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近晚。一看書·

庭中綠楊,暖風徐徐。

枝葉交雜堆砌煙雲,嫋嫋升騰,風一吹,萬葉千聲皆是韻律。

還有千裏清秋,攏在酒中,沸水蒸煮,汩汩有音。

鍾道人搖著大蒲扇,身姿偉岸,開口說話,道,“太冥宮是反對天庭,可是你仔細想一想,天庭是什麽?”

“天庭,”

呂純陽眉宇青青,背後劍光似虹,倏爾往返,暈開紋理,沉吟少許,道,“天庭不僅是五位帝君,還是萬萬千千的修士和神靈的聚合體,是諸天萬界中一股龐大的勢力。”

“正是這樣。”

鍾道人目光幽深,聲音不大,但吐字清晰,映著天邊日晚,長袖如雲,道,”與其說太冥宮和天庭不對付,還不如講太冥宮是和現在執掌天庭的帝君們有矛盾。“

鍾道人看著遠處煙斂石前,花竹鬱鬱,道,”據我推測,當年太冥宮是想要掌控天庭的,於是才有那位帝君上位。隻是不知為何,到最後還是失敗了,那位帝君銷聲匿跡,而剩下的四位帝君統領下的天庭和太冥宮徹底鬧翻,刀光劍影。“

呂純陽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辛密,他心中湧出驚濤駭浪,能夠讓太冥宮铩羽而歸,可不是現任的天庭的四位帝君能夠做到的,這裏麵,肯定有金仙道祖的插手,或許還不是一兩位呢。

呂純陽又想到他們的宗門和天庭的關係,又是一驚,難道當初連自家的教主都出手了?

“天庭的那位帝君,能夠這麽多年銷聲匿跡,神龍見首不見尾,但還有帝君之位,肯定是太冥宮的全力支持。??????一看書?·”

鍾道人眯著眼,風漸起,石色煙光,層層疊疊,綿長如畫。

“這樣的話,”

呂純陽忍不住起身,踱步來去,飛雲斜陽,掛在天際,丹紅的光暈傾斜下來,照在身上,道,“要是東王公和西雲母他們有意帝君之位的話?”

“事情如何發展,決定權不在他們,也不在我們。”

鍾道人笑了笑,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道,“反正有大人物決斷,我們靜待變化就是了。”

”也是。“

呂純陽同樣笑出聲來,道,“反正我無意天庭的帝君之位,我們且行且看且欣賞就行了。”

“是啊。“

鍾道人收起大蒲扇,安步當車,向殿中走去,道,“收拾收拾,我們該前往東荒了。”

八月河。

霜風東來,瀟瀟暮雨。

登高見白浪拍打石岸,層疊起浪,一波驚秋。

三五隻水鳥掠過,雪羽毛金冠,鳴聲若金石,在四下激蕩不休。

這個時候,水麵之上,飄飄搖搖,來了一葉扁舟,翠綠如黛,兩頭尖尖的,船頭之上,一個青衣人手持釣竿,一動不動。

不一會,青衣人一揚魚竿,魚鉤之上,不是空空如也,但也不是魚兒,而是似乎所有的時空在瞬間凝聚,搖搖擺擺。

時空,本是虛無不可見,能夠感受,卻見之不著,但現在掛在彎彎如月牙般的魚鉤上,卻是實實在在的。

非常奇異,非常玄妙,非常有衝擊力。

正在此時,祥雲乍起,明輝耀空,東王公和西雲母聯袂而至,金童玉女,美輪美奐。

東王公來到船上,看著青衣人持魚竿,穩釣時空,歎息一聲,道,“道友的修為真是突飛猛進,羨煞我等。“

“帝君之位,統轄億萬生靈,天地功德加身,豈能原地踏步?”

青衣人抬起頭,目有重瞳,金燦燦綻放明光,洞徹所有,整個人氣質一變,鋒芒畢露,不可思量。

其強大的氣機,充塞內外,彌漫時空,無所不在。

正是天庭的又一位帝君,威能無雙。

“真讓人羨慕。“

現在天庭的值日帝君和東王公關係不睦,但這位不同,兩人關係不錯,可以暢所欲言,於是道,”我想有一天能登上帝君高位。“

青衣帝君並沒有意外,他放下魚竿,慢條斯理地開口道,“東王公道友有雄心大誌,也是理所當然的。”

“道友的意見呢?”

西雲母看著青衣帝君,美目晶瑩,鳳眉入鬢,有一種銳利。

“我是支持天庭有新帝君上位的。”

青衣帝君眉目疏朗,法衣上蓮花朵朵,交織光影,說話卻是很幹脆,道,“隻是這種事情,可不是我能決斷的。“

東王公早有打算,不會強人所難,道,“到時候天庭大會上,會有人提議,道兄不反對就行。”

“那就好。”

青衣帝君麵帶笑容,道,“要是東王公真能上位帝君,對天庭也是大好事。”

“那就麻煩道兄了。”

東王公和西雲母又坐了一會,然後告辭離開,他們趁著這個機會,要運作一番。

青衣帝君待兩人的背影消失不見,麵上的笑容斂去。

他手一抬,掌中已經有了一杯酒,鬱鬱的香氣彌漫,在周匝凝成龍鳳,白鶴,玄龜,麒麟之相,福瑞滿杯。

青衣帝君嗅著酒香,突地一笑,道,“道兄怎麽看?”

“東王公和西雲母啊,都是老熟人了。”

金玉之音響起,再然後,明光如蓮花綻放,垂下玉彩,高有三丈,上撐華蓋,經文流轉,一人立在下麵,身姿如山,珠簾垂目。

正是值日帝君,他摩挲著玉如意上的龍虎鬥柄,神情平靜,道,“東王公和西雲母兩人根腳不凡,向來心高氣傲,當年競爭帝君之位的時候,被我搶先一步,耿耿於懷,這麽多年來沒少給我添麻煩。”

值日帝君說著話,目光幽幽,道,“他們能夠忍耐這麽久,都很讓人驚訝了,不過他們這次找的切入點不錯。”

值日帝君腳步一動,紫青交加,鬱鬱蔥蔥,已經到了扁舟之上,道,“這麽多年,探一探對方的底子,也是挺好。”

青衣帝君當然明白值日帝君所說何事,道,“算一算時間,當年的約定也差不多了,那位老朋友該如何,不會再像以前那樣雲裏霧裏。”

“對了,”

青衣帝君又想到一事,道,“以東王公和西雲母的性格,要是他們真上位帝君,可不會和你善罷甘休。”

“我是支持有新帝君上位的。”

值日帝君垂簾照麵,看不出深淺,隻有沉沉的聲音傳出,道,“至於東王公和西雲母兩人,我覺得他們還會像上次一樣,沒那個帝君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