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

貝宮珠闕,金門寶台。

煙水嫋嫋小窗外,道德光華新樹前。

仙鶴起舞於瑤階下,靈鹿銜草走在泉邊,清清亮亮的鍾聲在四下回響,一聲聲,一下下,冷浸人的神骨。

天上寶光,地上靈氣,上垂下照,渲染出不同的寶圖,層疊在一起。

時時刻刻,都有祥瑞,上下左右,都是瑞彩。

在最中央的大殿中,紫青氤氳,寶氣鼎沸。

四位帝君端坐在雲榻上,各自顯出頂門上的慶雲,半畝大小,清亮如水,上有金燈萬盞,垂光如瓔珞,似簷下滴水,絡繹不絕。

四位帝君,都是橫推萬古的絕世人物,天庭之中的最高層,罕見地聚集在一起,神意橫在一處,交織在殿中雷池上的丹爐中。

仔細看去,丹爐不是尋常的三足鼎立,而是像人一樣,其上盤踞著蛟龍奮勇吐光輝,每一個刹那吞吐,都會引動莫名的韻律,和整個天庭呼應。

四位帝君本就是絕世人物,是天仙中最為頂尖的存在,再借助天庭乃至三十三天之力,發揮出的力量可想而知。

四位帝君,都是全神貫注,心無旁騖,認真到了極點。

他們身上法力激蕩,氣機重新而起,在半空中凝成白煙,像是水紋一樣彌漫,在其上,有七彩的華蓋垂落,鐫刻著古老而又神秘的花紋。

這樣的手段,屏蔽氣機,斬斷因果。

很顯然,四位帝君正趁著天地間最為劇烈的變動之時,天機隱晦,因果碎裂,他們集中全力,悄無聲息地進行一件大事。

除去他們四人外,沒有任何人知道,但隻要成功,就能夠讓天庭再上一個層次,在恢複古天庭的榮光中前進一大步。

蟠桃園中。

正是天光斜照。

成千上萬的桃樹,花開芬芳,姹紫嫣紅。

風一吹,團團簇簇,顫顫巍巍,似乎一不小心,就會自枝頭跌落,落到地上,摔成一地的香氣。

除此之外,還有不少桃樹上已經結了果子,大的,小的,生的,熟的,都不一樣。

要是講,熟的是胭脂紅,映日丹色近,生的是皮帶青,凝煙如生綠。

如果自上而下的看,就會發現,整個蟠桃園上氤氳著一層莫名的氣機,若隱若現的力量碰撞,生滅,像是磁光光暈,蘊含深不可測的力量。

這是有原因的,這一片蟠桃園是古天庭留下來的,據說其中的桃樹是當時的天帝自混沌中尋來的先天靈根,其中有三千年一熟的,吃了體健身輕,脫胎換骨,有的是六千一熟,吃了舉霞飛升,成仙得道,最為珍貴的是九千年一熟,非常稀少,吃了之後,號稱與日月同壽。

當然了,這樣的寶地,是歸天母直接管轄,她委任了一位自己很信任的天仙坐鎮於此。

這位天仙長眉,闊目,麵白無須,他一身日月玄衣,腰間係著水火絲絛,他手按玉如意,一動不動,眸子開合間,神光四溢。

驀然間,天仙抬起頭,看向一處,聲音中有著冷峻,又有著無奈,道,“你還是來了。”

話音一落,就聽稀稀疏疏的聲音傳出,漫天的星光倏爾一凝,左右一繞,再往下一落,化為華蓋。

華蓋之下,有虛無的光波蕩漾,一個少年人騎著青牛,像是從畫麵中走出來。

天光照,少年麵容沉鬱,帶著輪回千百世的苦痛,而大青牛卻是油光水滑的,尖尖的牛角,像是青緞子光滑,它闊步而行,很有一種昂首看天下的豪邁。

一牛一少年,大家都不陌生,是牛小郎。

牛小郎放開青牛,讓它自己跑到一邊,自己上前,行禮道,“見過長月靈真仙。”

“我是真不想見到你。”

長月靈真仙眉毛皺了皺,神情很不好。

“道友不想見我我也得來。”

牛小郎笑了笑,他的笑容,從來不像是其他少年那樣輕鬆爽朗,而是給人一種心事重重的感覺,他背負了太多。

長月靈真仙也知道對方的情況,他沒有多說,開門見山,道,“你這次冒險來天庭是所為何事?”

“我要見她一麵。”

牛小郎聲音輕,但態度堅決。

“這個,”

長月靈真仙目光一凝,他不需要問就知道牛小郎要見誰,就勸道,“這個時候你見到公主又如何,要是真讓王母發現,你就是自走羅網。”

“我是要見一見。”

牛小郎沒有改變自己的想法,他等了很久。

“你是為難我啊。”

長月靈真仙歎息一聲,他是王母非常看重的天仙,是真正的嫡係,現在要勾結外人,真的說不過去。

牛小郎目中有星光,道,“請大仙成全。”

長生月真仙沉吟許久,道,“好吧。”

“多謝大仙。”

牛小郎大喜,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我幫你這一次,以前的因果一筆勾銷。”

長月靈真仙雙目迸射出金光,能夠照人眉宇,有一種鋒銳,道,“自今日事了,下次再見到你,我可不會留情,定將你擒下,送到天母那裏。”

“以後的事情以後說。”

牛小郎知道眼前這位的性情,並不太在意。

長月靈真仙不再說話,用手一招,自蟠桃園上一株古老紫紋桃樹上一陣枝頭搖擺,落下一個大大的蟠桃。

蟠桃拳頭大小,氤氳煙霞,層疊垂錦。

隻是一嗅,就有難言的香氣。

這位天仙不等蟠桃落地,身子一搖,自其中冒出一縷神意,向上一衝,進入蟠桃中。

下一刻,

蟠桃微微一晃,香氣濃鬱到極點,上麵長出頭,然後再是手和腳,到最後,化為一個玲瓏小人。

這個玲瓏小人,眸子黑白分明,身上披著一件桃花袍子,手中捏著一柄法劍,神采飛揚,鋒芒畢露。

是的,神采飛揚,顧盼四看,有一種自信。

這樣的氣質,和這位天仙完全不一樣,旁人看去,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兩人。

“咄。”

玲瓏小人手捏法劍,隻是一起,就從原地消失不見。

“真是不凡。”

牛小郎仔細想著剛才玲瓏小人的感覺,即使是他自身不凡都感應不到,蟠桃園中,真是玄妙。

不提天庭中的動作,在同一時間,在大哉九真天玄宮中的陳岩目光霍霍,太始道果流轉不定,與以往有了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