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中。

雲石生煙,鬆凝雨色。

參差的台階覆蓋苔蘚,斑駁蔭濃,周匝古藤偏暗,幽鳥飛來飛去。

大小不同的妙文,自牆壁上的蓮花寶燈上激射出來,稀稀疏疏的,彌漫在四下,叮當有聲。

陳家主坐在雲榻上,手持玉如意,聲音不大,有一種商量的語氣,道,“陳家現在也是在關鍵時候啊。”

陳岩知道陳家主的意思,真陽開天斧能夠被陳家這麽看重,當然有很多常人不知道的辛秘,他故意沉吟了一會,眉頭要皺成疙瘩,開口道,“這個啊,天庭東禦中那裏真的很需要我幫忙啊。”

“以陳岩你展現出的力量,天庭東禦中看重是定然的。”

陳家主笑了笑,雲風相吹,竹色扶搖,映在法衣上,道,“不過在陳家,也不會耽誤你太多的時間,到時候,我選好家族的精兵幹將跟你一起前往天庭。”

他這番話,說的斬釘截鐵。

陳岩沒有說話,隻是坐直身子,目中有光,看上去還在思考。

“陳副殿主,”

陳小樓見此,插口道,“東禦中紫陽是天庭的前帝君,手段之高,難以用言語描述,有他親自坐鎮天庭,在短時間內不會有其他意外的。”

陳岩環顧四周,見陳家的眾高層都是目有希冀之色,覺得火候差不多了,道,“好吧,想來我留下來幫陳家,東禦中知道了也不會說什麽的。”

“哈哈,”

陳家主一聽,笑出聲來,道,“正是這樣,我們玄白陳家以後可是東禦中最堅定的支持者,我們陳家強大了,就相當於東禦中強大了啊。”

“是這個道理。”

陳家的高層們以陳小樓為代表都表示讚同,就是這個道理啊。

“那好。”

陳岩扶正道冠,背後玄氣升騰,化為白鹿銜環之相,叮當作響,道,“那我們要盡快,我了結之後,就得立刻趕往天庭。”

“那我們現在就談一談。”

陳家主斂去麵上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嚴肅認真,開始和陳岩交談起來。

三十三天,青玉洞。

門口是青玉照壁,雕刻精美。

在其上,繪製有牡丹,蓮花,芍藥,等等等等的植物圖案,還有彎曲如羊角似的符號,組合在一起,映著天光,不停地閃爍。

嫋嫋的煙氣,繞在左右,透著一股子的朦朧。

置身其中,可以屏蔽各種因果,遁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劉尚周坐在玉璧前,長眉如劍,眉宇間有著衝霄的煞氣,他的身子周圍充塞著災難和毀滅之氣,重重疊疊的,濃鬱化不開。

仔細看去,劉尚周額頭凸起如角,鼓出一個疙瘩,像是寶珠一般,耀著光彩。

“道友,”

寶珠轉動,發出一道聲音,清亮若山間的泉水,透著清澈,道,“你又何必這麽抗拒?你本是惡念所化,歸於我身,我們才能夠恢複。”

“哼,”

劉尚周微微抬起頭,目中有殘影閃過,道,“什麽惡念善念,我就是我,我就是劉尚周,且看我將你融入我身。”

“道友這麽想就錯了。”

寶珠中傳出的聲音很有一種諄諄教導,令人如沐春風,道,“要是以道友為主,惡意貫空,災難降臨,將來必定會和那一位有所衝突,到時候是以卵擊石,自取毀滅。”

“這樣的話,還是我為主導,才是正途。”

“在這個紀元中,我們是有機會踏上巔峰的。”

劉尚周對此嗤之以鼻,很是不屑,道,“要不是你不停地做手腳,以我的能力,早就有了挑戰的資格,何必想現在這樣?”

“至於你,瞻前顧後,膽小如鼠,”

劉尚周長眉軒起,如劍出鞘,道,“你是沒有資格踏上巔峰的。”

“凡人都知道識時務者為俊傑。”

寶珠傳出的聲音不斷,不疾不徐,如山中的鬆風,攜帶著絲絲縷縷的晴綠,道,“成道本來就是千難萬難,我們肯定要選擇一條最有可能的,而不是要撞破南牆。”

“無知之談。”

劉尚周深吸一口氣,用手按了按額頭上鼓起的如角般的寶珠,感應著其緩慢減小,道,“那就看一看我們的手段高。”

“那就拭目以待。”

寶珠開始縮小,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消失不見,隻剩下最後一道聲音傳來,還有一種自信,溢於言表。

好一會,劉尚周站起身,用手扶著玉璧,他看著外麵沉沉的夜色,高鬆如青龍,直入雲霄,擋住新月。

“真是不順。”

劉尚周看著外麵,不由得想到自己在天梯中的遭遇,要不是那個突如其來的陳岩,自己肯定能夠拿到真陽開天斧,再以此寶之能,斬去羈絆。

當然,要不是那個該死的家夥的糾纏,自己在天梯中也可以好好地跟陳岩較量一番,能夠搶先一步拿到真陽開天斧。

“這兩個家夥,”

劉尚周麵容上的凶戾之色一閃而逝,有點咬牙切齒。

好一會,劉尚周壓下了心中的負麵情緒,恢複平靜,他踱步來去,身上映著月色,靜靜地一個人思考。

自己當時離開了天梯,真陽開天斧肯定會落入了那個陳岩之手,對方不是個簡單的角色,又是太冥宮的天仙,要想從對方奪取真陽開天斧已經不可能。

這樣的話,自己就得想別的辦法來擺脫那個可惡的家夥了。

不然的話,對方經常出沒,讓自己根本沒法更進一步。

“該想一想其他的辦法了。”

劉尚周抬目看著遠方,這個紀元是最好的機會,錯過了以後就是格局定下來,任憑有滔天的本領,都沒有辦法改變。

“該去東荒走一趟了。”

劉尚周沉吟好一會,有了決斷,他身子一縱,腳下自然而然出現一幅圖畫,裏麵是天災地難,毀滅之力迸發,鋪天蓋地,充塞於時空中。

隻是一下,圖卷展開,再合攏,再展開,劉尚周已經到了三十三天的東荒。

在同時,在東荒的凶猴若有所覺,抬起頭,銅鈴大小的眼睛中激射出金光,照在劉尚周身上,一轉之下已經認出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