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一間讓窗簾蒙的嚴絲合縫的房間裏,沒有絲毫光亮,房間裏有著一股死寂沉沉的氣息。

看著漆黑的房間還有**明顯還睡著的人,本來冷靜的臉上露出一抹煩躁,蒙的上前伸手嘩啦一聲拉開了窗簾,七點的天本來就亮了,這一打開,頓時光線就竄進了房間來。

**躺著熟睡的人蒙的睜開眼睛,伸手將被子往上拉了一點,盡量遮擋刺眼的光也讓自己的眼睛稍微適應一下。

“你要睡到什麽時候,你難道不知道今天是你的弟弟結婚的日子嗎?”看著**慢悠悠支撐著身體半坐起來的人,悠閑的舉動,後背靠著軟墊,睡眼惺忪,一副沒睡醒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

聽到這話,打了個哈欠,慢條斯理的抬頭看向床邊不遠站著的夏之宣,這是她的弟弟,她從小到大最維護的弟弟啊,今天結婚,應該是大喜的日子,可她卻高興不起來,她感覺自己這些年白疼這個弟弟了,簡直是隻白眼狼,她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她從小就很疼愛的弟弟卻沒想過幫她,隻知道說教她,還說一切都是她錯了。

她哪兒錯了,她有什麽錯,明明是她的男朋友未婚夫,偏偏就變成了其他人的了,她連找一個人發泄都不行嗎,談淨那個賤人,當初就不該認識她,或者說最開始認識的時候就應該耍手段讓她遠離他們,她收斂了自己的脾氣和她做朋友,甚至有任何好東西也都考慮著她,可她呢,葉琛和她關係那麽好,她就不相信她絲毫不知道葉琛甩了她要娶別的女人。

“你心裏的怨恨已經扭曲了你的心,好好思考一下吧姐姐,都過去了,你的人生還很長。”看著姐姐盯著自己那幽幽的目光,這段時間他都習慣了,姐姐心裏怨恨他不幫她,如今連他結婚了她都那麽不鹹不淡,他也不生氣,隻是希望姐姐能夠看開些,未來如果好好經營,未必就沒有美好的事情。

可聽到這話的夏之雅隻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夏之宣,然後埋頭開始打瞌睡。

看著這一幕,夏之宣咬著牙,紅了眼,“難道就為了那麽一個男人,你就要一輩子這麽頹喪下去,你有沒有想過爸媽,有沒有想過我們才是一家人,為了一個外人你這是要把我們一家人都當成敵人嗎?”幾乎是壓著嗓子低吼出來的,眼眶瞬間就變得血紅,那是憤怒的紅。

這話一出,本來垂頭打瞌睡的身形頓時僵了僵,半天也沒有動靜。

見到夏之雅仍舊無動於衷,猛地一甩手,踏步就離開,房門被砰的一聲摔得震天響,驚動了個整個別墅的人。

樓下來參加婚禮幫忙迎親的親朋好友都已經上車了,所以夏之宣摔門的動作,也隻驚動了夏家父母和家裏忙碌的傭人。

三兩步奔下樓,就看到大門玄關處站著的父母,他們都紅著眼睛,母親蠕動著唇想說什麽,可最終看到兒子夏之宣的模樣,什麽也沒說。

夏父則上前一步,拍了拍兒子的肩膀,給他理了理西裝,“從今天起,你也是有妻有家室的人了,要好好經營自己的小家,擔起一個為人丈夫應盡的責任,知道嗎?”

