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岩施施然上前,抬起手,接下自中天上飄飄搖搖落下的玉牒。

周匝天光如水痕,煙光生香,綿綿長長,繞在法衣上,照在眉宇間。

整個動作沒有似乎的煙火氣,信手拿來。

乍一看,溫潤,從容,豐神俊朗。

圍觀的眾人,看到這一幕,都暗地裏讚歎一聲,太冥宮的弟子好風姿!

陳岩一手持玉牒,腳踏青雲,冉冉上升,很快來到兩尊如同山嶽的神靈麵前。

他用手一指,玉牒光明大盛,裏麵細細密密的篆文生滅,充塞上下左右,聲音清清如玉,道,“剛才那隻扁毛雜鳥不識人字,隻能悻悻而去,就由兩位神靈親自看一看吧。”

聲音不大,身子挺拔,站在兩尊如山嶽般的神靈麵前,看上去顯得渺小,但身上散發的氣息卻幽深如淵水,深不見底,能夠沉寂日月。

三目神靈眯起眼,他感應到一種沉甸甸的壓力,恍若實質,浩浩蕩蕩,威壓天穹。

四下的氣機如同凝固一樣,冰封起來,森森然,粼粼然,煌煌然,有危險的味道。

三目神靈神情嚴肅起來,眼前這個看上去俊逸的少年,居然能給自己這麽大的壓力。

叮當,叮當,叮當,

玉牒徐徐向上,不停地旋轉,四下垂下來光,細細密密的,像是串串的珍珠。

光躍上下,照出人的神情,變幻莫測。

三目神靈眯起眼,探出手,金燦燦的,像是赤金的一樣,上麵自有祥雲環繞,然後再是一翻,將玉牒拿在掌中。

嘩啦啦,

玉牒一到手中,立刻無風卻自動翻動,一段段的信息像是水紋一樣而過,代表著一個個的太冥宮的弟子,雖然並不詳細,但都有記載。

卡的非常之準,正是能夠剛剛壓過三十三天的審核。

三目神靈拿過來仔細觀看,麵色越來越冷,這麽多的人手一起進三十三天,真的是極為少見。

就是前幾天來的真陽派,都遠遠不如。

這太冥宮,到底想幹什麽?

三目神靈又仔細翻閱了一遍,發現沒有疏漏,屈指一點,玉牒上所有的信息像是流水一樣,湧入界空之門前懸掛的天榜之上。

再然後,天榜之上暈開水紋漣漪,已經有天庭的大人物在翻閱。

少頃,天榜上麵,水花汩汩冒出,紫雲翔集,祥煙陣陣,清脆的玄音中,一個古樸威嚴的篆文出現。

高高在上,俯視人間,規矩森嚴。

準!

就一個字,卻是代表著帝君,甚至天庭的威嚴。

三目神靈見此,大手一擺,界空之門大開,然後道,“你們太冥宮進入三十三天後,直接前往東荒的指定位置,不要亂走。”

陳岩笑了笑,大袖如翼,姿態從容,道,“我們有要事在身,可沒空閑逛。”

“這樣最好。”

三目神靈的聲音有點陰沉,他又看了陳岩一眼,道,“不知道閣下怎麽稱呼?”

“我叫陳岩。”

陳岩說的很輕鬆,麵上帶著淡淡的笑容,道,“你可以記住,以後說不定會經常聽到。”

“嘿嘿,“

背負大斧頭的神靈冷笑幾聲,有點陰森,道,”三十三天不是長涵天,你還想著出風頭,能夠站穩腳跟就不錯。要知道,每年橫死在三十三天的無上大教的人數不勝數。“

“哈哈,那我們就走著瞧。“

陳岩大笑一聲,不在多說,心念一轉,已經重回法舟之上,喝道,”起行!“

轟隆隆,

法舟一震,吞吐紫青,星辰輝映,耀耀其光,通天徹地。

再然後,法舟上前,將兩側的氣機推出水浪般的澎湃,似緩實急地通過界空之門,進入了三十三天。

兩尊神靈目送法舟遠去,好一會,沉默不說話。

到最後,還是背著斧頭的神靈打破了平靜,道,“這個陳岩,不是個簡單的人。”

“嗯。”

三目神靈額頭上的豎瞳中無數的篆文在生滅,凝成一個又一個的卦象,似乎在推演一樣,道,“剛才他給我的壓力,簡直就像是無上大教中有資格爭奪天仙名額的人物似的。”

“不可能吧。”

背著斧頭的神靈搖搖頭,他們兩人看守三十三天的界空之門,見多識廣,知道無上大教中爭奪天下名額的人物的底細,道,“那樣的人物,不可能來我們三十三天的。”

他哼了一聲,看似不屑地道,“三十三天,可是我們天庭說了算,要是他們在這裏有個差池,他們背後之人還不得心疼死。”

“說的也是。“

三目神靈覺得自己二弟說的很有道理,那樣的人物要做的是穩中向好,像來三十三天這樣的是非地是很不明智的。

“隻是我看這個陳岩很順眼。“

背著斧頭的神靈目中泛著寒光,道,”要不是要看守界空之門,我還真想找他耍一耍。“

“對於各大宗門來人之事,帝君大人自有安排。“

三目神靈咳嗽一聲,道,”不要多想了,準備檢查下一波,這個時候,入界天之人都要在天榜上留下記錄,不能有漏網之魚。“

背著斧頭的神靈點點頭,然後甕聲甕氣,如同打雷一樣喊道,“下一波,快點!”

與此同時,太冥宮一行人進入三十三天的消息,就好像長了翅膀一樣,向四麵八方飛去,很快就被有心人得知。

三十三天的東北隅。

峰頭團簇,像是玉蓮花開,香萼晶瑩,瓣瓣剔透。

整個山脈,就好像盛開在雲間的水蓮花,有一種非常玄妙的姿態。

在最中央的高崖上,築有一座精致的天宮,霜白如雪,沒有任何的雜色。

一個看上去很是英俊的青年人坐在天宮的簷下,看他的相貌,居然和陳岩有三分相似,隻是笑容玩世不恭。

青年人銀冠法衣,身姿挺拔,目光炯炯,腰間的環佩無風自鳴,叮當作響。

這個時候,突有一飛鶴下來,停在天宮前,紅彤彤的鶴嘴巴裏銜著一根玉簡。

“唔,”

青年人取下來,先是喂了繞著自己轉悠表示親昵的仙鶴一粒丹藥,才拿起玉簡,展開一看,麵上的笑容更勝,道,“太冥宮來人了,果然是陳岩領頭,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