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晚。

夕臨竹葉,鳥上小窗。

垂簾細細攏起,叮當有聲。

陳岩端坐不動,天門之上,五劫升天門中開,彌天極地。

下一刻,

隻見金燦燦的光華從天而降。

梵音佛唱,垂空下來。

赤金的經文飛舞,上下交織,凝成蓮花舍利之相,功德池前魚龍出水,金剛杵帶著威嚴,還有神秘的菩提葉,千千萬萬,繽彩紛呈。

明明是浩大威嚴,卻給人一種空寂祥和的清淨。

顯而易見,此節點之後的空間或者世界是在佛國。

“佛土,”

陳岩目光湧動,他現在已經知道西方佛土的勢力,即使比不上玄門仙道,但根深蒂固,極樂涅槃,超脫彼岸,自成一家。

而玄門和佛教爭奪每一個紀元主角的明爭暗鬥,在門中典籍中,從來不會少了記載。

顯而易見,以後總要打交道。

轟隆隆,

連續打開兩個節點之後,驚人的瀑布般的洪流落下來,充塞在五劫升天門中,不斷地激蕩,化為不同的力量。

陳岩一動不動,靜靜地感應著新的力量,若有所思。

要知道,他窺得的太始道果,起於太始混元先天一氣,然後再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成為億萬各種不同的元氣。

同樣的,要是能夠接觸不同的元氣,也可以倒退回去,參悟太始混元先天一氣,完善道果。

時睡時醒,似睡似醒。

混混沌沌,靈台空明。

在玄妙的境界中,智慧的火花碰撞,冉冉升騰。

不知何時,陳岩清醒過來。

抬頭看去,有藤花盤於梁上,蒙絡垂光。

風颯颯吹來,夾雜周圍的水色和石光。

山水有清音。

陳岩簡單整理了下身上的衣冠,灑灑然起身,掐指一算日期,太冥宮,三聖門,星河宗,太玄門等應該差不多準備妥當了。

接下來,是時候聯係超重量人物棲寧郡主了。

想到這,陳岩深吸一口氣,手一伸,細細密密的篆文自指尖躍出,排列組合後,化為符籙,在中央,有人影綽約,衣裙搖擺,身後有重重的光暈。

陳岩神意一橫,溝通符籙,立刻一種冥冥之中的波動發出,貫通時空,眼前的景象倏爾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田田的荷葉,日落之下,沙鷗翔集。

清歌聲中,綿綿長長。

一女仙坐在扁舟上,宮裙罩身,容貌婉約,她纖纖玉手摘下一個紅菱,眸如秋水。

隻是一出現,就令眼前的光彩變得鮮明起來。

“可是真法派的棲寧郡主?”

陳岩負手而立,看著景象中的女仙,不急不緩開口說話。

“正是,”

女仙螓首微抬,修長的脖頸格外精致,她看了兩眼,然後才道,“不知道友如何稱呼?”

“太冥宮陳岩,見過棲寧郡主。”

陳岩聽到女仙的話,笑了笑,稽首行禮。

“原來是陳副殿主,久仰大名。”

棲寧郡主美眸一閃,渾身上下激蕩起一股匪夷所思的強大力量,澎湃激蕩,無所不至,瑩瑩亮的光,充塞四方。

即使是隔著時空,陳岩依然能夠感應到對方身上傳來的壓迫感。

果然是凝結了自身道果之人,非同凡響。

陳岩念頭轉動,麵上卻是不動聲色,簡單寒暄後,徑直開口道,“天上仙府之事,郡主想必已經得知,我已經聯合了幾個宗門,準備破局,不知道郡主是否願意出手相助?”

“天上仙府,”

棲寧郡主點點頭,碧雲髻上斜插木簪子,其上描繪有展翅的仙鶴,翎羽根根,鮮亮驚人,她早有打算,答道,“玄門同氣連枝,我們真法派當然不會袖手旁觀,肯定會出手。”

這位女仙看上去生的眉目如畫,典雅精致,但一說話則是鏗鏘有力,顯示出強勢的性格。

“郡主果然是深明大義。”

陳岩眉宇間帶笑,道,“那我就先替天上仙府的諸位道友謝過郡主和真法派各位了。”

“好說。”

棲寧郡主用手捋了捋垂下來的青絲,眸光如秋水,清澈見底,道,“不過聯合出兵不是小事,我們要慎之又慎。”

棲寧郡主頓了頓,繼續說話,道,“俗話說,蛇無頭不行,我們這多人聯合在一起,也得找個領頭人,不然的話,千頭萬緒的,容易出問題。”

“是該如此。”

陳岩對於棲寧郡主表現出的強勢像是感應不到一樣,表示讚同,道,“我們的行動是要找個領頭人,這個領頭人得有實力,有威望,有地位,有責任心,急公好義,不然的話,不能服眾。”

棲寧郡主眼中的異色一閃而逝,她沒想到對麵之人是這樣的表現,不過她智珠在握成竹在胸,道,“陳副殿主果然是明理之人。”

“那就這麽說定了。”

陳岩溫潤如玉,神態輕鬆,道,“過幾日,我會和其他的諸位道友前去貴宗駐地,到時候一起商量下諸多事宜。”

棲寧郡主深深地看了陳岩一眼,道,“我肯定會好好盡一盡地主之誼。”

“就這麽說定了。”

陳岩屈指一點,散去光幕,眼前的景象像是破裂的玻璃碎片一樣,洋洋灑灑的,到最後,歸於寂靜。

真法派,西坡洞。

青苔暈水,鬆柏搖翠。

穹頂之上,是晶瑩剔透的乳石,或長或短,或雄奇,或是冷峻,或形似獅虎,或宛若白鶴,姿態各異,都不相同。

乳石的尖尖上,有細細的水珠,粘在上麵,晶白欲滴。

天光從外麵照進來,傾斜出稀稀疏疏的明暗,斑駁出支離破碎的景象。

棲寧郡主緩步進來,長裙曳地,上麵點綴繁花,零星開放,似乎有鬱鬱馥馥的香氣在彌漫。

“這個陳岩,”

棲寧郡主一邊走,一邊沉思,剛才和陳岩的聯係和自己想象的有所不同,對方的自信心超乎意料啊。

“難道有什麽底牌?”

棲寧郡主想了想,沒有頭緒,索性不想,到時候就是不變應萬變而已。

“來人啊。”

棲寧郡主有了決斷,吩咐一聲,整個真法派的人員動作起來,上上下下,懸燈結彩,準備迎接遠道而來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