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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二章,補昨天的,大家別看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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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簽訂合約,是核心問題,需要審慎對待。

不同的合約政策,意味著在接下來的15年裏,國內各大專院校,研究機構,以及未來的公司企業,將以何種形式進行科研。

像美國軍火商那樣先給錢再做科研?做出來追加資金,做不出來算?

還是像日本財團那樣做了一邊做科研一邊要政府補助?

又或者,繼續走蘇聯按需分配的老路?

坐在這間會議廳裏的人,都是有想法的人。

給“國家高技術發展計劃”工作可是沒有多餘工資可拿的,甚至連補貼也沒有,學者們趨之若鶩的原因隻有一個,盡可能的發揮自己的能力,令個人意誌影響國家建設。

這種將個人的思想轉化成影響力的感覺,千金不換!

這其中,朱院士就等於是思想和影響力的轉換器。

朱院士接受了你的思想,按照你的想法撰寫文件,你的思想就變成了影響力。

如果朱院士不接受,你的想法就沒有任何價值。

現在,朱院士主動邀請楊銳,又主動詢問楊銳,其重視程度不言而喻。

滿房間的人,都是躍躍欲試的盯著楊銳。

楊銳發表意見,自然重要,與此同時,反對和補充意見,同樣重要。

相應的,成功的反對與成功的補充,或許也會削弱楊銳的影響力。

楊銳坐直了些,再看看兩邊,仔細的斟酌語言後,道:“我覺得這個計劃,國家高技術發展計劃,既然是麵向全國的,那麽,如果保證研究效率,就是很重要的部分。”

我有個初步的設想,首先,課題的合同隻簽訂一年,下一年的合同是否續簽,要看前一年的合同的完成情況,以及該單位在該課題上,是否仍保持優勢楸決定。這裏就是兩個步驟,第一,之前的合同是否完成。”

楊銳頓了一下,道:“就以我正在做的胚胎移植的研究為例,第一年的合同,我們和多家相關單位簽訂合同,做出要求,比如,簡單來說,完成牛的半胚移植,做出小鼠的冷凍胚胎移植。到了第二年,我們就可以檢驗合同是否完成,如果完成,那很好,就可以直接續簽新的合同,做出新的要求。如果沒有完成,就進入二個步驟,看該單位的該項目,在全國範圍內,是否仍然處於優勢狀態……”

“如果仍然是優勢狀態的,說明我們前一年的目標定的太高了?”朱院士微微點頭,表示理解。

楊銳點頭道:“就是這個意思,如果第二年,有兩家單位沒有完成小鼠的冷凍胚胎移植,但是,他們的課題進度仍然處於全國領先的地位,那就仍然與他們簽訂合同。隻有既沒有完成合同要求,又沒有處於領先的課題組,才會被淘汰。”

“那他們之前做的研究就全部白費了?”反對派的學者,立即提出意見。

楊銳順勢看過去,後者毫不遲疑的自報家門,道:“華中農業大,肖鳳忠。”

說過,肖鳳忠笑一笑,說:“怕你忘了。我不愛記人的名字,覺得浪費時間,一樣啊,我覺得明知道有研究所要通不過檢查,還要投資金給他們,也是浪費。浪費資金,也浪費這些研究所的時間和精力,做不了國家級項目的研究所,就讓他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項目,也不錯嘛。”

對方雖然是反對,但語氣並不激烈,楊銳於是聳聳肩,反問:“應該說,我們將這些既沒有完成合同要求,又沒有處於領先的課題組淘汰,是為了接下來,我們就不用浪費資金和資源了。”

“要是這樣子,我們不是應該在簽訂合同之前,就先判斷哪個所能完成,再給他們嗎?把之前的浪費也省去了。”

“這就是我提出第二點的理由。以競爭促進聯合。\u001e有競爭,大家都吃大鍋飯,如何體現效率?被刷下去的院所,之前的研究也不是完全浪費,我們可以將他們的部分成果合並過來。”楊銳等大家消化了一下自己的話,又道:“咱們是國家級的科研項目,申請了該項目資金的課題,其成果產出就是屬於國家的,部分合並或者全部合並,局限於該課題的話,我想也是理所當然的。否則,資金和資源的管理將是一道難題,雖然立項之前必然要進行判斷,但是,全部依靠判斷,恐怕是大家都做不到的吧。”

