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扶南立於虛空之上,鶴服羽衣,珠幢垂玉。

明光自幢上下落,墜到地麵,暈成光輪,或聚或散,

叮叮當當之音,若夜來風起,雨打芭蕉。

他冷著臉,眸子幽深。

在他的目光中,原本的闕口之上,祥光瑞氣,層層疊疊,如山嶽一樣,然後倏爾變化,雷霆衍生,交織如網,細細密密,恢恢不漏。

網格交織,節點圓坨坨,明晃晃,似是無暇金丹,又像是洞天種子。

一幅幅過往的曆史在其中浮現,似真似幻,時時刻刻,生生不息。

每一個呼吸,網格都在擴展,彌漫到整個闕口,上下左右,龍吟虎嘯,開始對接。

“哼,”

李扶南冷哼一聲,天門之上顯出紫雲華蓋,六氣如長翼,拖曳身後,長長延伸,不見盡頭,聲音冷得如同從冰窟中撈出來的一樣,一字一頓地道,“趁天地胎膜未成,我們殺進去。”

話音一落,他身子一搖,手持玉如意,當空一揮。

叮當,叮當,叮當,

玉如意長有三尺,鳳尾蓮印,古樸篆文在其中生滅,一揮之下,驀地天音大作,浩瀚的力量降臨,扭曲時空。

如意如意,隨心所欲。

“斬。”

其他四位真仙見延慶觀觀主徑直殺入,先是一驚,然後沉下臉來,各持法寶,緊隨其後。

轟隆隆,

四位真仙,青翼垂天,身上寶光升騰,如同金焰燃燒,映紅半邊天。

神通和法寶交輝,煙光寶氣其中,蘊含冷冽殺機。

“他們瘋了。”

花青見五人闖入闕口,森森冷意撲麵而來,讓自己的眉宇間一片冷綠,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本來見到陳岩補天成功,天地胎膜正在自我修複,她心中喜悅滿滿,容光煥發,覺得這下子大局底定,功德圓滿,對方應該會知難而退。

可是真真沒有想到,對麵五位真仙會如此決絕,居然直接闖入,看樣子是不達目的不罷休。

鍾文道眸子晶瑩,手中法劍發出一聲清亮的長吟,毫不猶豫,迎了上去。

嘩啦啦,

劍光一起,風雨大作,每一道光華都是霜白如雪,似乎是死亡的色彩。

不同於剛才的鬥法,現在五位真仙闖入闕口,固然會受到天地胎膜的排斥之力,處於客場狀態,但也顯示出五位真仙不可動搖的決心。

要戰,要戰個痛快!

“來得好。”

葉初夏一拍座下浮空雲台,身後瑞氣綿長,顯出飛青紫蓋,金書龍章,字字浮空,無量光明,迎了上去。

八位真仙在正在縮小的闕口上,鬥到一塊。

法寶神通,你來我往。

霹靂雷霆,煙光四起。

力量升騰,如青虯出水,像驚龍怒濤,鱗爪搖搖,翻天覆地。

“真要瘋了。”

花青堪堪躲過一擊神通法雷,聽著嫋嫋雷音在自己耳邊隱去,餘波依然震得頭皮發麻,咬牙切齒,心中有一種冷意。

對麵的五位真仙即使是有天地胎膜的排擠之力,可是仗著人多勢眾,加上一往無前的決心,還是將他們一方三人壓製住。

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們還會落入下風。

要是一個意外,讓對方趁著天地胎膜未完全混元如一強行闖入,那可是要功虧一簣了。

“咄。”

葉初夏開口吐出一聲真言,光從黑暗中生,凝為玉符玄章,上麵篆文似鳥似魚,滿空遊走,霹靂驚人。

轟隆隆,

字字碰撞,衍生時空力量,暫時緩解花青和鍾文道的窘境。

“去。”

延慶觀觀主李扶南卻趁著這個機會,大袖一抖,打出一團明光,裏麵似乎有塊十色寶珠,啪得一下,打在葉初夏身上,將他打了個踉蹌。

“哈哈,”

李扶南第一次大笑,道,“葉道友,可不要分心啊。”

“這個家夥,”

葉初夏仗著法衣保護,沒有受傷,但寶珠打了一下,還是覺得不舒服。

“哈哈。”

跟隨李扶南等人的其他四名真仙見此,都是高興,對方頹勢已現。

叮當,叮當,叮當,

正在這個時候,天地胎膜之上,突然出現一種無人能夠聽到的玄音。

下一刻,

金文垂落,銀花如霜,一點星芒浮現,倏爾一轉,虛空生胎,玄黃臨身,一個人影出現,腳踏黑水,目光深沉。

嘩啦啦,

來人出現之後,踏前一步,群星護佑,耀電虛空,手中法劍斬出,平平直直,無聲無息。

無聲無息,是真的無聲無息。

沒有任何的動靜,所有的氣機,所有的時空,統統蒙蔽。

白發如霜的真仙正施展神通,梭形法寶上下揮舞,如同怒龍出海,焰火騰空,好不犀利,越是施展,越是順風順水。

“要不了多久就能擊潰三人。”

此真仙原本還對李扶南殺入闕口有點不認同,畢竟他是知道天地胎膜的排斥之力的,進入其中,客場作戰,讓人打鼓。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何況真仙。

現在看來,還是李道兄看得準,天水界的天地胎膜還在修複,加上界中江河日下,使得天地胎膜的威能比起其他界空要弱一點。

界空的整體力量越強,天地胎膜的威能就越大。

“嗯?”

突然之間,白發如霜的真仙覺得一種心悸,然後他若有所覺,抬頭西看,就見有劍光斬來,無聲無息,以他真仙的靈覺都沒有任何的感應。

到了真仙層次,參悟時空,融合規則,冥冥之中感應禍福,才可以趨利避害,仙福永享。要是不遮掩天機,有人算計都會有預感,何況是殺到跟前的法劍?

這超乎想象,完全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該死。”

真仙念如電轉,很快就想明白了,這肯定是天水界的天地意誌蒙蔽了自己的靈覺。

隻有天地意誌,才能無聲無息,遮蔽真仙層次的感應。

說時遲,那是快,在不可能地情況下,無形劍的劍光再次暴漲三尺,純純如青,劃過一種難言的軌跡,有天地至理的玄妙,猛地上前。

刺啦,

劍光一起,霜白如雪的真仙急退,麵容扭曲,憤怒到極點。

他受傷了!

自開站一來,第一個受傷的真仙!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