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

潮汐襲來,血氣森森,不可阻擋,裏麵是鬼哭狼嚎,攜帶著衝霄的殺機,凝成凶神之相,張牙舞爪,凶威蓋世。

正在此時,幽雲羅域上空倏爾有蓮花綻放,荷葉田田,上晶下青,似寶燈祥台,垂下光明,將之抵擋。

兩種完全不同的力量在碰撞,互不相讓,交織成暈輪,內晶外血,清淨中有一種妖異,懸於天穹,淡淡的光環止不住的墜地。

叮當,叮當,叮當,

妙音不斷,蓮香馥馥,外麵是血海滔天,域中是世外桃源。

白涼涼擰著細眉,蹙起如彎月,她看著這樣的景象,不知道何時能夠休。

少頃,忽然間,泠泠淙淙的水聲撲麵而來。

水聲非常之浩大,隻聽聲音,聞聲如同見到浩瀚的天河自九天之上垂落下來,裏麵幽幽深深,不可測度,日月出沒於其中,星辰升騰在波間。

有囊括四海,並吞八荒之姿態,難以用言語形容。

下一刻,

就從天河之水中升騰起一隻遮天大手,浩瀚到超乎想象,掌紋縱橫,萬氣盤踞,號令四方,不敢不從。

大手落下,輕輕一撥,剛才還凶猛到無以複加的血色潮汐就好像是一點微不可見的灰塵一樣,被一下子拭去,半點不見蹤影。

再然後,就是清清亮亮的明光自中天照下來,無窮無盡,無方無量,浩浩蕩蕩,耀眼的澄明,將整個幽雲羅域氤氳出一種霜白。

在同時,樹上,石前,花下,水中,都有琪花盛開,婆娑姿態,栩栩如生。

整個天地的陰霾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人間仙境。

“這是?”

幽雲羅域上下,包括白涼涼在內,看到這驚人的變化,都是非常之震撼。

隻是變化尚未完,接下來,天青色的穹光像是在流動,然後如同兩翼一樣揚起,向斜上方而去,然後一個人影出現,由虛化實。

天光照下,來人是個少年人,頭戴蓮花道冠,身披日月齊輝仙衣,上繡太冥圖案,下描蓮花寶池,周匝雷霆霍霍,純青自然。

來人一手扶道冠,腰間懸著三尺法劍,腳下自然有金花凝結而成的階梯,步步而行,從從容容,不疾不徐。

隻是甫一出現,幽雲羅域上下,都有湧泉上騰,祥瑞來聚,八方鍾鼓無風自鳴,自發來賀。

“是陳副殿主?”

白涼涼看了一會,聲音中滿是不確定。

她當然認識陳岩,隻是來人踏空而行,氣機彌漫,廣袤萬裏,周圍時空都是玉磬玄音,響之不絕,驚人的威壓鋪天蓋地。

這樣的異象,絕不是真仙所有,而是實實在在的天仙。

“來的很是時候。”

來人當然是陳岩,他大袖搖擺,身子周圍浮現出祥雲陣陣,雲波聲聲,他抬頭看向原本鎮海神針的方向,正好看到凶猴奮起神力,拔起鎮海神針,大發神威。

“見過陳副殿主。”

白涼涼此時已經反映過來,雖然玉顏上依然是不敢相信,但已經斂裙上前,率領著在幽雲羅域中的太冥宮眾人齊聲道,“恭賀陳副殿主身登天仙,萬壽無疆。”

“不用多禮。”

陳岩手一擺,就有一股宏大威嚴的力量彌漫開來,將太冥宮在幽雲羅域的頭臉人物托起,他麵帶笑容,聲音清清如玉,道,“都起來。”

“是。”

眾人答應一聲,都洋溢著一種喜悅,有天仙坐鎮,任憑風吹浪打,他們都會安然無恙。

白涼涼讓眾人散去,親自將陳岩引入到幽雲羅域中。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峰頭的小亭。

周匝鬆木,枝纏藤繞,密不分株,交匝稀稀疏疏的修竹,一片幽綠襲人。

風一吹,綠雲冉冉,波浪層層。

時不時還有清亮的鶴唳,遠遠而來,沉入到綠蔭中。

寧靜之中,多了三分的生機勃勃。

陳岩負手而立,金容玉姿,渾身上下的氣機浩瀚如淵海,覆蓋四麵八方。

白涼涼感應著這種無所不在的力量,玉顏上透著光,道,“我早知道陳副殿主有朝一日會登臨天仙大位,隻是沒有想到會這麽快。”

她好看的眉毛像是淡淡的翠山,裙裾飄飄,肌膚如玉,給人一種明光煥發的樣子,道,“真真是沒有想到。”

“該來的才會來。”

陳岩對於自己晉升天仙的感悟,還是天運不到的無可奈何,時間越久,越是清晰,他隻是點了一句,然後問道,“沈複怎麽沒在?”

“沈師兄今日出門了一趟,在聯絡其他玄門同道。”

白涼涼風吹鬢角,嬌柔可愛,用好聽的聲音道,“最近一段時間,我們玄門仙道之人來到三十三天的越來越多,不少甚至是久負盛名的天驕人物,沈師兄想四下走一走,打探打探消息。”

“是這樣。”

陳岩點點頭,心中有數,道,“那真是熱鬧了。”

“是啊。”

白涼涼答應一聲,又想到眼前之事,道,“剛才突如其來的血色潮汐是怎麽回事,真的和鎮海神針有關?”

陳岩沒有說話,半響之後,用手一指,道,“你看。”

“嗯?”

白涼涼順著陳岩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漫天血氣席卷,無窮無盡,自其中探出一個如同山嶽大小的頭顱,是個雷公臉,麵孔上都是金燦燦的毛,瞳子幽深,倒影出屍山血海。

再往下,是撐天立地的身軀,猴毛根根豎起,如同鋼針一樣,披著的戰甲非常之古老,花紋斑駁。

這個龐大無匹的凶猴正手拿著讓整個東荒上下所有進入的玄門之人忌憚不已的鎮海神針,用力搖動,哈哈大笑。

在笑聲中,凶猴揮動大棒,所到之處,地動山搖,海嘯不斷,所有的時空,所有的規則,所有的一切,都受到波及。

“這是什麽力量啊。”

白涼涼即使隔得很遠,但依然能夠感受到凶猴揮舞大棒的力量,那種難以想象的煞氣,似乎是超越了時空的距離,就在自家的眉宇間,刺得自己渾身上下神骨一片冰冷。

似乎是看多了,整個人都會被被煞氣入侵,成為行屍走肉。

“這才是開始。”

陳岩微微一笑,舉止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