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

仙音妙妙,異香馥馥。

梅花鹿上坐著一個道人,頭戴九雲映日寶冠,身披大紅白鶴玄天法衣,手持十三節玄黃神鍾,道童站在前麵,牽著梅花鹿,翩翩然到了殿中。

仔細看去,道人麵容上映著玉光,自眉心激射出萬千的瑞彩,凝成寶珠,晶瑩剔透,不染塵埃,自自然然。

寶珠滴溜溜一轉,乾坤花開,日月同輝。

道人是南天混元帝君,他抵達之後,和先來的東玄妙法帝君打了個招呼,大袖一展,在寶座上坐定。

帝君入座,自頂門上升起慶雲,清清亮亮,上有如意,橫空而起。

“兩位帝君到了。”

陳岩看在眼裏,目中滿是異色,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兩個這樣級別的強勢人物,如同煌煌日月爭輝,不分軒輊。

隻是散發的氣機,就讓真仙感到戰栗。

“兩個帝君都到了,看來其他的三位也快到場了。”

陳岩穩穩坐在銅雀台中,看著周匝垂下的紫色鈴鐺,無風自動,發出輕鳴,非常動聽。

時間不大,隻見慶雲彩氣,上通於天,裏麵顯出三花,靈上結珠,自由自在,萬法不拘,能夠去金闕談道德,還可以去玉京聽玄音。

下一刻,絲絲縷縷的光垂下,往下一落,化為一個偉岸的身影,冕冠遮麵,龍行虎步,大步過來,威嚴十足。

來人是值日帝君,這一個任期內主要管理天庭事務,他端坐在寶座上,目視下方,威風凜凜。

天庭眾人見到這位帝君,都是小心謹慎,是又敬又畏。

這位是真正的殺伐果斷,手段強硬。

值日帝君坐穩之後,和身旁的兩位帝君打了個招呼,笑了笑,聲音清清如玉,道,“青衣也快到了。”

話音一落,虛空顯出縱橫交錯的紋理,像是水紋漣漪一樣,緊接著一葉扁舟浮水而來,翠綠如黛,兩頭尖尖。

船頭之上,站著一個青衣人,手持釣竿,垂釣春秋。

釣鉤搖曳,是日月,是星辰,是紅塵萬象,是人生百態。

是青衣帝君,飄然出塵,姿態飄飄。

四位帝君齊齊抵達,四道衝天的光柱,橫貫古往今來,在大殿中呼嘯,發出諸般的妙音,生生不息。

“是四位帝君都到了。”

陳岩抬起頭,看著連綿成一片的慶雲寶光,知道隻剩下主角了。

眾人也都知道,屏住呼吸。

殿中徹底安靜下來。

隻有獸麵高鼎的鏤空花紋中,冒出絲絲縷縷的香氣,凝而不散。

不知道過了多久,整個穹天倏爾大放光明,不計其數的神秘經文從天而降,凝成慶雲瑞彩,金燈貝葉,然後瓔珞垂珠,是簷下滴水,叮當作響。

重重疊疊,疊疊層層,層層隱隱。

恍惚間,金燦燦的光暈憑空出現,坐在寶座上,周匝有神龍,有鳳凰,有白虎,有玄龜,等等等等,千姿百態的祥瑞環繞。

光暈之中,混洞一片,什麽都看不清楚。

轟隆隆,

整個大殿響起了海嘯一樣的潮音,正主到了。

三十三天,湯穀。

扶桑寶樹上,天宮巍峨,高不可攀。

天青色琉璃瓦映著天光,和彌漫四下的焰火紅葉交織,丹青之說,名副其實。

正中央的庭院中,苔痕青青,煙水上下。

東王公頭戴星冠,身披日月法衣,緩慢地踱著步子,衣袂颯颯,有風雷之音。

他走來走去,雙眉皺起,神情少見的凝重。

樹下,有一軟榻,鏤空花紋,垂下紫色帷帳,斜掛在月鉤上,西雲母靜靜地坐在上麵,玉顏清冷,黛眉青青。

她沒有去勸說自己的伴侶,因為此時此刻,她心裏也有點緊張,纖手握緊拳頭,縮在長長的雲袖中。

正在這個時候,清清亮亮的玉磬聲自九天上傳下,叮當一聲,聽上去不大,但整個三十三天,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凡是修道之人,靈台之中,都有這一聲的回響。

真的是清清亮亮,又振聾發聵。

像是春雷一聲,驚蟄天到!

東王公豁然停住步子,抬頭看天,在他的目光中,九重天上,重重疊疊的宮殿勾連,此起彼伏,看不到邊際,現在都氤氳紫色,貴不可言。

瑞氣寶彩,光可耀眼,難以用言語形容。

“天庭的萬仙大會正式開始了。”

西雲母鳳眉一挑,腳下一點,自軟榻上起身,宮裙上流蘇垂到地麵,氤氳出重疊的光暈,她美眸中放著光,映著彩,綿綿長長,道,“大會一開,北幽紫陽帝君退位是定了。”

“嗯。”

東王公收回目光,拳頭猛地攥緊,然後又舒展開,長舒一口氣,道,“是大局定了。”

他頓了頓,聽著周圍颯颯的風音,開口道,“真正群雄逐鹿的時候開始。”

這句話,他說的聲音不大不小,語速不快不慢地,但其中的躊躇滿誌,還有奮發向前,隻要是聽到的人,都能夠感覺的出來。

西雲母玉顏上放出異樣的光彩,同樣是非常高興。

以前的時候,以東王公等人,雖然很多人都知道他們有誌於帝君之位,是很強勢的競爭者,但到底天庭五位帝君在位,少了三分底氣。

現在萬仙大會一開,北幽紫陽帝君肯定會退位,而天庭五大帝君之位就會真正空出一個,這樣的競爭,才會是堂堂正正。

“波瀾大起,橫槊賦詩。”

東王公神情恢複到以往的威嚴,他衣袖上的日月,灼灼其華,像是真正的大日和冷月,升騰上九霄,吟唱一句後,然後對西雲母,道,“這樣的話,我們要盡快聯係佛門,從佛門那裏借來力量。”

東王公智珠在握,侃侃而談,道,“雖然佛門是四下下注,但我們是公認的最有競爭力的,想象佛門的人會有取舍。”

“我知道。”

西雲母點點頭,表示明白,她從來不是小女子,而是很有野心之輩的女強人,想到將要到來的場麵,不僅沒有害怕,反而格外興奮。

在同時,三十三天中所有的有心之人,特別是有誌於帝君之位的競爭者,都是紛紛披衣起身,開始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