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

天色已近黃昏,窗外的雨,還在不停地落下,一下下,一聲聲,打在外麵遒勁的梅骨上,洗去世俗的凡塵,晶瑩剔透。

真的是竹外疏花,冷香入衣。

還有積花朵朵,層疊有致,宛若霜雪。

棲寧郡主坐在梅樹下,身前是水池,幽深寧靜,水色花光上身,人比花嬌。

她的對麵,同樣是個女仙,身姿曼妙,長腿如鶴,眉心一點朱砂,她披著鏤花細紋的紗裙,舉手投足之間,有一種自然的氣機。

隻要在身前,就能夠感覺到,並神情一清。

女仙來自於三聖門,她頂門上慶雲流轉,上托舉一月,瑩瑩一點,細細一彎,光可鑒影,正和棲寧郡主說話,道,“棲寧師姐,我們可是好一陣子不見了。”

“是啊,”

棲寧郡主細眉一挑,雲袖之上,水紋粼粼,她看向眼前的池水中,梅花落在裏麵,飄飄零零的,風吹來,搖搖擺擺,不緊不慢開口道,“一晃很多年了,沒想到我們會在三十三天見麵,更沒有想到,我們再見麵的時候,雙雙已經晉升天仙了。”

棲寧郡主玉顏有光,精致絕倫,回想到過去兩人並肩鬥妖魔的景象,歎息一聲,道,“真是想不到啊。”

三聖門的女仙一笑,眉眼彎彎,看上去非常可愛,沒有任何天仙的威風,道,“當時之時,我想不到有一天我會晉升天仙,不過棲寧師姐不一樣,我當時就知道,師姐將來肯定是會晉升天仙的。”

棲寧郡主的資質和福緣,在玄門的同輩之中,都是非常有名的。

女仙看了眼坐在池前的棲寧郡主,道,“我是想不到,棲寧師姐真是好大的魄力,在紀元天運萌動之時,就來到三十三天,那個時候,局勢未明,前路坎坷,師姐能來這裏,真的是有大智慧,大果決,大毅力。”

三聖門的女天仙是發自內心的讚歎,她伸出手,看著梅花落在掌中,起起落落,香氣橫浸到人的骨子裏,經久不散,道,“師姐當初的選擇,也得到了回報,現在不隻是為宗門立下功德,自己的修為也是突飛猛進,機緣不斷,讓我羨慕啊。”

事實上,正是這樣。

別看兩人現在都是天仙一個層次的,可由於棲寧郡主早早來到三十三天,得到了不少的機緣,兩人的差距,比起以前,不僅沒有縮小,反而有擴大的趨勢。

對於自己當年的選擇,棲寧郡主也是很得意的,畢竟到了他們這個境界的人,努力已經是非常非常普通的事情了,背後勢力的支持也不會少,而選擇則是重中之重。

選擇對了,高歌猛進。

選擇錯了,踟躕不前。

越往上走,選擇越重要的。

棲寧郡主麵上剛浮現出笑容,驀然想到一人,隻覺得心頭沉甸甸的,像是壓了一座大山一樣,原本的喜悅一掃而空,隻剩下難以形容的情緒,道,“我是第一批來三十三天的玄門之人,可是師姐慚愧啊,做的並不好。”

“嗯?”

三聖門的女仙聽了,微微一怔,棲寧郡主在三十三天的行為可圈可點,讓人羨慕,可對方這樣的神情,也不是假的,到底是怎麽回事?

女仙眸光一轉,想到一事,隱隱有了答案,人都說,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果然如此。

想到這,女仙略一沉吟,用猜測的語氣問道,“師姐可是說的是太冥宮的陳道友?”

“不錯。”

棲寧郡主知道對方冰雪聰明,能夠猜出自家所想並不意外,她也沒有隱瞞的,道,“我們幾乎是同時進入三十三天,當時的修為還是我稍勝一籌,現在再一看,真是讓人汗顏。”

“陳岩,”

提到這個名字,即使是三聖門的女仙和棲寧郡主關係很好,可以稱呼為閨蜜了,可她依然不好厚著臉皮說棲寧郡主超過了陳岩。

原因很簡單,這段時間的陳岩實在是太過耀眼,太過光彩奪目。

在以前,陳岩為其他玄門之人深知的是他令人瞠目結舌的修煉速度,在複雜局麵下找到突破的智慧,還有就是神出鬼沒的神秘,而現在,所有的人都知道,太冥宮的陳岩,超乎所有人的強大,不可阻擋。

現在玄門的人都知道,陳岩在這段時間內,一人一劍,挑戰三十三天的天仙,天主,妖族巨擘,幽冥鬼帝,甚至天庭的高層,以不可思議的神通,驚人的法寶,無與倫比的玄功,未嚐一敗,沛然不可抵禦。

甚至還有一倒黴的幽冥鬼帝,硬生生被對方將兩具化身徹底斬殺,元氣大傷,要不是真身溜得快,恐怕會真出大事。

這樣的舉動,這樣的風采,這樣的無敵,真的是讓任何有心人矚目。

太冥宮陳岩,在玄門之中,如日中天。

毫不誇張的講,諸天玄門,甚至包括妖魔佛等等等等,在這一紀元之中,陳岩一躍成為最為耀眼的存在,無人能比。

以前是隻在有心人的眼中,而現在,已經是真正的天下無人不識君。

“陳岩,”

棲寧郡主再是心高氣傲,可陳岩最近一段時間的舉動太過令人震驚,令她生出一種無力感,對方的修為和實力實在是提升的太快,快的讓所有在後麵的追趕者都覺得絕望。

“或許是秉承了這一紀元的大運。”

三聖門的女仙出身大宗門,經常翻閱宗門的典籍,知道以前紀元的不少的記載,她好看的細眉挑了挑,道,“這樣的人物其秉承天運的時候,自然是一往無前,無人能敵,超乎所有人之上,可要是在這一紀元中達不到目標,那等紀元過後,天運退潮,就很容易劫數重重。”

“我們各自宗門的典籍上,關於這樣的紀元之子的記載,可不會少。”

“有道理。”

棲寧郡主點點頭,又想到一事,歎息一聲,道,“隻是在記載的紀元之子中,能夠像陳岩這樣的,也是寥寥無幾。”

“或許是因為這一紀元是與眾不同的紀元吧。”

三聖門的女仙說話,她用手捋了捋垂下來的青絲,道,“這一紀元不同,出現的紀元之子也是不同。”

至於兩人關注的焦點,沒有人知道,現在正坐在天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