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上。

低窗曲檻,風煙相激。

日光照在池水上,金燦燦耀眼。

陳岩仰頭一飲而盡,隨意地將酒杯擲到空處,然後手一招。

下一刻,

無形劍自然橫在身前,森森然冷意,凝而不散。

嘩啦,

陳岩手握無形劍,長身而起,一聲長嘯,整個人和劍光合二為一,驚虹貫空,霹靂驚天。

轟隆隆,

劍光自下而上,霜白如雪,攜帶不可測度的鋒銳,天下沒有不可破之物。

轟隆隆,

劍光所到之處,切口平滑,顯示出不可思議的速度和力量。

穀雨睜開眼,美眸晶瑩。

在她的目光中,陳岩飲酒,擲杯,握劍,起身,斬出,一連串的動作,如行雲流水,像倚竹而息,如樓觀滄海,像雨中聽泉。

非常閑適,非常舒展,非常自在。

有一種說不出的韻律在其中,如同周圍的景象靜止,隻有他翩翩起舞,讓人忍不住沉迷。

可是實際上,整個過程是在電光火石之間,斬出的劍光,更是快到令人發指,隻是一閃,就殺到了明妖王跟前。

一緩一急,一快一慢。

分明是非常怪異,可是穀雨看在眼裏,卻沒有發現任何的不和諧。

“完美無瑕。”

穀雨讚歎一聲,情不自禁地站起身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出神入化的劍法。

轟隆隆,

說時遲那是快,劍光一起,霹靂雷霆,蕩滅妖氣,然後銳利的劍意橫空而至,鎖定明妖王。

日月,星辰,雷霆,血海,火焰,佛光,磁力,等等等等,光怪陸離,千變萬化,俱是濃縮在這一劍當中。

聚集在劍尖之上,熠熠生輝。

由繁化簡,驚天一劍。

哢嚓,哢嚓,哢嚓,

半空中妖雲中的妖禽異獸統統被劍光剿滅,半點不剩,隻有明妖王自己,獨自麵對劍光。

“不好。”

明妖王大驚,大駭,不敢置信,煌煌如天威般的一劍,震懾了他的心靈,讓他全身上下都感到徹骨的寒意。

上一次在多寶台隔空交手,明妖王吃了個小虧,不過他並沒有放在心上,因為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大意所致。

要是自己全力以赴,必將是局麵不同。

可是現在見到縱橫的劍光,他才知道自己錯大了,他沒有施展全力,而對手更是沒有!

“咄。”

來不及多想,麵對殺機,明妖王果斷選擇祭出自己的法寶萬妖幡。

轟隆隆,

經過這麽多年的祭煉,明妖王早就和自己的本命法寶心意相通,萬妖幡出現在他的天門上,風一吹,幡麵大開,上麵是一排排扭曲的文字。

烏黑,嗜血,古老,凶殘。

上古妖聖之經文,有無量偉力。

轟隆隆,

劍光破空斬下,刺啦一聲,將萬妖幡的妖光撕裂成兩半,然後餘力不減,再次落下。

“啊,”

明妖王慘叫一聲,身子一縱而起,留下一地的黑血。

很顯然,剛才的一劍,讓他受了傷。

而且傷勢不輕!

轟隆隆,

明妖王架起遁光,黑雲滾滾,要逃之夭夭。

“留下吧。”

陳岩大袖一展,聲音如雷霆,倏爾劍光再起,浩浩蕩蕩,淩駕於日月之上,俯視於星河之中,往來於人心之中。

日月星,三光之道,最後以人心莫測掌控。

宏偉,博大,浩瀚。

劍光一起,天地同時發出玄音,是讚美,是感慨,是護持。

似緩實疾,瞬間殺到。

噗嗤,

劍光斬下,血光迸發。

明妖王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然後轟隆一聲,化為千百的黑翎羽,向四麵八方射去。

一個上人層次的強者,還是妖族之人,蘊含的精血,何等恐怖。

這一下子隕落,天降血雨,萬物悲鳴。

整個天地,都彌漫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場。

陳岩斂去眸中精光,用手一招,

無形劍略一盤旋,飛到他身邊。

鏗鏘一聲,如同還鞘一樣,歸於無形。

他笑了笑,擺袖坐下,麵上帶著淡淡的笑容,然後一伸手,接住剛才自己擲出的酒杯,放到案上,拎起酒壺,斟滿酒。

嘩啦,

陳岩一飲而盡,品著酒香,還是剛才的味道。

擲杯斬妖王。

就是這麽簡單。

穀雨見到這一幕,清麗如蓮花的容顏上都滿是驚詫,對於她向來出塵脫俗的樣子,非常少見。

由此可見,陳岩斬殺明妖王的舉動,是何等的驚世駭俗。

任何的形容詞,都無法形容。

穀雨動了動自己僵硬的脖頸,向明妖王隕落之道看去。

隻見峰頭之間,殷紅的匹練纏繞,數以千百,有的寬,有的窄。

上上下下,將周圍都映照出森然之意。

有幾個不小的山丘,染上了血色,通體赤紅,如同要燃燒一樣,乍一看,觸目驚心。

一群群不知道名字的怪鳥野禽,嗅著血的味道,在半空中來回盤旋。

隻是明妖王縱然此身隕落,但留下的氣勢依然駭人,它們不敢接近。

“呱呱呱。”

怪鳥妖禽們又是渴望,又是害怕,發出難聽的叫聲,平添了三分陰森。

穀雨皺了皺黛眉,素手伸出,抓來一縷尚未消散的氣機,握在掌中,念頭一起,進行推算。

水月仙門傳承久遠,推演之術,向來高明,才能見微知著,遇難成祥,屹立不倒。

現在有精血氣機在手,推算起來,更是容易。

穀雨身為水月仙門五百年來最出色的一輩,精於此道,很快就有了結論。

陳岩這一劍,委實霸道淩厲。

隻是一下,就將明妖王此來的真身所有的氣機斬殺,半點沒有逃出。

要是明妖王沒有留下化身的話,恐怕真的要湮滅在天地間了。

退一步講,即使是明妖王在自己的山門中有化身布置,但真身被斬,如果沒有驚人的機緣,可能連恢複修為都難,更不要提元神大道了。

“可畏可怖啊。”

穀雨心裏再歎息一聲,扶了扶高髻,斂裙坐下。

一時之間,她的心情很複雜。

有能夠有這麽強勢的人護持,是值得高興,可同是東荒上人的明妖王被一劍斬殺,又有兔死狐悲物傷其類。

幾乎在同時,通過各種手段關注彩舟上陳岩和穀雨的其他人,都看到了這一幕,很是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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