“我知道的父親,您放心吧。”笑了笑,對著自己的父母莊重嚴肅的彎腰行了一個禮,然後直起腰杆,腳步迅速的走出家門。

離開的夏之宣沒看到,背後二樓樓梯口站著一道纖細的身影,雙眸直直目送著夏之宣離開去迎親。

紅著眼睛的夏母抬頭剛好就看到了女兒的身影要轉身回房間,連忙朝著樓上跑步,一邊跑一邊喊:“雅雅你站住。”

頓住身形,卻沒有轉過頭。

看著女兒這樣,夏母歎了口氣,轉身吩咐廚房準備夏之雅喜歡的早餐,又對著丈夫說她和夏之雅聊兩句,就伸手牽過夏之雅,不容她抗拒的朝她房間裏走。

……

談淨在小院接到言小亭的電話,被告知今天是夏之宣的婚禮。

掛了電話後,坐在椅子上,久久沒有挪動步子,眼神也有些飄忽不定。

剛做好午飯出來準備叫談淨吃飯的譚景翊就見談淨坐在椅子上發呆的一幕,忍不住走上前,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你這是怎麽了?”

搖了搖頭,眼裏劃過一抹猶豫,讓譚景翊敏銳的捕捉到了。

“有心事不能告訴我嗎?”在另一邊坐下,譚景翊很耐心的看著談淨繼續問。

他們之間本就沒有什麽秘密的,剛才隻是心裏有些亂不知道該怎麽說,見譚景翊已經坐下來,擺明了有很充足的時間聽她說,也沒再猶豫,整理了一下就開口說了剛才言小亭打電話來說的事情。

“他沒邀請你,肯定有自己的顧慮,你呢,是覺得應該做些什麽才能安穩嗎?”聽完談淨的話,譚景翊問道。

點點頭,“要不我給他發個紅包吧,不管如何我們的關係也不錯,夏之宣為人也好,跟小亭又是好朋友,不能因為他姐姐的事情就遷怒於他,對吧。”

“你也沒有遷怒於他啊,隻是他自己心中過不去那道坎而已。”撇撇嘴,表示自己很嫌棄談淨剛才說的話。

聽得忍不住有些失笑,“是,是,你說的都對,那我幹脆讓小亭幫我給一個紅包吧,小亭跟我們半師半友,結婚送紅包給個祝福還是應該的。”

想通了也就精神了,速度飛快,重新打電話聯係了言小亭,說明了意思後,那邊很快就答應下來。

婚禮現場,言小亭看著儀式還有幾分鍾,摸了摸手裏的紅包,想了想還是迅速跑到夏之宣身邊,將紅包遞到他手裏,看著疑惑的夏之宣,解釋道:“我姐讓我給你的,雖然發生了你姐姐的事情可能讓你心裏有顧慮,不過我姐說你結婚是大事,還是要祝你新婚快樂,希望你和你妻子能百年好合。”

握著手裏的紅包卻猶如火炭,灼熱得他手心發燙乃至發疼,這一刻眼淚再也止不住的滑落眼眶,淚眼朦朧的抬頭看向言小亭,喉嚨發堵的道:“我……對不起,我隻是怕談淨姐為難……”

“滾蛋的為難,你見過我姐什麽時候因為別的事讓自己不高興了的。”言下之意很明白,如果她今天來參加婚禮了,夏之雅如果敢找茬,那談淨就絕不會傻傻任由她作妖而無動於衷。

“好好的幸福下去,別辜負了大家對你的祝福。”新娘他了解過,人不錯,家世也好,門風幹淨,性格更是溫婉可人,這樣的女孩子很適合帶著點兒莽夫氣息的夏之宣,必要時候還能給夏之宣出很多注意,能壓製他偶爾的衝動。

……

病房裏,臥床養胎的舒情正和過來看她的駱臨聊天,嘴裏嘟囔著談淨夫妻倆會享受生活,回到小院日子過的美滋滋,而她則要躺在這冷冰冰的醫院裏安胎,可真是同人不同命。

聽著舒情嘴上的抱怨眼裏卻盛滿了喜意和期待的笑容,心口微微發疼,努力呼吸調節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的情緒外漏影響到舒情。

當初她流產,舒情懷著孕就沒過來看她,就是怕影響到她的心情,如今過去大半年了,舒情的孩子也快要出生了,她的傷口已經逐漸結痂愈合,不能再因為這些事情而影響到自己的心情了。

說完後舒情也挺後悔的了,還小心翼翼的看了好幾眼駱臨,見她隻是稍微呆了呆就恢複過來,倒是狠狠鬆了口氣,心裏狠狠扇自己巴掌,以後說話可都注意著點兒了。

“孩子出生,我能做寶寶的幹媽嗎?”駱臨這個請求已經在心裏醞釀很久了,可能是因為自己流產而舒情還懷著孩子的緣故,反正就感覺這孩子是她的心靈寄托,有一種莫名的情感牽絆。

一愣,片刻後猛地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當然可以啊,孩子多一個媽疼我可求之不得。”然後手摸著肚子,輕言細語的道:“對嗎寶寶,你是不是也很開心多一個媽媽疼愛你呢?”

