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淵,望崖島。

山壁如玉,刀削斧劈,上生虯曲矮鬆,葉葉蒼翠,交蓋之間,掩去水痕青苔,斑駁如畫。

有驚瀑自上麵落下,行於峽穀間,浩浩蕩蕩,噴雪凝霜,氣勢驚人。

鬱鬱水氣充塞整個洞天上下,清清涼涼的感覺橫浸法衣。

袁金逸束發不戴冠,長眉入鬢,嘴唇很薄,顧盼之間,很有鋒銳。

他坐在雲塌上,天門上一個四四方方的陣圖沉浮,上麵斜插三柄法劍,長短不一,或粗或細,鐫刻霜紋。

法劍配上劍圖,隻是一動,就有無量冷光乍現,能毀天滅地。

正在此時,祥雲翩翩,環佩低吟,嫋嫋煙氣由遠而近,束成一線,如同霞衣,披在身上。

一個腿長如鶴,眉目如畫的少女落在島上,偏髻如雲,平添了三分輕熟,很有氣質。

“袁師兄,”

少女吐字清晰,像是溫風如酒,讓人陶醉,道,“又在一個人參悟劍圖啊。”

袁金逸點點頭,他向來沉默寡言,誠於劍道,心思極為純粹。

少女白涼涼自然知道眼前之人的性格,並不在意,邁動大長腿走過去,自顧自在雲塌上坐下,然後用手一扶發髻,再次開口道,“袁師兄接下來如何打算?總不能萬裏迢迢來玄元上景天就是來打坐吞吐,精煉劍圖的吧。”

袁金逸像是聽到了,又像是沒聽到,過了好一會才開口道,“陳副殿主打理地天水界井井有條,超乎人想象。”

“是啊,“

白涼涼歎息一聲,想到最近幾日交談的同門,看上去溫和沉穩,但實際上手段厲害,深不可測,道,”短短時間內就將天水界經營地風雨不透,鐵板一塊,麾下有三位外宗真仙聽其號令,這個界空的機緣我們是無法入手了。“

袁金逸點點頭,他們來的不慢,但顯然對方動作更快,現在天水界中已經開始布置新的地氣法網,勾連靈脈洞天,監測氣機,借助其龐大的人員優勢,任何的機緣都能夠最快反應。

他們幾人雖然同樣是宗門中出類拔萃的,但遇到強硬的地頭蛇,還是很顯然地落在了下風。

“依我之見,天水界我們可以暫時放棄。“

白涼涼可不是空手來找袁金逸閑談的,她最近幾日都是在思考,如何打開局麵,現在沐浴著山間冷風,看著瀑水自上而下,墜落在峽穀,濺起大珠小珠般的水花,說出自己的打算,道,”我覺得,我們應該拿出力量攻取周圍的界空,最大程度地跑馬圈地,因為玄元上景天的潮汐噴發,天翻地覆,各種機緣出世,很多時候都要依附在界空中。“

”我們盡可能地圈下地,才可以在玄元上景天氣運噴發,各種機緣出世之時,獲得最大的利益。“

“是這個道理。“

袁金逸表示讚同,天門上陣圖和法劍發出錚錚之音,沉沉地道,”早就想會一會其他的同道,以前沒有機會,現在正好要放開手腳。“

他雖然寡言語,但是劍心通明,善於抓住根本。

白涼涼的提議很簡單,很堂皇,同樣代表著競爭會很激烈。

現在向玄元上景天投放力量的各大勢力都是在跑馬圈地,他們要征伐周圍的界空,免不了就得和其他勢力衝突。

要知道,現在的玄元上景天可是沒了大能契約之力的束縛,人們不再會束手束腳,雖然天仙不可能下場,但其他勢力的精英弟子都不可小覷。

不過袁金逸並不在乎,抬眉笑了笑,道,“說不定還能夠見到不少老朋友呢。”

他得道以來,鋒芒畢露,固然勇猛精進,但結下的因果糾纏不少。

現如今玄元上景天是個好地方,正好放開手腳,斬去因果。

聽到袁金逸的話,白涼涼抿嘴一笑,她坐在雲塌上,瀑布衝下來,絲絲縷縷的水花落在身前,如同披絲白蔓,越發顯得人清秀。

現在太冥宮中,陳岩位居玄水殿副殿主之位,又是當之無愧的地頭蛇,還有顯赫的戰績,毫無疑問優勢明顯。

蘇子雲在宗門中素來很有威望,背後還有蘇家的支持,本人同樣是修為高絕,上升勢頭迅猛,當之無愧的一極。

白涼涼雖然是女子,但可不甘心碌碌無為,她沒有陳岩的地頭蛇光環,也比不上蘇子雲硬的像是鐵鑄般的背景,隻能夠從人和上下手。

白涼涼心中有想法,前麵的兩位確實耀眼,但太過強勢,容易遮掩別人的光輝,而能夠來玄元上景天的人都是要出人頭地的,哪裏願意給人當背景?

這就是自己串聯的最大把握。

翌日。

殿中金玉明磚,龍鳳雕棟。

三足大鼎中燒著香料,嫋嫋煙氣彌漫左右,帶著一種沁人心脾的香氣。

聞一聞,心神平靜。

不多時,道道炫寰浩大的仙光降臨,重重疊疊的青雲浮現出來,凝結出玉如意,漁鼓,寶盒,畫卷,等等等等,五光十色。

清清亮亮的玉罄聲中,陳岩最後一個到來,展袖上了雲台,不疾不徐地道,“諸位同門都到了。”

蘇子雲坐在雲塌上,目光晶瑩,鬱鬱青青的色彩在身子周圍流轉,化為鬆色,化為竹意,化為苔綠,時時變換,生機勃勃,笑道,“白師妹有事要說。“

”白涼涼啊,“

陳岩沒有說話,目光投向這個腿長如鶴的少女,淡淡的碎花長裙包裹住嬌軀,纖美修長,美眸如水。

他可是知道,別看眼前的少女長得可愛,人畜無害,但可不是簡單角色,最近忙於串聯,長袖善舞,組建鬆散聯盟,現在看來已經有了收獲。

白涼涼靜靜而坐,裙裾飄飄,小臉精致,像是一朵白蓮花,她看了看左右,用好聽的聲音道,“我這次請諸位同門來,是想議一議接下來的動作。”

“我們萬裏迢迢從本宗趕到玄元上景天,是要給宗門打下局麵的,不能這樣幹等著。不然的話,不光是我們無法交代,就是宗門在其他勢力麵前也會無光。”

“依我之見,我們要征伐周圍的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