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前。

水影浮空,綠苔映石。

濃光在樹梢上轉動,風一吹,似乎像煙圈一樣,飄飄然而起,卻又升不高。

時大時小,時聚時散。

不論怎麽風吹,隻會變幻形狀,都不會破滅。

遠遠看去,煙光嵐氣粘在枝頭上,搖搖晃晃,很有意思。

天玄宮停在崖下,鬱鬱的光華宛若實質一樣,凝成細細密密的篆文,在六角之上,不斷流轉,叮當有聲。

隻是這樣的玄音,卻壓不住從飛宮深處傳來的惡毒到極點的詛咒。

“陳岩,你不得好死!”

“陳岩,我們做鬼都饒不了你!”

“陳岩,你會遭報應的!”

三位東荒上人的詛咒,似乎引動了莫名的力量,幽深的黑氣絲絲縷縷的纏繞,裏麵顯出魔頭的虛影,桀桀怪笑,異常猙獰。

魔頭肆虐,要擇人而噬。

陳岩穩穩當當坐在中央的蓮花寶座上,星冠上的冕旒垂下來,擋住冷峻的麵容,他抱著肉呼呼的胖娃娃,冷漠地看著三位在東荒中呼風喚雨的大人物的掙紮。

“咿呀。”

胖娃娃把小腦袋紮進陳岩的手臂裏,捂著眼,不敢看,隻是聽到聲音,就嚇得小東西不停的哆嗦。

“上千年努力毀於一旦,是多麽淒美。”

陳岩輕輕一笑,語氣溫和,說出的話卻令人心驚肉跳,“如同窗外的寒枝,哪一個掛的晴冬最多,會是最容易墜落。”

“咿呀呀,”

胖娃娃聽不懂,就會搖著肉呼呼的小身子,表示害怕。

陳岩不再說話,大袖一揮,一種莽莽大力降臨,如淵似海。

轟隆隆,

剛剛衍生出來,無影無形的魔頭,還沒來得及興風作浪,就被力量碾壓,化為灰燼。

下一刻,

元氣雷池再次轉動,如同九個齒輪一樣,哢嚓哢嚓哢嚓的響個不停。

每一次轉動,都有一股拉扯的力量生出。

纏纏綿綿,如光如水。

看似是不霸道,但源源不斷,沒有盡頭。

青蟬見到這一幕,攏在袖中的手指不由得攥緊,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背脊冒出,直到靈台,令人如墜冰窖。

他看得清楚,元氣雷池的拉扯之力,是在硬生生地將三位東荒上人的諸般記憶牽引出來,每一次轉動,他們三人的記憶就會少一分。

久而久之,記憶徹底被從身體中抽出,他們就會變成隻剩下上人力量的行屍走肉。

真的行屍走肉!

沒有記憶,沒有思維,沒有思考,隻剩下本能!

這樣的情況,簡直連普通人都不如!

青蟬就這樣看著,看著隨著雷池的力量越來越大,虛空中的牽引力量越來越強,三位東荒上人的哀嚎聲越來越小。

到最後,漸漸地沒了任何的聲息。

青蟬隨著變化,寒意幾乎要橫浸到骨子裏,再到五髒六腑。

轟隆,

不知道過了多久,驀然響起雷音。

聲音不大,但格外清脆。

像是春天中的第一聲春雷,象征著冬日過去,開始輪回。

青蟬如同驚弓之鳥一樣,聽到雷聲,嚇了一跳,他張目看去,發現元氣雷池已經恢複平靜。

幽幽深深的雷水氤氳,青中帶紫。

溢彩流轉,見之忘俗。

三位東荒上人靜靜地坐在雷水上,麵無表情,目光呆滯,身上的氣息卻是前所未有的強大。

青蟬這一刻,幾乎像是胖娃娃一樣,身子禁不住哆嗦。

堂堂的東荒上人啊,一呼百應,高高在上,居然成了行屍走肉!

這樣的手段,委實嚇人!

陳岩放下胖娃娃,從蓮花寶座上站起,展袖來到元氣雷池前,上下打量著三人,他們眉心上的痕跡,熠熠生輝。

“就是這樣。”

陳岩點點頭,屈指一動,如雨打琵琶,像風吹樹沙,一個個的玄妙篆文自指尖冒出,化為重重疊疊的禁製法陣,不斷地打入三人的體內。

三人的身上,從頭到腳,包裹在細密的花紋中,流光溢彩,若精致霞衣,又像古樸鎧甲。

三人身上的花紋越來越多,他們身上的氣息和雷池越來越趨向於一致。

時間不大,三人身上響起清澈的玄音,和雷池上的水光共振。

“成了。”

陳岩用手一指,口吐真言。

嘩啦啦,

三人點點頭,和陳岩行了一禮,腳下生雲,各自尋到一個元氣雷池,立在上麵。

轟隆隆,

三座雷池同時一震,噴吐出鬱鬱的雷水,比起其他六座雷池,似乎是多了一分活潑和靈性。

是的,活潑潑的靈性。、

其他的六座雷池看上去死板,木呆呆的,而有三人坐鎮的雷池,卻是如天上的鳥,水中的魚,靈活多變。

青蟬左看右看,覺得有一種法寶生出器靈的感覺,雖然靈性上差距不小,但有不小的共同點。

“怎麽樣?”

陳岩大袖擺動,法衣獵獵,他指著三人,眉宇間有著淡淡的喜悅,道,“這是我從跨蟬飛升圖中參悟出的道理,將三人記憶磨滅,留下真身,然後用秘術和雷池中樞合二為一,凝練成似器靈般的存在。”

“他們沒有意識,隻有本能,在一天天雷池的滋養下,最終會成為雷池的真正一部分,完美契合。”

“有他們坐鎮,元氣雷池可以理順自己的氣機,發揮出自己更強的力量。”

“可惜的是,隻有三個。”

陳岩搖搖頭,看了眼青蟬,道,“還差六個才圓滿,特別是日月星三個中樞,實力越強大越好。”

青蟬被陳岩突如其來的一眼看得心中發毛,他雙手拚命擺動,幾乎都出了殘影,聲音哆哆嗦嗦,道,“大人,你不要看我啊,我當坐騎很好,真的很好。”

他真是被陳岩狠辣的手段嚇破了膽子,生怕這個看上去溫和,實際上手段強硬到極點的少年拿自己煉製成雷池之靈。

到時候,真的生不如死了。

在這樣的威脅下,什麽妖王的桀驁不馴,什麽寧死不屈,都是不值一提。

“哈哈,”

陳岩反應過來,哈哈大笑,震得剛剛爬上王座的大胖娃娃一下子掉下來,摔了個屁股蹲,小嘴一扁,就要大哭。

他大袖一擺,將胖娃娃裹起,然後道,“少在這裏胡思亂想,準備一下,我們進入界門,準備回歸中土。”

“中土,還有不少的事情要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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