肚子恰巧這個時候就動了。

駱臨也很驚訝的看著,舒情的肚子已經很大了,剛才隔著衣服她也清晰的看到了舒情的肚子鼓起的一個包。

舒情看到也笑得燦爛,伸手拉過駱臨的手放到肚子上,見她遲疑的模樣,又開始跟肚子裏的寶寶說話。

不知道是不是小寶寶太聰明,反正這麽一會兒舒情說的話他都有回應,肚子連續鼓著小包,動得歡騰。

駱臨嘴角咧得很大,眼裏的笑容真誠而激動,滿心滿眼期待著孩子的到來,“寶寶趕快出來,幹媽到時候帶你遊遍全世界玩遍全世界吃遍全世界。”

“還有一個喝遍全世界呢。”被駱臨的話逗樂了,舒情給補充道。

駱臨聽了則嚴肅正經的解釋,“孩子可不能喝遍全世界,少喝才對。”

一聽這話連連點頭,舒情隱約記得駱臨的父親似乎是個賭徒加酒鬼,對,親生父親,不過早早死了,才有了她寄居親戚家的事兒。

……

小宇的進度很快,譚景翊甚至還跟談淨說她做了一個功德無量的好事,因為小宇是一個難得一見的天才練武坯子,每天交代給他的功課,由最初的咬牙堅持到如今不到三個月的練習,已經熟門熟路,進度飛躍。

“小宇一個人在家裏有沒有問題。”因為今天她要出發去海城,舒情生孩子了,她要過去看看寶寶,而譚景翊是醫生,跟過去也順便檢查一下舒情的身體狀況,給她製定一些營養餐更便於身體的迅速恢複,還有孩子也是,得製定一些營養餐。

“沒問題的姑姑,我每天都有跟著姑父學做飯。”點點頭,如今短短三個月的小宇變化是巨大的,之前那個內向話語極少的孩子,如今變得堅韌很多,看人的眼神也沒了以前的飄忽不定,臉上更流露出自信來,這更是讓談淨滿意的地方。

“走吧,他沒問題的。”武功廚藝都是自己教授的,譚景翊比談淨更清楚,所以很放心留小宇一個人在小院。

如今的小院已經不是之前的小院了,外麵的防護足以保證小宇一個人在家裏的安全。

出發前往海城前,談淨提前一天就帶著譚景翊和小宇上山去摘了很多山上的瓜果蔬菜,長勢極好,還挺譚景翊說,如果不是上頭派人來這邊摘走了一些,恐怕那些成熟的果蔬都已經成了大地的肥料了。

……

病房裏人流如織,賀家本身也是高門大戶,在海城是一流大家族,其家族延伸出去的親戚在京城等地也都發展極好,如今賀思衍總算有了兒子,以賀思衍如今在賀家的地位自然他的兒子就是賀家下一代繼承人,所以,前來恭賀看舒情和賀小公子的人,自然絡繹不絕。

談淨過來的時候,剛好送走了一撥人。

進入病房就看到舒情臉上的疲色,賀思衍正背對著他們,看不清神色,隻見他端了一碗今天走到舒情麵前要喂他喝,舒情抬頭就看到了病房門口站著的人,頓時喜形於色,伸手下意識就拂開丈夫遞過來的雞湯,翻身就要下床。

