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聲。

音發而有光。

層疊遠近,澄明映水。

幽幽的光彌漫開來,上下左右,色彩鮮亮。

漸漸地,聲音和光向四麵八方散去,撞在虛空中,然後空間裂開,顯出擎天之高木,蟠空如龍,根紮於雲霞外,鬱翠凝碧,覆陰森密。

橫在半空中,傾斜半天的晴綠,給人一種清冷之感。

仔細看去,在每一株擎天高木的之上,都係著一個洞府,或是呈現星鬥之相,或是橢圓晶瑩,或是球狀,等等等等,都是各自有自己的形狀。

可是毫無疑問,都是毫光綻放,有一種照人的光暈。

非常沉凝,非常厚重,非常不一般。

“真是別有洞天啊。”

陳岩手持真陽開天斧,目光如電,掃過被鍾聲驚動從而顯形的不同的洞府,它們是呈現半透明的,裏麵能夠看到紅彤彤的珊瑚樹,掛著顏色各異的丹藥葫蘆,千奇百怪的壁櫥,裏麵擱著彌漫著寶光的法器,經書。

很顯然,洞府可不是空的,都是一個個的移動寶庫。

“陳家的先輩早有布置。”

陳家的家主衣袖搖擺,腰間的法印綴著雲光,水聲潺潺,蒙蔽時空,他眸子中迸發出前所未有的自信,道,“這一個紀元,可不是隻有我們在努力啊。”

“不錯,不錯。”

陳小樓看著出現的飛宮仙府,喜形於色,他踱步來去,聲音洪亮如銅鍾一般,道,“先輩們早就未雨綢繆,隻等這一紀元的爆發。”

陳家家主和陳小樓這位長老對視一眼,都能夠看到對方眉宇間的振奮和喜悅。

他們兩人簡單商量了幾句,就達成了共識。

時間不大,就見祥雲重重,玄音陣陣,漫天的紫青激蕩,陳家的人從四麵八方行來,或是乘著仙鶴,或是坐著雲輦,或是駕馭寶車,或是乘坐飛舟,或是駕馭飛劍,或是騰起遁光,等等等等,都以最快的速度趕來。

很快,整個鍾樓四周,都是慶雲連綿,寶燈,華蓋,寶幢,如意,蓮花,各具法相,相互輝映。

陳家的精英子弟,全部到來,一個不落。

“我有事要宣布。”

陳小樓已經和家主商量完畢,於是他看到人到齊,就上前一步,開始直接吩咐。

“是。”

眾人聽完,大聲答應一聲,士氣大振。

他們的目光盯著以參天高木聯係的洞府飛宮,目中幾乎要冒出光來。

長老說的不少,但他們已經可以總結,簡簡單單一句話,那就是要尋寶了。

眼前的諸多洞府是前輩天仙所留,寶物無數,現在他們各憑機緣去尋,簡直是天大的好處。

“都去吧。”

陳小樓看著眾子弟的喜悅,也沒有嗬斥,擺擺手,讓他們開始。

“是。”

眾人摩拳擦掌,要向著仙府天宮遁去。

“伯南。”

這個時候,陳小樓喊住一人。

“長老。”

陳伯南是個俊美的少年人,頭戴金冠,身披竹葉長衣,上麵繡著老鶴徘徊雲下圖,輕鬆寫意,慵懶自信。

“伯南啊,”

陳小樓對於家族中這個有希望突破到天仙的子弟是很看重的,他很是慈眉善目,道,“你且跟在我和家主跟前。”

“好。”

陳伯南答應一聲,他的背後玄氣升騰,如同枝枝丫丫的藤蔓,細細密密的流光掛在上麵,像是水波般氤氳,落到半腰,風一吹,顫顫巍巍的。

真言法咒在上麵搖擺,請清脆脆的。

隻看氣勢,就是蔚然不凡。

陳伯南嘴角噙著笑容,來到陳小樓的跟前,雙手下垂。

“哎呀,”

“伯南就是不一樣啊。”

“大兄這樣的待遇也是應該的。”

看到這熟悉的一幕,陳家眾人心裏歎息一聲,但是也沒有人會出言抗議不公,仙道世家中,年輕一輩的佼佼者就是有這樣的待遇。

要是誰不服,就各自努力,表現出超乎同輩的潛質就是了。

陳岩對陳伯南並不了解,但看其玄光純正,氣質沉凝,確實是有資格衝擊天仙境界的,他目光一轉,沒想到見到一個熟人。

這個人,麵容冷峻,雙鬢微霜,身披錦衣,上描山河萬裏,下繡黎民百姓,整個人的精氣神凝成一體,像是出鞘寶劍,鋒銳不可阻擋。

他站在陳家的眾多精英中,隱隱有一種格格不入的樣子。

不是因為相貌,也不是實力,或者性格,而是這位走的是武道之路,天然和仙道不一樣。

“南朝道友,”

陳岩看到這個熟人,俊美的麵孔上帶出和煦的笑容,道,“很久沒見麵了啊。”

“陳上真,”

陳南朝這位同樣從洪荒界飛升上來的,曾經的鎮海王,在陳家的支持下,修為和實力提升的很快,但比起陳岩來,那差距卻是越落越大了。

於是,他的稱呼顯得恭敬。

“南朝道友不用這麽客氣。”

陳岩擺擺手,態度平和,他這樣的表現,不僅是因為兩人同出身於洪荒界,以前認識,有淵源,還是因為他冥冥中有感應,對方在這一紀元中不會碌碌無為。

原因也簡單,陳岩是從洪荒界陳家的鬆老手中得到的真陽寶葉,可想洪荒界陳家不會普通,不然的話,何德何能可以保存住這樣的寶貝?

而陳南朝,可是洪荒界陳家出的最為出彩的人物,能以武道飛升諸天萬界,可想而知。

“嗯?”

陳小樓見到這一幕,目光一動,若有所思。

他當然知道陳南朝也是從洪荒界飛升的,和陳岩來自一個地方,隻是沒有預料到,兩個人看樣子關係不差。

畢竟以陳岩的修為境界,龍不與蛇居是普遍的。

“看樣子以後要多關注下陳南朝了。”

陳小樓心中念叨著,不是因為陳南朝,而是要拉攏陳岩。

“南朝道友,”

陳岩的笑容中有綿綿長長的光,像是冬天的雪洗過青山,有一種純粹,他招手道,“等會有事要找你幫忙,暫且耽誤你一會。”

陳岩長袖如翼,擺動夭矯,聲音不大,道,“耽誤南朝道友你尋找機緣了啊。”

話是這麽說,可其中蘊含的意思,隻要不是傻子都能夠聽出來。

這不是耽誤,是真真正正的提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