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山門前。

晶光下澈,千千百百。

傾斜在峰頭之間,搖曳彩光,凝赤似焰,尾翼拖起百尺,如展開的旌旗,冉冉有姿態。

而石色清幽,雜以鬆柏森秀,交織竿竿修竹。

乍一看,晶晶然,精致美麗。

真法派高紮的蘆篷裏,紫青垂照,祥瑞雲生。

鶴嘴銅爐中燒著上好的香料,煙氣嫋嫋,凝而不散。

下一刻,

隻聽一聲悠揚的玉磬聲響起,排排白鶴,對對仙鹿,分兩列展開,陳岩自閉目養神中醒來,一展雲袖,開口道,“諸位道友,隨我出去見一見上洞八仙吧。”

“好。”

眾人答應一聲,展袖起身。

話說陳岩手持龍虎玉如意,腰懸玉佩,叮當有音,,他和眾仙一起,下了蘆篷,安步當車,徐徐上前。

陳岩在最前,太冥真水激蕩,棲寧郡主和李疏鍾走在次列,燈焰和劍光交織,閃耀青穹,再然後,紀文章,虛西溪,徐乘鶴,楊天成,明霞仙子,都是衣袂帶風,

眾仙來到場中,陳岩吐氣開聲,玉音清越,道,“上洞八仙。”

聲音有金石之音,遠遠傳開,激蕩四下。

有一種嶙峋之意,非同凡響。

神舟上,扶桑寶樹枝枝丫丫,呂純陽抬起頭,看向遠處的少年,目光微微一凝,道,“看此人真水蘊藏,承載造化,是太冥宮的無上玄功太冥真水,這個人就是陳岩了。”

“陳岩,”

不提其他,藍采和是真的仔細上下打量,發現這個陳岩身上的氣機幽幽深深,沛然不可抵禦,很有一種深不可測的力量,看來天庭的消息講,此人已經窺得道果。

“道果。”

藍采和目光縮成針孔狀,尖尖有輝光,他不由得想到,當時自己和對方有交集之時,對方隻是一個連元神都沒有的小修士,現在再遇到,已經是修為境界在自己之上了。

這樣的天賦,這樣的氣運,這樣的不可思議的修煉速度,即使是在八仙之中,恐怕也隻有最為驚采絕豔的呂師兄才能比擬。

鍾道人搖著大蒲扇,看了看左右,笑道,“人家主人都迎出來了,我們也出去吧。”

叮當,叮當,叮當,

鍾道人話音一落,神舟之上的扶桑寶樹一陣搖曳,枝枝丫丫從上麵垂下來,上麵一個接一個的金烏虛影自火焰中飛騰出來,然後聯結起來,凝成丹紅的樓梯,自舟頭垂到地麵。

鍾道人,呂純陽,鐵拐李領頭,其他六人呈現扇形鋪開,步步生雲,踩著金烏樓梯,來到場中。

“見過諸位道友。”

鍾道人身份很高,但很從容的行禮,平平和和。

“見過道友。”

陳岩稽首還禮,目光打量眼前的的八個人,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大名鼎鼎的上洞八仙。

仔細看去,八仙或是俊秀,或是儒雅,或是不羈,或是從容,或是出塵,各有姿態,非同凡響。

更為重要的是,他們身上都有一種難以形容的紫青垂落,護佑自身,引來天運。

“八仙,名不虛傳啊。”

陳岩笑了笑,前世聽過看過的關於八仙的記憶早已雨打風吹去。

前世的記憶,很可能是八仙遊戲人間的小故事,都隻是霧裏看花,並沒有多少參照價值。

而修為到了現在的地步,隻有自己親眼見到,才會真實。

陳岩將諸般的念頭壓下,展顏一笑,道,“最近耳邊總是聽到八位的消息,真的是如雷灌頂,皓月當空,耳朵都要出繭子了。不知道八位泛舟東荒,可否盡興了?”

聲音不大,但吐字如玉,正好傳到八人的耳中。

“哈哈,”

鍾道人開朗一笑,虯眼龍髯,自有風采,道,“東荒風物,已經看個七八不離十了,果然是造化鍾秀,美輪美奐。”

“隻是,”

鍾道人目光清亮,掃過在場眾人,道,“還未和各位玄門同道切磋,要是現在走,不是十全十美。”

“機會難得。”

鍾道人侃侃而談,笑容滿麵,道,“難得能和諸位同道談法論玄,要是錯過,真的是太遺憾了。”

“這麽說來,”

陳岩同樣是笑容相對,道,“八仙戀棧不去,還是要和我們印證所學了?”

“不錯。”

鍾道人點點頭,道,“談玄論法,交流所學,人生一大快事。”

“好。”

陳岩目光晶瑩,身後的太冥真水激蕩,有澎湃水音,道,“能夠有一個和八仙交流的機會,我們也是求之不得。”

鍾道人頂上有慶雲升起,五色毫光騰空,暈彩如瓔珞垂落,稀稀疏疏,自由自在,無拘無束,自有經文吟唱,道,“隻要你等能夠贏一場,我們就退出東荒。”

“真是大氣。”

陳岩知道,以八仙的身份和他們交手,有以大欺小之嫌疑,但加上這個前提,就不一樣了,於是道,“要是我們敗了,就會接引鎮海神針的力量降臨。”

兩個人有了約定後,陳岩回歸隊列,環顧左右,對眾人道,“不知道哪一位道友先出手?”

虛西溪扶正道冠,星辰環繞,串串如珠,叮當作響,道,“我早就聽說過八仙大名,難道有這樣的機會,不容錯過。”

陳岩點點頭,叮囑道,“虛道兄,務必小心。”

“知道。”

虛西溪答應一聲,腳踏星鬥,清光自上而下,彌漫左右,淩雲千尺,他昂然而出,朗聲道,“在下星河宗虛西溪,不知對麵那位道友前來指教一二?”

“星河宗的人,”

鍾道人看了一眼,然後對韓湘子,道,“韓師弟,交給你了。”

“得令。”

韓湘子唱了個喏,頭上戴著道冠,身披法衣,上繡白鶴,手持洞簫,出列之後,向虛西溪道,“韓湘子,見過道友。”

“請。”

“請。”

兩人簡單寒暄之後,開始動手。

“咄。”

虛西溪肅然相對,手一揮,天穹倏爾一暗,像是所有的光明隱去,隻剩下一顆大星掛於其上,旋即有萬萬千千的星矢自上麵激射下來,密密麻麻的。

萬千的星矢,上麵鐫刻有神秘的花紋,隱隱還有星神的經文纏繞,劈頭蓋臉,不可抵擋。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