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一掛斷，電話兩邊的人都陷入了沉默，楊斌精明的意識到李叔叔在避開胡紅豔的話題，也正是這樣代表著裏麵一定有什麽事情或者過往有什麽淵源，不能對外說的。

值得讓人注意的是事關小騙子，李叔叔一向很緊張，今天卻直接躍過去，那麽到底是什麽事能讓李叔叔有所......顧慮？

電話另一邊的李雲雷此時緊擰著眉，坐在椅了上雙眼看著窗外，想到了很多年前，一些事情也慢慢的湧到腦裏，隻沉默了一瞬間，李雲雷就按了內線。

隨後就聽到外麵敲門，傅和平推開門大步的走了進來，到了辦公桌前，“首長。”

“幫我聯係一下張林，看看他什麽時候有時間，見個麵。”李雲雷捏著鼻梁，擺擺手，傅和平微愣，應聲退了出去。

這些年來雖然一直沒有聯係，李雲雷卻一直讓傅和平關注著那邊的情況，這也是傅和平驚呀的原因，這些年不時的報給首長一些張林的情況，但是首長什麽也沒有說過，今天卻突然要見人，就是做為第一秘書，他也很驚呀。

很快就約好了周日的下午一點，張林坐在車裏，望著窗外也有些茫然。

車是李雲雷派來的，他在公司接到電話的時候也是嚇了一跳，忙說什麽時候都有時間之後，下午就來了車，前麵坐著的司機一身的軍裝，問清楚他的身份之後讓人上車，一路上便一句話也沒有。

出了市區，開了近一個小時，在一處郊區的稻田邊，車停了下來，張林這才從茫然中醒來，小警衛員已經從外麵把門打開了，他直接下了車，一出來抬頭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身影。

雖隻是一個背影，張林也認出是李雲雷。

大步的走過去，過往的一切，在腦海裏也越發的清晰，而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的李雲雷，也收回遠望的視線，回過頭來，看著不在年輕的張林，想透過眼前的人看出一些過去的痕跡。

不過顯然他們都不在年輕，不是當年二十多歲在部隊時的樣子。

“雲雷，多少年了。”到了身前，張林感歎出聲。

當年把孩子送給李雲雷之後，他就被調到團裏去了，而李雲雷一家還留在了部隊裏麵。

不想這些年過去，自己已經轉來，李雲雷卻仍舊在部隊裏，不過人沒有穿外套，隻有一件部隊穿的那種秋衣，外麵套著毛坎肩，看不到肩章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麽級別。

不過內心裏卻和胡紅妻一樣，直接認為並不高了。

“是啊，一晃這麽些年過去了，嬌嬌也都十五了。”李雲雷也是有感而發，看到張林臉上的迷茫，才解釋道，“嬌嬌就是我的女兒。”

張林僵硬在當場。

隨後笑了笑，笑裏卻有些苦澀。

叫嬌嬌。

這得是多寵愛。

可他這個親生父親呢？

孩子送人十多年，從來沒有去關注過，甚至都沒有打聽過，有多可笑。

“這次找你過來，也是想說說嬌嬌的事。”李雲雷並沒有多說，他的性格也很直，直接就進入主題，“看樣子你還不知道嬌嬌和你女兒在一個學校的事情，胡紅豔沒有告訴你吧？”

剛剛提到女兒時，張林一臉的迷茫，李雲雷也越發的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胡紅豔知道？”張林又是一驚。

腦子也亂了，胡紅豔確實沒有和他說過，甚至提都沒有提過，眼下想到妻子一直瞞著自己這件事，所有的怒火都湧了出來。

這種被欺騙，被隱瞞的真相，特別是事關大女兒的事情，對張林來說，沒有什麽比這個嚴重。

心中的猜想被證實，李雲雷心中也數了，他話題轉到了當年，“那年胡紅豔說看我們沒有孩子，才找到賀丹說把嬌嬌給我們，她和你可吧再生二胎，而你又想要兒子，把嬌嬌給我們也沒事。我和賀丹結婚多年也沒有孩子，賀丹也一直想要個孩子，她又受不住胡紅豔的苦苦哀求，我們才抱養了嬌嬌。哪怕那時我知道胡紅豔已經懷孕的事，也沒有怪過她利用我們而要二胎。畢竟嬌嬌給我們夫妻之間帶來的歡快，我也把嬌嬌當成了自己的女兒。”

李雲雷說話時，望著遠處，似陷入了回憶。

張林卻被這一個又一個的事情給驚到，明明當年胡紅豔和他說是王賀丹主動找到她的，她又舍不得，正趕上又懷孕了，也找他商量過，他確實想要個兒子，所以一猶豫，胡紅豔就做了主，他也沒有攔著，孩子就這麽送了出去。

卻不知道當年竟是這樣的真相，是胡紅豔主動拿著孩子去做人情，偏人家心裏都有數。

這真是......真是讓他慚愧的無顏麵對惜日裏的戰友。

“抱養嬌嬌的手續辦好之後，胡紅豔私下裏找過我，問我團裏要調上去的名額都有誰？”李雲雷回過頭看著張林，張林眼睛睜得更大了，心裏更是驚濤駭浪，李雲雷一字一句道，“你我還有楊培軍，三個一直很好，當時楊培軍在下麵的營裏比咱們倆晚調回來一年，胡紅豔生下嬌嬌時楊培軍夫妻也沒有機會看到，胡紅豔隻和我說了這些。一個月後，我把調回團裏的名額給了你。”

這也是為何楊家不知道嬌嬌身世的原因。

張林就像僵化了一般，已經僵在了原地。

李雲雷看到戰友這份樣子，也為他悲哀，抬手拍拍他的肩，“你不必多想，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而且當年把名額給你，也是我自願的，對我和賀丹來說，嬌嬌是獨一無二的。”

張林雙手緊握成拳，“老李。”

隻說出這兩個人，就蹲到了地上，雙手抱頭，“我混啊。”

老李對嬌嬌越是寵愛在乎，越讓他心裏難安，也看不起自己。

當年他也為了心裏的私欲，才沒有攔著妻子將女兒送人，他的默認也就代表了同意，更是因為這樣才能助長胡紅豔私下裏瞞著他敢做那些事。

悲從心來，張林現在回想，從離開部隊到現在，混混沌沌過的，隻有部隊裏生活的那些年，在他的腦海裏才是清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