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岩踱步而行。

見眼前懸閣明淨,一塵不染。

四麵窗開,可見驚瀑倒垂。

待到窗閉,隻聞水音聲聲。

在其中,壁櫥高有三五丈,鐫刻有花紋,或呈現八角,或凝成橢圓,或是彎若新月,等等等等,千姿百態。

或是丹書,或是法器,或是玉簡,或是寶瓶,放在上麵。

參差的光,躍然生輝。

陳岩看在眼中,點點頭,都是奇珍異寶,不是凡品,於是他對身前跟隨而來的陳南朝道,“南朝道友,仙府中的所有都是陳家先輩天仙所留,正是讓我們來應對這一紀元,你看有什麽順手就取了,不要讓明珠蒙塵。”

“好。”

陳南朝雙鬢微霜,沉穩大度,他看了一眼,心中有數,腳下不停,步履生風,向其他的方向而去,並沒有取壁櫥上的奇珍異寶。

原因很簡單,毫無疑問,壁櫥中所列是仙府中最為貴重的,自然要歸陳岩,他要是貿貿然拿了,未免有點得寸進尺。

再說了,他走的是武道之路,壁櫥上的奇珍異寶雖好,但並不太適合自己。

陳岩目送陳南朝離去,暗自點點頭,這是個識時務之人,果然值得自己看重拉攏。

“咄。”

陳岩收回目光,眸子掃過壁櫥上羅列的物品,大袖一展,背後玄光伸開,如同鳳凰展翅,取九天銀河之水,將大大小小的東西,統統收入。

叮叮當,叮叮當,叮叮當,

陳岩發現,壁櫥上有的東西是對世界演化大有裨益的,應該是陳家的先輩們為這一紀元持有真陽開天斧的人準備的,現在正好被自己得到,融入到太始世界中。

真的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玄白界一行,無論是天梯上,還是在仙府中,太始世界都在完善。

“不錯。”

陳岩目光如電,掃過整個仙府,發現整個仙府已經沒有其他入眼的,所以就站在室內,推開小窗,麵朝驚虹一般的懸瀑,聽著玉水拍打霜石的雷聲,默然運轉玄功,神意照入太始世界,化身太始天王,觀察世界的演化。

和來之前相比,太始世界可謂是有了跨越式的進展。

一草一木一人,風聲雨聲鬆聲。

還有日月,星鬥,山河,大地,都煥然一新。

置身其中,人觀天,天觀地,天地是世界。

混混沌沌,杳杳幽幽,不知時間變化。

好一會,陳南朝的腳步聲響起,他自竹木蒼鬱中走出,手中多了一柄傘。

說是傘,但看上去很是寒酸。

孤零零的傘柄,冷峭幹瘦的傘骨,破布般的傘麵。

握在掌中,隱隱有一種桀驁的崢嶸。

任憑風吹浪打,任憑時間流逝,自有傲骨錚錚,決不妥協。

陳南朝緊緊握著,烏黑的光芒若隱若現。

陳岩若有所覺,睜開眼,轉目看了一眼,眸中的異色一閃而逝,並沒有說別的,而是招呼陳南朝一聲,兩人離開,去尋新的仙府。

隻見金虹貫空,蓮花朵朵盛開,陳岩手持真陽開天斧在前,陳南朝握鐵傘在後,橫行左右,聲勢不小。

且說陳伯南身披竹葉長衣,腳踩木屐,颯颯有音,正在相鄰的洞府中。

他看了一眼,旋即收回目光,專注於眼前。

仔細看去,隻見是一片小的空間。

不大不小,有百畝上下。

在其中,有水光,有鬆柏,有人影,有日光,林林總總。

眾人在暢飲,放浪形骸。

突然間,山前有大片大片的烏雲襲來,遮住了日光,讓日光變得暗淡,稀稀疏疏的,有一種燈影繚亂的樣子。

再然後,所有的日光消失,雷霆下擊,暴雨如注。

正在飲酒的眾人見此,爭相逃走,去尋找避雨之地,唯有一人,坐在石上,不顧雷雨加身,仰頭喝酒,大聲歡笑。

燦白的雷光照下,可以看到此人長眉如劍,身披鶴氅,風流倜儻,隻是穩穩端坐,卻自有一種震懾諸天的豪邁和大氣。

風雨不加身,劫氣不臨神。

從從容容,逍遙自在。

如同被此人的豪邁之氣所震懾,倏爾有驚虹萬丈自天穹而來,驅散風雨,令其退避,轉瞬間,天和景明,鬆影寂寥,一片青翠。

荷香盈盈起,嗅到鼻尖,凝而不散。

陳伯南靜靜地看著這一幕,整個過程,像是放緩一樣,曆曆在目,特別是石上人大笑的景象,看在眼中,讓他有一種難言的悸動。

隻是靜靜看著,就覺得自己有衝霄的豪氣。

嘩啦啦,

不知何時,陳伯南用手一招,眼前的空間立刻崩塌,紫青的光暈升騰,虹彩耀空,化為一幅寶圖,徐徐地飄到了陳伯南的掌中。

陳伯南拿住,見畫卷上的景象栩栩如生,正是剛才發生的一切,而在最上方,赫然是畫卷的名字,字字崢嶸,隱有骨肉,曰:溪前遇風雨圖。

“這一幅畫,”

陳伯南摩挲著微微凸起的文字,感應到手指上的磨礪感,微微心驚,這幅圖可不是默默無聞,而是鼎鼎大名,在陳家的古籍上屢屢出現。

據典籍上記載,乃是號稱萬年來陳家修為最為精深的一位先輩天仙所留,其上蘊含著其對天地規則的感悟。

真正的無價之寶,超乎想象。

即使是以陳伯南的沉穩,握著這一副寶圖,都覺得心跳加速。

陳小樓站在身後,同樣看清了寶圖上的字跡,他先是一驚,隨即麵容上有喜色,侃侃而談,道,“伯南,你能得此寶圖,可見鴻運在身,以後要再接再厲,爭取早日晉升天仙。”

“在這個紀元中,要想不讓此寶物蒙塵,讓其重新大放異彩,天仙才是開始。”

“我知道。”

陳伯南手持寶圖,感應著其中蘊含的玄妙,自己隻是窺見到少許,就有一種年少之時仰望星空浩瀚的讚歎,他鄭重地開口,道,“我不會辜負族長和長老的期待,也不會讓先輩們的寶物在我手中蒙塵。”

他的聲音鏗鏘有力,字字如鐵,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努力吧。”

陳小樓拍了拍陳伯南的肩膀,然後踏前一步,看著外麵的景象,陳家的子弟正在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在洞府中尋找機緣,道,“用不了多久,你們就要去天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