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

天晶雲明,煙嵐垂葉。

細細斜斜半月小塘,半青半碧,明瑟可愛。

陳岩大袖飄飄,走在山間路上。

見到處古木婆娑,白石生雲,白猿小鹿嬉鬧。

渴了,飲山泉玉水,颯颯爽口;倦了,找岩下獨坐,倚竹而眠。

真是自在悠閑。

隻是陳岩並沒有心思賞景,而是目光沉沉。

元神有光,玄照氣機,自生異象。

不一會,他有了判斷,喃喃道,“果然是不同世界。”

和當日在真陽派所在的蘇台地界相比,規則雖然是大同小異,但落在真人眼中,是截然不同。

規則是世界根基,決定其本質。

規則不同,則肯定不是一個共同世界。

由此可見,玄元上景天真的是不同世界的聯合。

“真是有趣。”

陳岩能夠感應到,自從他來到天水界後,身上的法力格外活躍,像是和冥冥之中的規則應和,時時刻刻都發出潮音,不同凡響。

乍一看,真有風雲景從的氣象。

“是越來越期待了。”

陳岩知道,這可不是自己是天命主角的緣故,而是神通引動,世界規則親近,太冥宮在天水界有自己的大格局。

走走歇歇,歇歇想想,不多時,陳岩來到山下。

舉目看去,層雲疊嶂。

成千上百的浮空島嶼懸在周圍,如同眾星捧月一樣,隱隱聽到各種玄音傳來,叮當作響。“嗯?”

陳岩正要離開,突然之間,若有感應,抬頭看向正西方的一座浮空寶島。

島上。

丹泉木石,亭榭鏤空。

稀稀疏疏的梅花自外麵延伸過來,沿著亭簷往下,垂若瓔珞,風吹香來,橫浸衣裙。

一個女子坐在其中,黑裙罩身,鳳目帶煞,前額上有尖尖之角,有一種橫行四方的銳利。

金安頭戴銀冠,身披天青法衣,神采俊秀,作為天水界年輕一輩早早修煉成元神之人,是當之無愧的佼佼者,可是在此女子麵前就顯得相形見絀。

“咳咳,”

金安咳嗽一聲,暗自納悶,不知為何,他總是覺得有煞氣撲麵而來,讓自己很不自在,到底是怎麽回事?

隻是還沒等他開口,雲榻上的女子輕咦一聲,鳳目中爆發出難以想象的金光,看向外麵。

“怎麽回事?”

金安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發現有一個少年,身姿挺拔,身上氣機如淵水,深不可測,同樣是目光看過來,麵無表情。

劈裏啪啦,

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一撞,生出火星毫光,熠熠生輝。

元神真人,一舉一動,規則響應,可真不是虛的。

不過浮空島上的女子隨即斂去鋒芒,把目光收回來,纖細美麗的手指敲了敲玉案,若有所思,喃喃道,“果真如此。”

聲音很小,可是金安聚精會神,就聽了個穩穩當當,他不由得皺起眉頭,心中想,難道是認識?

這個時候,他才想起,剛才看到的少年人,自己根本沒有印象。

“沒有印象?”

金安坐直身子,像對方這樣風姿驚人的少年人,還是元神真人,在整個天水界都是鳳毛麟角,自己都心中有數,怎麽可能不認識?

隻有一個可能,此人不是天水界之人,而是外來之人。

“許真人,”

金安念頭轉動,裝作不在意地開口問道,“下麵之人可是真人的熟識,要不要請他上來?”

“不用了。”

黑裙女子擺擺手,自然有種久居高位的頤指氣使,不容置疑,道,“像是認識,不過沒見過麵,以後再說吧。”

她頓了頓,加重語氣,道,“接下來,我們談一談兩家的合作。”

金安當然不信對方的話,不過合作要緊,他麵上換上莊重之色,道,“最近有虛空金蟲不時闖入,為禍四方,更有其他虛空生物,防不勝防,最近我們是焦頭爛額,正需要道友的幫助。”

“虛空生物確實麻煩。”

黑裙女子點頭表示理解,虛空生物雖然沒有智慧,但本能強大,更何況其種類繁多,生命力驚人,種種種種,爆發起來,就是災難。

被虛空生物入侵,從而滅絕的世界,從來都不少。

“雖然我們可以合作,共同對付虛空生物。”

黑裙女子斟酌著語言,語速卻依然很快,道,“可是你要知道,在虛空攔截戰鬥,即使是我們都要小心翼翼,不然的話傷亡慘重,這點你應該清楚。”

金安沒有說話,心中就是一沉,這樣的話語確實是實情,可同樣的,也表明對方的籌碼,要邀請對方勢力入場,他們的報價絕不會少。

果不其然,黑裙女子接下來就是一二三的提條件,又準又恨,聽得金安隻皺眉。

可是現在局麵迫人,不答應還不行。

真是為難啊。

黑裙女子把一切都看在眼裏,笑了笑,抬手拿起案上的玉杯,將滿滿的一杯子靈酒一飲而盡,緩聲道,“這樣的作法,也是治標不治本,要徹底根除外麵的虛空生物,還得要天水界做事。”

“我知道,”

金安當然知道這樣的作法是治標不治本,天水界吸引虛空生物源源而來,殺之不盡,費時費力,可是要一勞永逸,何等之困難。

他皺著眉頭,同樣拿起靈酒,喝得幹幹淨淨,道,“當年天水界發生意外,天地胎膜出現裂口,要是修補的話,太艱難了。”

“別的不講,光是修補之物五彩玄黃石我們就拿不出來。”

“那可是混沌開辟時候的寶物啊。”

黑裙女子搖搖頭,美眸中異彩一閃而逝,她看著亭前砌石花欄,裏麵生有牡丹,虞美人,山蘭,望江南,金菊,等等等,香氣彌漫,和天光交映,如幻如影,幽幽地開口道,“天水界雖然名聲不顯,可不代表底蘊差,五彩玄黃石是有人能夠拿出來的。”

“有人能夠拿出來?”

金安聽完,沒有說話,念頭急轉,開始考慮天水界的勢力。

對方來頭不小,敢這麽說肯定不是信口開河。

到底是哪一家?

層層排除,他突然有了個念頭,霍然起身,看向北方,莫非是哪裏不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