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淵,太冥宮。

青竹滴翠,雲水平階。

苔痕常成畫卷,枕上又聽鳥啼。

湖麵之上,盡數栽種蓮花,紅霞映波,香滿上下,如美人臨窗梳洗,靚麗淡妝。

大娃娃蹲在地上,正在用肉呼呼的小手擺弄玲瓏玉象,小象兒被它翻在地上,四個可愛的爪子朝天,發出呦呦的叫聲。

小東西用手點著玲瓏玉象雪白的肚皮,不讓它翻身站起來,咯咯笑個不停,看上去很開心。

陳岩一身青衣,束發不帶冠,挽著木簪子,走來走去。

林中冷光返照,沙明如雪。

晶晶瑩瑩的光,照出他嘴角微微的弧線。

是發自內心的喜悅。

陳岩想著自己在山海界的後手,自己留下了氣機,山海界的真仙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而是要以此推演過去之景象,追查蛛絲馬跡。

隻是這樣以來,他們可是會照見束縛住山海界意誌的沛然不可抵擋的偉岸力量。

到時候,自是反噬,讓眾真仙翻個大跟頭!

堂堂正正的陽謀,就是打了個信息差,山海界中的眾位真仙肯定不會想到,深潭之下會牽扯到那種等級的存在!

陳岩走來走去,法衣獵獵,喃喃自語道,“隻是不知道反噬到什麽程度,”

“應該是傷的不輕。”

陳岩想到自己一行四人順順利利地回歸天水界,沒有任何的阻攔,若有所思。

正是這個時候,月上枝頭。

藤蔓爬滿石壁,蓮花透著水光,愈發美麗。

“咿呀呀,”

大娃娃放開玲瓏小象,紮著胖乎乎的小手過來,抱住陳岩的腿,轉著圈兒,奶聲奶氣叫喚。

陳岩從沉思中醒來,自袖中取出丹藥,喂到小東西口中,然後抱起眉開眼笑的大娃娃,在鬆下的秋千上坐下,目光幽幽,考慮下一步。

山海界和塵空界兩個界空的禁製法陣已經散去,界空的軌跡偏移,早晚會像宗門中計劃的一樣,重新融合到天水界。

現在來看,隻剩下最後一個界空了。

“是個考驗啊。”

陳岩用手摩挲著懷中肉呼呼的大娃娃細膩如瓷般的肌膚,如玉石般的涼意在指尖流轉,清清涼涼的。

這一次能夠連續在兩個界空中成功,不光是他們四人全力出手,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而且宗門中的積累發揮了很大的作用,比如遮蔽天機的法器,比如破掉護宗大陣的符籙,等等等等。

現在再要動手,宗門中的積累已經用過,剩下的一個界空也會有準備,可謂是形勢大變。

局麵惡化,該如何盡快完成計劃?

叮當,叮當,叮當,

少頃,半空中忽然傳來環佩交鳴之聲,繼而香氣氤氳,花容照影。

梅枝自上而下垂到地麵,虯曲如龍,細葉老幹,蕭疏可人。

團團簇簇的梅花開放,花青顯出身影。

“花道友,”

陳岩將胖娃娃放到腳邊,起身行禮。

“見過陳副殿主。”

花青萬福還禮,感應著陳岩身上時空之力交織出的未來影子,心中幽幽歎息一聲,真是羨慕非常。

對方才晉升真傳多久,現在已經是二重境界了。

而自己卡在一重,已經很久沒有突破。

花青落座之後,用手捋著垂下的青絲,月瘦依影,點點若綴,卻是下定決心,定要讓天水界恢複盛況,才能水漲船高,再上一層。

她想著,目中餘光瞥到藏在陳岩身後躲躲閃閃的胖娃娃,笑道,“這個小東西倒是蠻可愛。”

頓了頓,她斂容道,“陳副殿主,我這次來是要告訴你,其他界空已經派人在我們的界空之門外聚集,人不少,還有真仙帶隊。”

“是要監視我們的行蹤啊。”

陳岩哼了一聲,目光森然,道,“他們這樣大張旗鼓,是不怕我們從界空之門中殺出,把他們全部滅殺了?”

“他們是有備而來。”

花青蹙了蹙好看的眉頭,然後答道,“我和鍾道友出去試過,對方的法舟速度奇快無比,在虛空星海中就是我們真仙在短時間內都追不上。”

陳岩點點頭,看著林前細細花落,道,“他們是有備而來。”

確實是有備而來,全力以赴。

據他猜想,要不是那幾位真仙受到反噬,傷勢不輕,現在不光是派人盯著的事兒了,肯定會召集人手,全力殺入天水界。

“我們不得不防。”

花青神情凝重,仔細分析,道,“說起來,他們在我們手中可是吃了不少的虧了,得小心他們的報複行為。”

上次六位真仙殺入天水界,結果铩羽而歸。

這次又讓他們連續攻破塵空界和山海界,如同視若無物,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更是讓眾真仙無光。

傳出去的話,恐怕比上一次引起的轟動還大。

真仙可不是小角色,都是一個界空中真正的巨頭,連番被打臉,怎麽肯罷休?一定會有大動作的。

“是得以防萬一啊。”

陳岩表示讚同,他們的界空之門是不一般,但要是真有不少真仙合力攻打,也是阻擋不住的。

“我和鍾道友會輪流在界空之門前坐鎮,”

花青他們兩人也是拚了,沒有任何的退縮,居然主動守衛在界空之門前,她目光直視向陳岩,道,“隻是這是不是辦法的辦法,還得陳副殿主拿主意。”

“兩位道友辛苦了。”

陳岩知道這個難題,界關之門外有別的真仙在虎視眈眈,以防意外的話,天水界肯定要留人駐守,不可能再想前次那樣傾巢而出。

再說了,界關之門外望風的真仙也不會給這個機會。

可是這樣的話,他們怎麽進行下一步計劃,前往最後一個界空解開禁製?

陳岩皺眉想了想,神意一轉,想到自己的大哉九真天玄宮,驀地有了主意,眉頭舒展開,平靜地道,“兩位道友和葉長老駐守界中,以防別的界空的外域真仙攻打界空之門,其他的事情交給我來處理。”

聲音不大,但自有從容。

花青怔了怔,不明白對方為何有如此之自信解決難題,不過經過最近的合作,她也知道對方肯定不是信口開河之人,頓時神情放鬆下來,道,“副殿主有數就好。”

接下來,兩人又閑談了幾句,花青告辭離開,化為一道花光,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