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岩抬起頭,眸子炯然。

他的身子周圍,鋪天蓋地的雷光欲動,層疊交織,晴綠如黛,和種植的鬆柏交青。

還有驚虹紫氣,夭矯蟠曲,上下左右,或聚或散,吞吐光明。

天地元氣,聽我號令,奉為太始,穩作正統。

是浩瀚,是威嚴,是偉岸,是統禦。

所有的波瀾,所有的毀滅,所有的起伏,在冥冥之中的太始道果力量下,立刻風平浪靜。

沒有任何的抵抗,水到渠成。

像是眾望所歸,傳檄自可定天下。

太玄雷尊見此,身子一搖,重新化為丈六真身,晶晶瑩瑩,無塵無垢,衝陳岩點點頭,然後一步踏出,沉入到宇宙雷池中。

雷池中九竅齊動,鬱鬱的生機勃發,有一種活潑潑的力量,滋養所有。

“半步天主。”

陳岩見太玄雷尊沒有大礙,收回目光,雲袖一擺,森森的殺機彌漫,攜帶著一種天寒的酷冷,向對麵的飛閣而去。

飛閣中。

周匝銅柱峙立,圖紋鐫刻其上,凸起欲噬人。

有雕鑽白骨刻成毒龍之相,玲瓏剔透,鱗甲儼然,引來血水,自上而下,錚錚然作響,宛似魔神的啼哭。

柱影,石光,血水,三者交織如圖卷,映在王梓山俊美的麵容上,蛇瞳妖異,他一手捏著寶鏡,用指尖摩挲著鏡光中被拘束的司馬小文的俏臉,猖狂大笑,道,“快看啊,對麵的法寶已經抵擋不住了。嘖嘖,在這裏凝結道果,還遇到本少爺,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司馬小文柔柔弱弱的,情絲纏身,有氣無力。

“哈哈,”

王梓山更是得意,血衣上繡著的眼球滴溜溜轉動,宛似活物。

正在此時,驀地一聲驚天大響傳來,讓王梓山的笑容戛然而止。

他豁然抬起頭,望了過去,就見不知何時,撐天魔相上已經纏繞了手臂粗細的雷霆,像是鎖鏈一樣,從頭到尾,密布周身。

雷霆激蕩,堂堂正正,浩浩蕩蕩,隻是不到半個呼吸,就將剛才不可一世的撐天魔相抹去,半點不剩。

“這是?”

還沒等王梓山勃然大怒,做出動作,他的眼前,時空像是鏡麵一樣,砰的一下裂開,道道的清光像是月下鶴影輕舞,白波漣漪。

再然後,玄音清越,玉磬聲聲,一個少年人自其中走出,頭戴蓮花道冠,身披日月法衣,腰懸龍虎玉佩,手持法劍,眉宇間有冷峻的殺意。

來人自然是剛剛凝結出太始道果的陳岩,他看向王梓山,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意,道,“好個賊子,居然敢破壞我凝結道果,真是自找死路。”

陳岩聲音鏗鏘有力,一字一頓,滿是蕭殺,道,“還不報上名來,我太冥宮陳岩的法劍之下,不斬糊塗鬼!”

王梓山本來對陳岩能夠破入他的飛閣驚訝非常,心中提防不已,可陡然間聽到這劈頭蓋臉的話語,一下子怒火就上了腦門。

對方何德何能,居然敢這麽大言不慚,居高臨下,真真是豈有此理。

王梓山法衣上繡著的眼球齊齊睜開,交織成各種不同的光線,他蛇瞳倒豎,橫有凶光,道,“本公子乃是王梓山,小輩你這麽猖狂,今天定讓你有來無回。”

“王梓山,”

陳岩聽到這三個字,目光凜然,殺機更濃,道,“你就是臭名昭著的千麵情魔,專門對女子下手的無恥之徒?”

王梓山一聽,鼻子都要氣歪了,他多久沒被人這麽罵過了?

“給我死來。”

想到這,王梓山不再猶豫,怒吼一聲,天門上魔氣翻卷,往上一衝,凝成一隻遮天蔽日的大手,大手之上,托舉一個魔神。

仔細看去,魔神跌坐,高有丈許,赤身果體,腰間係著虎皮裙,渾身上下交織著一道道的情絲,晶瑩剔透,向四麵八方散開,連接到各種各樣的女子麵孔上。

魔神半抬著頭,神情痛苦,他一手持多情瓶,一手提無情劍,眸子空空。

看到這個魔神,就如同看到了情之痛苦,墜入情劫中,永世沉淪。

“情深不壽,孽海滔滔。”

魔神半張著口,發出宏大的吟唱,無形的力量波動,滲透下來,讓天地,讓乾坤,讓眾生,都墜入情劫中,要無聲無息地死去。

這就是王梓山以帝心種魔大法從而凝聚出自身的修煉道理,是像是道果一樣的存在,溝通道之規則,超乎一切之上。

王梓山大怒之下,就是全力出手,他有自己的盤算,對方剛剛凝結道果,對於道果本相和世界之力的運用肯定比不上自己,所以要速戰速決。

不然的話,以半步天仙的能力,提升起來速度快到不可思議。

“是這樣的道果本相。”

陳岩看在眼中並不意外,要是一般的真仙,即使是三重天,麵對這種冥冥之中的力量,當然是抵擋不住,但是他不一樣,他是半步天仙,同樣有自己的應對。

“咄。”

陳岩用手一指,天門一開,元氣如卷,浩浩蕩蕩,汪汪洋洋,在中央,有寶珠一枚,晶晶然,瑩瑩然,統禦萬氣,呼嘯時空。

寶珠不是真正的寶珠,而是太始道果的外在顯化,統禦諸般元氣的力量延伸開來,像是天網,籠罩四下。

寶珠一轉,垂下萬氣,狀似華蓋,抵擋住情劫之力。

兩種力量,超乎一切,在過去,在現在,在未來,不停地交鋒。

“你剛剛凝結道果,是自不量力。”

王梓山開始的時候,是智珠在握,成竹在胸,對陳岩的舉動冷嘲熱諷,到了道果涉及規則這一層次,很少有高低上下之分,這種情況下,拚的是各自對規則之力掌握的多少。

掌握的越多,力量就越強,反之亦然。

王梓山晉升半步天主的日子要比陳岩長的多,自然是信心滿滿,自己從規則中的認知更多,能夠馭使更多的力量。

陳岩笑而不語,隻是馭使太始道果,萬氣流轉,生生不息,如寶幢,似華蓋,像簷下滴水,異象騰空,連綿不絕。

不多時,王梓山變了顏色,自己居然落在了下風?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