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前。

水天如鏡。

周匝綠樹連綿,花竹扶疏。

繁花朵朵盛開,璀璨若雲錦。

花色和樹影一起,片片入水中,融合山光,像是冉冉鋪開的畫卷,動中有靜,靜中有動,青碧交輝,非常精致。

可是自上而下看,在帝君的眼中,卻是盈盈若一壺,裝起所有的景象。

南天混元帝君站起身,踱步而行,有龍虎之姿,道,“紫陽現在氣勢正盛,頗有種龍起風雲來的姿態,崇古派,玄門,仙道世家,甚至不少中立的人都開始有所偏向。”

南天混元帝君頂門上有寶珠晶瑩,激射出霜雪般的光暈,星星點點,彌漫四下,聲音不停,繼續道,“可謂是攜帶大勢,咄咄逼人,不然的話,東王公和清虛君兩人也不會斷然放下打造的基業,要委身我們天庭。”

他的聲音擲地有聲,鏗鏘有力,道,“我們必須要打斷他如日中天的氣勢,不然的話,恐怕真能夠讓他能夠重登帝君之位。到時候,可是我們天庭的大難了。”

東玄妙法帝君用手一指,自指尖冒出赤金的篆文,八角垂芒,龍鳳呈祥,倏爾一展,化為金榜,在最上麵,正是紫陽的名字,其次是東王公,然後是清虛君,再然後,還有零零星星的名字,隻是看上去暗淡無光。

前三個名字,如同日月星,光華耀眼,後麵的所有名字都在前三個人的映照下,沒了光彩。

正是帝君候選人的榜單,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東玄妙法帝君看著金榜,紫陽兩個字,格外刺眼,他沉吟少許,然後道,“阻止陳岩是正理,可是東王公和清虛君兩人也不是我們意中的帝君候選。”

他的意思是很簡單的,紫陽不用說,和玄門牽扯太深,東王公和清虛君兩個人,不但個人修為通天徹地,而且都有龐大的勢力,他們兩個人要是真的晉升帝君,立刻就是位置穩穩當當,像是鐵鑄的一般,難以撼動,非常強勢。

帝君們中意的人,是並不強勢的人,這樣的話,上位帝君後,要潛伏一段時間來積累力量,屈居於帝君之尾。

隻是現在的局勢,可不是像四位帝君們所想的一樣發展。

東玄妙法帝君踱著步子,眉宇間暈著光彩,幽幽沉沉的,道,“我們的辦法,就是打壓三人,扶持其他人。”

“最重要的是打壓紫陽。”

南天混元帝君雲袖搖擺,玄氣升騰,有金銀貝影,來來回回,道,“盡可能地壓製投向紫陽的人的權限,少讓他們活動。”

“話是如此。”

東玄妙法帝君點點頭,眉頭皺起,道,“隻是紫陽的所作所為,稱得上堂堂正正,最起碼符合天庭上的規則。我們即使動用力量,進行打壓,也不好做的太明顯。”

天庭的規則,雖然有天庭的意誌運轉,但以帝君們的權限,依然也可以繞過,做點小動作。隻是現在帝君候選人的舉動人人矚目,做小動作容易,但不被發現就難了。

要是被發現,可不太好。

畢竟現在還不到他們四位帝君真正下場的時候。

“青衣道友哪裏如何了?”

東玄妙法帝君目若點漆,突然問了一句。

“青衣道友親自出手肯定是萬無一失。”

南天混元帝君露出淡淡的笑容,用手一展,光電鬱鬱,照亮人的眉宇,笑道,“可能用不了多久,幽冥就會起風雲的。”

“青衣道友那裏,才是關鍵。”

東玄妙法帝君麵容上沒有表情,隻有混沌之色,冉冉升騰,變化出萬事萬物,道,“隻要幽冥一平,融入天庭,我們就能夠將古天庭的痕跡盡可能地驅除,紫陽就沒了重登帝君的可能。”

“說到底,除去玄門仙道的支持,紫陽秉承古天庭的氣運良多。”

東玄妙法帝君扶了扶道冠,身子周匝是古樸的文字,交織成河圖洛書之相,非常玄妙,道,“隨著時間的推移,古天庭的印記在我們天庭中越來越少,紫陽就會越來越吃力。”

“正是這個道理。”

南天混元帝君笑了笑,道,“所以我們要拖一拖,不能讓帝君之位現在有結果,時間越往後拖,紫陽的優勢就會流失地越多。”

“那就這樣。”

東玄妙法帝君和南天混元帝君經過一番交談,兩人有了一致的看法,接下來的動作,要分三步走。

首先,就是要采取行動,盡可能地壓製紫陽手下之人,讓紫陽在短時間內不可能登臨帝君之位。

其次,扶植其他的帝君競爭者,讓他們有資格威脅到東王公和清虛君,不但是留下了可能,而且還可以在談判中於這兩方講價。

最後,等青衣帝君的消息。

兩人商量完之後,各自離開。

庭中。

繁花燦然,交織如錦。

層層疊疊落下,踩在上麵,發出吱吱的聲音。

乍一看,像是踩在雪上。

隻是和雪不同,這個走過,有鬱鬱的香氣彌漫,橫浸到法衣中,在衣袂下搖擺。

陳林泉一身鶴氅,金睛有光,身披東華錦繡仙衣,腳踏寶塔履,他踏著香雪,眉宇間透著光彩,有一種懾人之感。

和以前的不疾不徐,準確的說是若即若離不一樣,現在的陳林泉鋒芒畢露,很有一種躍躍而試的衝擊力。

陳林泉腳步不停,通過花木扶疏的小徑,跨過虹橋,就見對麵的湖上有一八角亭,上覆天青琉璃瓦,四麵環水,翼然而居。

有道童在等候,見陳林泉來,連忙行禮,道,“陳上真,帝君大人在亭中等候。”

陳林泉點點頭,整理了下自己的道冠,踏步入亭。

亭子不大。

清幽雅致。

四麵湖光透過琉璃窗照過來,澄明空靈。

在其中,布置有一個茶幾,茶幾之上,放置有一個青銅煙雨花瓶,插著一株莫名的花,稀稀疏疏之間,自有新意。

花瓶之下,放著一個橫笛,泛著幽幽的光。

一個人影暈在光暈中,正在捧著書看書。

聽到腳步聲,人影抬起頭,眸子炯炯,有著光彩,紫陽的聲音傳出,道,“陳道友來了,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