這一次,就沒人提出反對意見了。

別看這裏有十幾名生物學的學者做顧問,但是,就算這個人數擴充十倍,一百倍,也不足以對所有項目進行判斷。

更不要說隱性的不公正了。

肖鳳忠靠著椅子笑了笑,沒有繼續糾纏。

楊銳看向朱院士,想了想,又接著道:“國內目前的科研目標,其實基本上都是跟蹤研究的狀態。有鑒於此,我們應該充分的利用自己的優勢,也就是說,我們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研究目標,當然,我們不知道相對具體的研究狀態,但是,我們知道要達到的目標是什麽,如此一來,我們設定的合同,合理性就大大增強了。”

這句話徹底的說動了朱院士。

所謂跟蹤研究,或者技術轉化,技術引進,不管叫什麽名字,歸根結底,就是學習國外的先進技術。

中國是後發國家,85年的中國更是如此,就整個學科來說,落後30年一點都誇張。隻有承認這一點,才能做出合乎實際的計劃。

科研是非常實際的,落後了就學習,沒什麽好丟人的。

不過,如何學習就是問題所在了。

一個班裏成績落後的學生,要怎麽樣才能趕得上名列前茅的同學?隻要拚命努力就行了嗎?——隻有智商落後的家長才會這麽說。因為班裏名列前茅的學生,也是在拚了命的努力。

對於成績落後的學生來說,首先應該學習的是名列前茅的學生的方法。

名列前茅的學生是怎麽學英語的?每天早上站在高高的山崗上狂吼40分鍾?或者,是將英語單詞做成卡片,不停的反複背誦?又或者,是將牛津字典擺在桌麵上,從字母A背到字母Z?又或者,是花錢請個一對一的家庭教師,每周兩三次的做研習?更或者,是寒暑假旅居美國,感受英語環境?

隻有一一嚐試,摒棄不適合自己的學習方法,選擇適合自己且家庭能承受的方案,才是最適合自己的學習方法。

所謂的彎道超車,或者截彎取直,正是後發國家的優勢所在。

如果不利用後發國家的優勢,隻是努力和奮進,不過是自我滿足罷了,於現實無補。

朱院士重重的點點頭,不等其他人再表達意見,道:“楊主任的功夫紮實,恩,這個思路,我們要學習。”

說著,朱院士就站了起來,等於宣告會議結束,人群亂蓬蓬的四散而去,有的去做自己的事了,有的就圍上了楊銳。

楊銳知無不言。

他今天過來,就是展示能力的,何況,首版863的計劃,藏著掖著也沒什麽用。

朱院士回到自己座位上,一麵看文件,一麵豎著耳朵聽會議室裏的討論,偶爾還會插上一句,這是他做事的習慣。

而楊銳參與的討論,明顯是他傾聽的重點。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如果是討論其他問題,楊銳或許與一兩名學者做到你來我往就不錯了,但是,討論這種遠期計劃,楊銳的優勢就太大了。

對方的話一出口,楊銳在腦海中稍微搜索一番,就能找到對應的結果。

這裏本來就是最終決定的現場,大家說出來的話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楊銳的回答就更顯的難得。

不知什麽時間,朱院士已是放下了手裏的文件,一門心思的聽了起來。

老曹看到了,念頭一轉,突然提高一些聲音,道:“楊銳,不如你也來我們這邊好了。”

朱院士也不由的看向楊銳。

楊銳愣了一些,倒是真的有些心動。

他目前所在的“國家高技術發展計劃”監督委員會,要執行監督職責是很難的,可以說,監督委員會的委員,全得靠自身能力來做監督。因此,其中大部分的成員,都是國家部委的幹部,他們的權威來自於其本身的職權,而非來自監督委員會。

而老曹等人雖然名為顧問,卻是做著實際工作。他們的工作,是有能力影響***十多年的科學發展的。

不過,楊銳很懷疑自己在這個十多名一流學者組成的顧問團裏,是否可以發揮應有的作用。

略作考慮,楊銳還是首先推辭道:“我本人倒是很有興趣,不過,我現在有一些麻煩事,沒有處理幹淨以前,恐怕不適合加入進來,免得影響你們。”

老曹大大咧咧的問:“什麽麻煩事能有這麽大影響?”

他們所在的單位說起來級別不高,但有資格影響到的也確實不多。

楊銳等的就是這麽一句,稍作猶豫,就搖搖頭,道:“我之前申請的海澱區遺傳工程實驗室,剛剛做出一些成果,被區裏做出決定,轉交給華東畜產品研究所了,我無能為力,說起來實在有些丟臉。”

楊銳的表情,是懊惱而令人同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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