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空中。

銅山金穀,深崖丹赤。

巨大的木石橫空而落,嶙峋有致,彌漫著莫名的光輝。

金燦燦的,耀人雙眼。

在中央的王座上,高大的黃金神人身體表麵有赤焰燃燒,難以形容的烈焰升騰,像是每時每刻都在消耗他的壽命,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

聲音連綿成一片,像是爆竹,卻又嘶啞,聽在人的耳中,莫名的難受。

如同遲暮的英雄,在聽戰爭的號角,悲傷到無能為力。

再仔細看,火焰燃燒之後,黃金神人身上浮現出灰斑,或是弧形,或是球狀,泛起歲月滄桑的腐朽,看上去觸目驚心。

隨著時間的推移,灰斑越來越多,那種枯萎的味道,濃的化不開。

要是真有仙人在此,見到灰斑,恐怕會如避蛇蠍。

這樣的腐朽,是宇宙間最為厲害的衰氣之一,縱然是萬壽之體,沾染之後,也會受到重創,實在讓人聞風喪膽。

也就是黃金神人這種存在,有這樣的灰斑,卻尚能抵擋。

可毫無疑問,其中付出的代價,隻有自己知道。

很明顯,黃金神人為了扭轉太始規則中的頹勢,不得不鋌而走險,孤擲一注,進行拚命。

叮咚,叮咚,叮咚,

在同時,太始規則之中,億萬金光迸射,照耀萬古,像是孔雀開屏,金燦燦的,如同銅澆鐵鑄一般。

天光照下,可以看到,這樣的金光,通天徹地,撼動寰宇。

所到之處,橫掃所有。

太始規則中的兩大巨頭,女冠和黃金神人,他們被逼到絕路,不得不拚命,於是透支本體,馭使秘術,增強自己在太始規則中的烙印。

轟隆隆,

這一刻,規則之中,黃鍾大呂之音,響成一片,激蕩出層層暈暈的漣漪,向四麵八方擴展,每一下,都蘊含著鋪天蓋地的力量。

“哦。”

陳岩負手而立,站在長河上,登高而望遠,他將所有的一切看在眼中,麵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對於這一切,他早有預料。

對方被自己這麽壓迫,豈能不拚命?

或許女冠和黃金神人這樣的存在已經經曆無數的紀元,平時不理世事,看上去對於興衰之理也不在乎,但對於自己的上境之路卻是真正的**,稍有人觸及,就會暴跳如雷。

這是三尺逆鱗,動則傷人。

“可惜,”

陳岩垂下眼瞼,身上的法衣颯颯有風,在他看來,這就是困獸猶鬥,逃脫不了敗亡的結局。

“咄。”

陳岩沒有任何其他的動作,隻是運轉身上的力量,源源不斷地打入到門戶之中,以堂堂正正之師,應對接下來的驚濤駭浪。

正如世俗中的戰爭,當占據絕對優勢,有鯨吞天下的氣概後,就不會用什麽陰謀詭計,而是堂皇大氣,以力破力。

不是愚蠢,不是簡單,是因為隻有這樣,才是最有力的方式。

轟隆隆,

接下來,陳岩浩瀚的力量傾斜而下,居高臨下,堂堂正正,迎上自左右來的兩種力量,三股力量碰撞,短兵相接,沒有任何和緩的餘地。

在這樣的過程中,任何的時空都變得毫無意義,任何的語言都變得蒼白,隻有樸實無華的餘光,震蕩在太始規則中,源源不斷。

而在外麵,沒有人知道規則的變化。

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是永遠,或許是一瞬,太始規則倏爾變得平靜,像是風拂過水麵,滿地的瓊玉散開,或大或小,每一個都鐫刻著奇妙的篆文,瑩瑩有光。

億萬的篆文在水麵漂浮,不同的排列,組合成不同的形狀,或是日月之影,或是山河之形,或是四季分明,或是蟲鳥魚獸,或是古樸文字,或是千姿百態的法寶,等等等等,難以用言語描述。

可無論那一樣,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闡述萬氣統禦之道。

統禦萬氣,浩蕩偉岸。

這樣的意念,充塞於整個太始規則的長河中,占據正統,無人能夠與之匹敵。

書同文,車同軌,行同倫。

正是這個道理,太始規則開始散去原本的無主狀態,取而代之的是陳岩所理解的太始之道,統禦萬氣,百川歸流。

太始規則,自中央到四方,開始印上陳岩自己的烙印。

“呼,”

陳岩吐出一口濁氣,站在門戶之上,看向遠方,在他的目光中,原本負隅頑抗非常堅強的兩種力量已經變得隻剩下餘音嫋嫋,如同風燭殘年的老人,隻有一口氣吊著。

可以講,兩股力量雪崩,徹底退出了舞台。

本來說,女冠和黃金神人兩人在太始規則中的印記根深蒂固,非常之深,即使是在和陳岩的對抗中處於下風,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還是守得堅固,可由於他們兩人不願意被溫水煮青蛙,所以拚命了,要搏一搏。

搏一搏,要是成功了,就會扭轉頹勢,進入新的局麵,可結果卻是失敗了,就將所有的氣運消耗,馬上雪崩。

兵敗如山倒,這麽說,就是這樣的局勢。

“真是,”

陳岩負手而立,目光所見,太始規則的水光漣漪,波紋如輪,照耀出迷人的光彩,在其中,跳躍著鱗彩,都鐫刻著自己的烙印。

這太始規則,依然是浩浩蕩蕩,橫無涯岸,但看在眼中,置身裏麵,卻覺得前所未有的親近和自然。

親近和自然,是自己的地盤。

“太始之主。”

陳岩麵上帶著淡淡的笑容,緩緩吐出四個字,每一個字都非常沉重,蘊含著別樣的風采,有一種當仁不讓,有一種會當淩絕頂,有一種舍我其誰。

此時此刻,陳岩才有一種自信,太始之主,他是拿定了。

隻要時間推移,待他將自己的道理完全印刻在太始規則上,就是登臨太始之主的時候。

掃清障礙,上境的光明,近在咫尺。

陳岩不再說話,穩穩當當坐在門戶之上,頂門之上,有慶雲盛開,自其中激射出萬丈白光,再往上,躍出百尺,托舉一寶燈,然後滴溜溜一轉,光芒綻放。

光芒所到,氤氳著羊脂美玉般的冷光,一層層,一圈圈,一暈暈,一輪輪,照在太始規則上,開始吸收消化規則本身的反饋。

再然後,將之再反饋到自己的本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