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華看到婆婆的臉色變了,仍舊沒有停下來,她知道婆婆或許沒有這個意思,又或許誤會她剛剛和婆婆說那些話,隻是為了引婆婆說出後麵的話,而讓她有機會說出這些。

“大寶很好,是咱們楊家的孩子,但是不能是我和楊斌的孩子。我知道我這樣想不對,不能給楊斌生孩子,卻還一直自私的不收養孩子,但是我做不到違心的收養別人家孩子,更做不到把別人的孩子當成自己的孩子養。我今天和媽說這些,也是想將自己心進而的想法說出來,希望媽能理解我。如果有說的不對的地方,媽隻管和我說就行。”李月華很認真又態度虔誠的看著婆婆。

她的眼睛像一灘湖水,不論何時都平靜無波。

此時越是這樣平靜,越讓林笛心裏的火大。

她心裏的盤算她自己明白,隻是這盤算才剛剛萌發了一個芽,就被潑滅了,對於剛剛才升出一點壓倒兒媳婦的林笛來說,無疑是嘲諷,和一個明晃晃的大巴掌。

住別墅很安靜,特別是像大院這樣的別墅,裏麵住是首長,人口並不多,一直以來都很安靜,特別是午後的時候,冬日裏的暖陽照進來,讓人越發有困意。

林笛往日裏最喜歡的就是這個時候坐在窗下的長條沙發裏,靠在裏麵喝杯紅茶,再看看書,這讓她能更深切的感受到生活帶來的安逸和享受。

這一刻,再暖和的陽光,也讓她感受不到享受,猶如在吃菜時,突然吃到了一盤沒有放鹽的菜,你卻又不得不吃,吃的你很煩燥的感覺。

“月華,既然你說我有什麽不滿的地方就直接說出來,那我就說說我的想法。”林笛盡可能讓自己心情平靜下來,她深吸氣的樣子,李月華也看到了,隻聽她道,“我理解你不能生孩子,孩子是重要,可是相比下來,你要有生命的前提下才更重要。我知道原因,所以不可能不理解。你說你不能接受收養的孩子是自己的,那你有沒有想過,你和楊斌老了那天怎麽辦?有誰照顧你們?沒有人。那你們生病了,怎麽辦?在家裏不能動了,誰又會知道?”

“你可以不用著急和我辯解,你細細的想一下,等你們老的糊塗那天,就是花錢請的人,會真心待你們嗎?大寶現在是你們侄子,你們不能動那天,還可看在親情的份上照顧你們,若是等你們真的什麽也不知道的時候呢?若是大寶是你們的孩子,意思就更不一樣了。”林笛把自己想到的一條條擺出來,看著啞口無言的兒媳婦,心裏舒坦了許多,“眼前有個孩子讓你不順心,覺得不是自己親生的,可是等到你老的那天就明白了,為今日的做法正確。”

此時此刻的林笛,就像一個領導,一個撐控人生死大權的王者,開始的急燥,隨著她慢慢說到最後,已經變的像帶動大家情緒澎湃的倡導者。

目光灼灼的帶著熱度,李月華被緊緊的盯著,像是她晚一刻不把自己跟隨的態度表達出來,就會被扣上罪名。

這樣的感覺讓李月華很不舒服,不過今天過來和婆婆說這些時,她早就準備好會遇到很多的不確定因素,所以理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她才開口回話,“媽,你說的這些我想過,可是親生的兒女到最後養老人都一定會盡心,何況是收養的呢?世上不能有孩子的,也不是單單隻有我們,難道就因為這樣,都要收養孩子嗎?雖然現在大家還都不認同,我覺得養老院也挺不錯的,可以找律師跟蹤觀察,若真有自己糊塗那天,律師也可以監督他們。”

“律師?養老院?你不想收養孩子,就是因為一直這樣想的?”林笛隻覺得自己是耳朵出了問題,“胡鬧,你要是有這種想法,立馬打消掉。你和楊斌是什麽樣的身份?你現在大小也是個主任,將來還要往上升的,楊斌不可能隻坐在這個位置,你們將來進敬老院,讓人怎麽說?”

“媽,你先別生氣,你也說了,將來我們倆的位置不可能一直站在這裏,那將來我們再往上升,退休的老首長,部隊裏也是有安排的,我們可以住進部隊裏的療養院或者醫院,這些就更不用擔心了。”李月華盡可能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讓人心裏舒服。

婆婆此時情緒有些激動,她也不想和婆婆吵起來。

顯然她這樣做也沒有用,林笛此時火氣很大,她也不想說出難聽的話,隻能罵天氣,“大冬天的太陽怎麽這麽大,曬的人頭疼,也不知道這鬼天氣是怎麽了。”

明顯是借題發揮指桑罵槐。

明麵上又沒有罵出來,沒有翻臉,李月華已經很知足了,所以老實的沒有接話。

不過今日的太陽光確實很足,隔著玻璃坐在長條沙發上,看著外麵的雪景,卻能不用覺得冷而在寒冬裏曬太陽,確實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婆婆一句指桑罵槐的話,李月華卻意外的發現午後的陽光,閉上眼享受了一會兒,又立馬睜開,繼續等著婆婆發難,心知在這個時候,最好不要做太過擊的動作惹婆婆不高興。

她這副小心翼翼的樣子,落在林笛的眼裏,完全成了漫不經心、輕視的態度。

林笛心裏這個氣,偏想到兒子還有丈夫,也不敢太刁難人,隻能強壓著火,“時間也不早了,你先去接大寶吧。”

李月華聽話的就走了。

反正她的目地也達到了,隻要把自己的想法和態度表達出來就行了,至於婆婆高不高興,都不重要。

不用回頭,她也能感受到隔著玻璃,婆婆那雙盯著自己久久不移開的目光,一直到回到家中,才將那道目光隔離在外麵。

李月華沒有將今日的事和楊斌說,去接大寶時,也和平時一樣親近,隻是把大寶接回來送到婆婆處時,發現婆婆不似往日裏親近,直說辛苦了,也沒有提出讓在這裏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