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說,楊銳還是有點會做人的。”坐在使館區的咖啡店了,秦修成優雅的端起印有埃菲爾鐵塔的馬克杯,望著街邊形形色色的人群,麵帶笑容,道:“我最想要的,就是把景語蘭拉到團裏來,他現在能給滿足了,我也確實無所謂名單是誰定了。”

聶良平哼哼了兩聲,望著手裏的名單,道:“別淨想好事,人家用得著給你好處嗎?還是這麽大的好處?”

“這個我是問過了。”秦修成放下杯子,微微露笑,道:“你肯定想不到,景家當年下放的時候,下放到哪裏了?”

這樣問了,聶良平又如何想不到,淡定的道:“河東省?”

“沒錯。”秦修成“啪”的一拍大腿,道:“而且,我知道楊銳和景家的關係不一般,景語蘭還給楊銳補過英語。”

80年代的高考是異常殘酷的,如果說79年或者80年的高考還有一些機緣巧合的話,到了83年的時候,高考已經變成一件全民皆知,全民重視,比拚資源的重大事件了,利用一切可能來提供資源,是這個年代的家長都會做的事。

出國留學過,給楊銳補習英語不奇怪,聶良平也隻是點點頭,自然而然的道:“這麽說,你還想借人家景語蘭,和楊銳搭上線?”

“話到你嘴裏,說的就這麽難聽了。”秦修成說著笑一笑,道:“據我所知,楊銳和景家現在還常來常往的。雖然寫檢查那會,楊銳是給我了些不好看,但沒事,我這個人不計較,要是我和景語蘭成了,我也不會把以前的事放在心上。”

“你倒是想放在心上。”聶良平作為老板凳,最不願意說的,就是迎合他人的好話,此時亦是如此,道:“你就沒有想過,人家根本不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本來就是為了送景語蘭出國呢?”

“這個可能肯定是有的。”秦修成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道:“但是,我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我就當,這件事是他給我麵子了。”

聶良平愣了一下,卻是不得不承認,秦修成還真是找到了一個好辦法。

國內的事情就是這樣,所謂的跑關係跑關係,倒不見得真的要有恩於誰,或者付出多少,許多時候就是單純的跑來的。

秦修成找到這麽一個機會,要是借此感謝一下楊銳,也確實是說得過去。

照聶良平想來,楊銳估計也不會說破,多半會認下這個人情,白撿的人情,誰不願意要呢?

但是,有了這麽一個人情,秦修成可發揮的餘地就大了,他可以為這個人情還給楊銳多個人情,甚至讓楊銳欠下自己的人情,從而有來有往的建立關係。

在這個過程中,秦修成自然是付出了不少,但是,架不住楊銳的麵子大啊。

僅僅從這次事件中,聶良平就看出了楊銳對部委的影響力,李副局長平日裏最是喜歡拿捏人的主兒,結果做代表團名單這麽重要的事的時候,卻是按照楊銳的意思來,這樣的麵子,聶良平見的還真不多。

秦修成要是能有楊銳做靠山,不說別的,起碼在辦公室裏要挺起來了。

聶良平想到此處,緩緩點頭,道:“你還聰明了一次。”

“是吧。我是看著這個名單,看了一晚上才想透徹的。”秦修成興奮的端起馬克杯,喝了一大杯,再擦一把嘴唇上的白沫子,笑道:“就你說的,送把柄給楊銳,也不算啥壞事,至少他敢用我了,對不對?”

“你要怎麽靠過去?”聶良平問。他確實對此頗為好奇。

秦修成琢磨了好久的事,此時神秘一笑,道:“聶哥,這件事還真的要請您幫個忙了。”

聶良平抬頭看了他一眼,道:“你想用我做什麽?”

“我想做個本子。”

“恩?”

“我考慮著,楊銳專門弄了一個代表團到瑞典去,肯定不是為了玩,對吧。”

“恩。”

“既然不是為了玩,那就是為了工作了。”秦修成道:“我準備把瑞典的外交官,瑞典要接觸的人的信息,全都給列出來,做一個本子出來,送給楊銳。”

聶良平訝然看向秦修成,道:“這可是個大工程。”

“所以說,我想請您出馬。您在咱們部裏人頭熟,知道的最多,這個本子,我想請您來做。”秦修成頓了一下,又道:“不白幫忙,這一次到瑞典回來,我送您一個大電器,要什麽,您自己挑。”

秦修成也是下了血本了,外事人員出國的補貼本來就比代表團的成員要少一些,再加上各種開銷,一個大電器,對他來說,也是半年的辛苦了。

但是,這件事他還真的隻能拜托聶良平。

老板凳在政治上,固然是沒什麽前途了,可是,要說業務方麵,聶良平比年輕人就厲害的多了。他在外交部內多年,出國的次數也多,與各國的外交人員還建立了一些私人關係,辦點什麽大事,他不見得能成,寫個介紹什麽的,卻是再適合不過了。

聶良平被一個大電器說的有些動心了,琢磨片刻,幹脆的道:“我原來就想給閨女湊個冰箱,我對象看上意大利的了,你要是行的話,我今天就動手,不行我就再攢一陣子錢。”

冰箱在幾種常見的大電器裏麵,就是貴的,意大利的冰箱在進口冰箱中又是貴的,比日本和美國的冰箱還要貴。

秦修成有些牙疼的道:“您是真宰啊。”

“宰啊,為什麽不宰。”聶良平不耐煩的道:“要是不要?”

“要,要,我要……”秦修成為了前途考慮,隻能忍痛答應下來。

“得了,去大使館了,把今天的事辦了,早點回去弄你要的本子。”聶良平的腳步也變的輕快起來,給吧台付了錢,又要了發票,揣好了才出門。

使館區的咖啡店是出了名的貴,不用公款,肯定是消費不起的。

秦修成跟在後麵,亦是鬥誌昂揚。

他已經能夠想象得到自己的美好未來了,娶了景語蘭之後,他背靠景存誠的大樹,還能牽到楊銳的關係,也說得上前途光明了。

如今,唯一需要考慮的問題,就是怎麽向景語蘭訴說自己的作用。

在秦修成看來,代表團裏會有景語蘭的名字,一定是與他有關的,隻是關聯程度,或許是有輕有重的。不過,說話是有講究的,也許,說的模糊一點,更能增添景語蘭的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