孩子是順產,對舒情的傷害力度並不大,所以下床也沒什麽問題,可賀思衍卻舍不得,下意識伸手拉住了舒情,然後轉過頭去看誰來了竟讓妻子這麽激動。

看到門口的人,因為提起猜到了所以沒妻子那麽激動,轉過頭拽著妻子強行讓她先躺好,這才起身走到門口相迎。

大家關係很親近,談淨和舒情勝似親生姐妹,所以兩個男人也都不矯情,熟門熟路的打了招呼,譚景翊將帶過來的東西放到一旁,賀思衍就開始低頭去看,不時的問譚景翊兩句,然後看到他眼裏異彩連連,一看就是非常滿意他們送來的東西。

談淨又讓譚景翊給舒情看看身體,沒有問題,這才轉過頭讓譚景翊和賀思衍說一些養身之道和養身的膳食安排問題,這邊談淨就和舒情拉著手聊了起來。

得知駱臨收了孩子做幹兒子,想著駱臨的經曆和為人,倒也覺得沒問題,姐妹倆又開始聊一些私房話,兩個男人很自覺的退了出去,聽賀思衍那意思,是大打算帶著譚景翊去看看他兒子,這明顯是打算好好顯擺的了。

病房裏,舒情拉著談淨問她打算什麽時候要孩子,談淨略微愣了愣,突然想到了什麽,眼神微閃。

舒情一直觀察著談淨的反應,見她這模樣,似乎有情況,眼神直勾勾盯著談淨,“怎麽發呆,是不是有什麽沒告訴我的?”

聽著自家六姐那問話的口吻,就知道她應該是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對勁兒,略微思考,就抿唇道:“我好想哪個這個月還沒來。”

“啊,你那個每個月準時嗎?”反正舒情就不太準時,所以沒特別關注過這個,還是懷孕了要當媽了,才會注意這些。

點點頭,略微遲疑了片刻,就繼續道:“我昨晚還做了一個夢,夢裏我到了一個滿天星鬥的地方,那裏到處都是一個個光球,光球裏麵隱約可以看到很多嬰孩……”

一聽這話舒情頓時眼神都亮了,看談淨如同看稀世珍寶,然後嚷嚷著打電話,很快就把兩個男人叫了回來。

談淨略微垂首思考著什麽,心裏挺糾結的,而舒情則高興得忘乎所以,嚷嚷著讓神醫給自己的妻子把把脈。

有些愣神,有些奇怪,看向舒情,隨後又落在旁邊垂首不知道想什麽的談淨身上,突然眼神微微一閃,很快反應過來,大踏步就走到了談淨身邊。

伸手一下拽住談淨的手,還嚇了談淨一條。

惹來舒情的怒斥。

嘿嘿一笑,此刻風雅的男人卻顯得有些無措,然後開始靜下心來給談淨把脈。

片刻後睜開眼,一雙眸子光芒大盛,看著談淨的時候都能把人給灼傷。

被這麽看著,談淨就已經預料到了什麽。

“談淨,我們回小院吧。”伸手拽著談淨的手,很緊很緊,讓談淨都略微吃痛,皺起了眉頭,這才察覺,略微聳了聳,但也沒放手的意思,雙眸灼灼一直盯著談淨看。

這話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舒情高興得差點兒吼出聲,感覺比她生兒子還高興。

然後擺手表示讓譚景翊趕緊帶著談淨回去,她懷孕生孩子就知道各種艱辛,她跟談淨都是同一個地方出來的,就算談淨身體比她好一些但也得防著一二,所以連吃飯都不留他們了。

本來還打算去看看小姨一家人的也沒機會了,最後隻能給言小亭打了個電話表示她有事兒急著回小院就不去看他們了。

一路風馳電掣回到小院,吃完晚飯收拾好準備繼續練武的小宇突然聽到聲音,有些驚愕的轉過頭看向不遠處朝著他走來的夫妻倆,揉了揉眼睛,滿腦子圈圈問號。

“以後一段時間我們都留在小院哪兒也不去了,別覺得是自己做夢。”談淨看著小宇那模樣,手落在腹部的位置,伸手忍不住在小宇頭上敲了敲,眼含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