對不起。”

“我不要聽這三個字,我……”

“可是,除了這三個字,我沒有任何話想對你說。”伴隨著最後一個字字音落下,已走到懸崖邊的了禪,回頭最後看了一眼辛昊炎,那一眼中除了對不起還是對不起,隨即毫不猶豫地直接縱身就跳了下去。

一切都來得太快,太突然,辛昊炎甚至來不及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