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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

法舟橫山過穀,越嶺出澗,垂翼若雲。

森森樹蔓盤結,綠浸小窗,幽幽碧色透了進來,照在地麵上。

室中的鶴嘴銅爐中吐出細細縷縷的煙氣,和綠意相磨。

陳岩居於雲榻上,大袖飄飄,身姿挺拔,目光掃過周圍,見盈盈少女們,或是嬌媚,或是清純,或是纖麗,冰肌玉骨,裙裾染香。

千姿百態,眸光勝水,看在眼中,很是喜人。

隻看資質,恐怕不弱於洪荒界不少宗門的真傳。

這個時候,左琉璃坐在對麵,雲鬢高髻,宮裙束腰,手持玉如意,也在打量陳岩。

眼前的年輕人,穩穩而坐,氣質沉凝。

看上去有一種銳氣,勇猛精進,可是眉宇間又沉澱厚重。

難言的感覺,撲麵而來。

“這樣的姿態,”

左琉璃摩挲著玉如意上細膩的紋理,心中隱隱有個念頭,可是怎麽都想不起來。

到底是什麽?

正在此時,飛月天鳴舟倏爾拔高,自穀底躍出,本來頂上細細的一線豁然開朗,晶晶天光乍入,光暈流轉,片片而上眉梢。

天光晶瑩,剔透,暖玉,將四下照的清亮。

左琉璃心中豁然開朗,有了判斷,試探開口道,“敢問陳真人,可是從外界空飛升到上景天?”

“不錯。”

陳岩沒有隱瞞,劍眉一軒,天光照耀下,眸子純青,別有威嚴,目光直直地看過來,道,“左道友是如何看出來的?”

聲音不大,但如同山嶽般,沉甸甸的。

左琉璃心中一緊,趕緊解釋道,“道友飛升而來,在衝破天地胎膜之時,天人感應,接引天地無窮歲月的曆史,現在尚未完全融合,才有異相顯出。”

陳岩點點頭,沒有說話,場中剛才緊張的氛圍卻頓時煙消雲散。

左琉璃玉顏含笑,心中卻是疑惑不解。

對麵之人到底是來自於哪一個界空?

鬱鬱異相,深不見底,浩瀚如煙雲,這又是多少歲月的世界記憶?

真真是讓人看得驚訝。

少頃,門下弟子葉蘇蘇曳裙上前,取過白玉茶盅,倒上香茗,細細茶香溢出,有一種夏日荷花的味道。

兩人談了幾句後,陳岩抿了口靈茶,眉頭皺起,問道,“左長老,你說太冥宮在天水地界,離此地萬萬裏,要經過界域傳送陣才可以抵達?”

“不錯。”

左琉璃吩咐門下弟子取來一張堪輿圖,掛在側麵的玉璧上,黑白交織的色彩中,玄元上景天徐徐展開,道,“太冥宮離此地很遠,其中還有不少大名鼎鼎的險地,要是憑元神真人飛遁,恐怕難以辦到。”

陳岩看著堪輿圖上紅線勾勒,連接兩邊,在圖上看上去不長,但實際上有萬萬裏,眉頭皺成疙瘩,好一會才舒展開,道,“看來是要必須經過傳送陣了。”

“這樣的傳送陣動用一次消耗很大。”

左琉璃說話聲音不大,像是鬆竹森蔚,泉自下過,很是清脆,道,“在附近來看,隻有真陽派才有能力開啟。”

陳岩表示明白,在洪荒界雖然傳送陣不成熟,但他也從前人筆記中見過零星記載,這樣跨域萬萬裏的傳送陣,恐怕得是仙人之上的大手筆。

他想了想,才開口道,“左長老要去真陽派參加大典,不知道可否為我引薦一番?”

“求之不得。”

左琉璃喜笑顏開,身上的裙裾擺擺,如魚鱗波動,道,“有陳道友同行,可安全無憂了。”

接下來,鬆竹依依,翠影搖曳。

兩人飲著茶,說著話,倒是氣氛融洽。

待到夜晚來臨,冷月照窗,似乎是攏上一層輕紗,陳岩才告辭離開,在瓊月仙閣弟子的引領下,到舟中靜室中休息。

見到陳岩的身影消失不見,左琉璃靜靜一個人坐在雲榻上,月光如霜,照在身上。

晶白和玉潤地磚交映,層光疊輝。

平靜,清冷,有一種說不出的氣息。

過了三五個呼吸,左琉璃看到自己身邊嬌憨的弟子,開口道,“蘇蘇,你怎麽看這位陳真人?”

“陳真人,”

葉蘇蘇眨了眨大眼睛,她知道法舟中的禁製厲害,不用擔心被對方聽去,考慮了一會,道,“我覺得陳真人很厲害啊,揮揮手就將那個大妖打得差點喪命,很威風。”

“師尊,我什麽時候也可以這樣威風凜凜啊。”

左琉璃用手撫摸了下自己愛徒的小腦袋,道,“那徒兒你得好好努力了。”

“嗯。”

葉蘇蘇攥緊小拳頭,俏臉上滿是莊重。

把小徒弟打發下去後,左琉璃站起身,來到窗前,看著外麵纖雲低垂,暈著清清亮亮的光華,星輝時而衝下,心思裏卻在琢磨這個半路上遇到的陳岩。

“真沒想到是飛升真人。”

左琉璃踱著步子,美眸中有著沉思,喃喃道,“不知道他是來自於哪一個界空,看他擊敗綠眸君的舉重若輕,真是了不得。”

“這樣的飛升真人,即使是在真陽派恐怕都是耀眼奪目。”

“難道上層關於太冥宮的流言是真的不成?”

不同於在本域中成就元神的真人,能夠自其它界空飛升而來的真人,向來由於其堅韌不拔的品格,持之以恒的求道之心,還有身上籠罩的氣運,從而格外受到各大宗門的傳承。

原因很簡單,從困苦條件下還能夠成績元神,並橫渡虛空飛升到上景天,其中的含金量格外要高,他們都是重點培養對象。

不然的話,像是真陽派這樣的巨無霸,何必因為這次有七名飛升而來的元神真人就召開大典?

“隻是是太冥宮,真想不到。”

左琉璃越走越慢,覺得匪夷所思,要不是瓊月仙閣精於禁製法陣,喜歡和各大宗門交易往來,換個別的人,恐怕都不一定能夠知道太冥宮的位置。

相比起真陽派羽翼遮天,威壓無敵,太冥宮就好像他們宗門前幽幽深深的淵水一樣,春去秋來,花開花落,孤芳自賞。

在整個玄元上景天,都不起眼。

嘩啦啦,

外麵山風吹著,冷光搖曳,舟中的人影靜靜不說話,繼續沉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