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WWW..lā”楊銳跟在曹達身邊,小聲的說明。

曹達笑笑,道:“楊主任……”

“還是叫楊銳吧,我這個主任也不是官職。”楊銳道。

曹達點點頭,說:“那就楊銳,不用你會破案,我們隻說你現在有新技術,想要有所應用就可以了。咱們可以討論一番,盡量找一個適合你的案件。”

“會不會太麻煩對方了。”楊銳稍稍抬眉。

曹達笑了,道:“我現在是以中國駐瑞典大使的身份去幫你做介紹,他嫌麻煩又能怎麽樣。”

曹達看看楊銳,又說:“你的時間也不多了,估計沒空去重新拉關係了,還是幹脆一些好。再者,也不一定就讓他們的局長負責此事,介紹一名下屬給你,也就可以了。”

楊銳順著曹達指點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到好幾名穿警服的家夥。

曹達見楊銳輕鬆了一些,又道:“你說的PCR,就像是指紋一樣,是嗎?比指紋更準確嗎?有百分之多少的相似?”

他是需要提前了解一些相關信息,不過,卻也不用多麽細致的知道具體內容,晚宴上的事,就像是酒場一樣,隻是開個頭而已。

楊銳琢磨了一下曹達的問題,道:“PCR的技術,是將DNA檢測給普及化了,要說比指紋準確多少,如果有合適的生物學線索,我是說各種體液毛發什麽的,比指紋的準確度就高的多了。”

“最好能有一個量度,外國人比較信這個。”

“一百萬倍?”楊銳聳聳肩。

指紋的鑒定直到後世,仍然是半依賴人工判斷的,而且,犯罪分子留下全指紋的概率比較是比較低的。DNA就不一樣了,隻要沒有受到強烈的汙染,DNA的準確度是極高的,重複率更低。

曹達聽的愣了一下,重複道:“一百萬倍這麽高?”

“生物學的技術發展到後麵,原本就是天數字了。”楊銳頓了一下,道:“這麽說吧,如果地上有一滴汗,給我相配套的儀器,再從房間內的所有人這裏采集一次信息,我就能知道這滴汗是誰的。”

楊銳說的或許是後世小孩子都知道的基礎知識,但在曹達聽來,簡直就如天方夜譚一般。

曹達認真的看了一眼楊銳,發現他並沒有說大話的樣子,不禁低聲道:“真的這麽厲害?”

“人家美國人都登月了,我們能檢查出一滴汗的DNA,也算不得什麽。”楊銳既謙虛又驕傲。

其實DNA的獨一無二性,或者它的各種特性,早在五六十年代就弄的比較清楚了,但是,DNA檢測用於司法鑒定直到80年代末,90年代初才出現,關鍵就在於解決了PCR解決了DNA的用量的問題。

在PCR發明以前,你想檢測生物的DNA,需要的可不是一滴汗,而是一管血,甚至一管血都不夠,得儲備大量的含有DNA的物質才能攪和出足夠檢測用的量。

PCR就不一樣了,PCR是一個無損擴增的過程,隻要有一個DNA鏈,它就能以極短的時間將之翻倍,一個單位時間變成兩倍,兩個單位時間變成四倍,接著是8倍,16倍,32倍,64倍……而PCR的通常循環次數是25次到30次。

循環25次得到的DNA將是原本數量的3355萬倍,循環30次得到的則是10億倍,這是一管血或者一顆腎不能提供的巨大數量。

事實上,人體內的體細胞總數還不到100萬億,不過是PCR循環50次的水平。換言之,將一個人整個絞了,還得提取出全部DNA物質,還不如讓PCR多工作24小時的水平。

可以說,有沒有PCR儀,人體基因學的研究方式是截然不同的,這是妥妥的代差的體現。

PCR的發明,能得諾獎,沒有絲毫問題。

楊銳以後世的角度來看,甚至不用運作,PCR也一定能得諾獎,因為它的價值,也是循環擴增的,到90年代,到21世紀,到10年代都是越走越強的。韓春雨的偽成果為何能號稱諾獎級的,就是因為它展現出了一種更高效的基因工具,而PCR就是元祖級的超高效基因工具。

以楊銳年齡,他絕對能在有生之年,等到PCR得諾貝爾獎。80年代如果不行,就90年代,90年代如果沒希望,就再過十年,或者再十年,隻要人活著,諾獎的希望就是與日俱增的。

隻不過,楊銳並不願意等罷了。

有沒有諾獎的科研待遇和政治待遇可是千差萬別的。

楊銳如今在國內,不管是要經費還是爭取人員編製,都得一遍遍的描述自己的工作,介紹自己的成果,但如果有了諾獎,那就是一個全然不同的世界了,經費、人員編製帶著腿跑過來不是開玩笑的。

理論上,戰鬥在第一線的諾獎獲得者,能夠獲得源源不斷的資源支持,而這也正是楊銳所渴望的。

相比之下,賺1000億又如何,還不是每天要禪精竭慮的考慮再投資,末了還不是要考慮遺囑和捐款,臨死前還得為基金會奉獻自己所餘不多的時間。

曹大使看著楊銳自信的表情,不由一笑,道:“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說話間,兩人已然來到斯德哥爾摩警察局長麵前。

“舍伍德局長,歡迎來到中國大使館。”曹達早就從助手那裏知道了局長的信息,三兩句話,就將楊銳介紹給了對方。

而今正是中瑞合作最多的時期,瑞典人的冷漠伴隨著的則是禮貌,舍伍德局長亦是距離不失禮貌的向楊銳點點頭。

“我來瑞典的時候,聽人說,瑞典人是不喜歡寒暄的,讓我說話的時候要直接一點。”曹達身材粗壯卻長袖善舞,以最簡單的方式,轉向道:“舍伍德局長,楊銳先生希望在瑞典嚐試他的新技術,您願意聽一下嗎?”

“新技術?”舍伍德的臉頰紅彤彤的,轉眼間又喝掉了一杯威士忌。

楊銳接過話頭來,用英語道:“我想將PCR用於刑事偵查中,這是很好用的一種技術,可以比指紋更容易的確認嫌疑犯。不過,這項技術有一定的成本,還不適合在中國推廣,我想在歐洲試一試。”

瑞典人的英語水平都很不錯,尤其是政府官員,基本都能熟練的使用英語。

楊銳的話出口,曹達不免有些著急,怎麽好好的搞新聞的,又談起錢來了。

他卻不了解楊銳的顧忌。

如果就是為了搞一個大新聞而虧本賺吆喝的話,學界指不定會對他有什麽看法,還不如做成單純的生意。

而且,楊銳相信,PCR的價值是能夠吸引舍伍德的,假如他沒有被酒精衝昏腦袋的話。

緊接著,楊銳就用盡量簡單的句子,來描述PCR的使用與意義,並著重舉例道:“您比如列車上發生了強@奸案件,受害者無法指認凶手,我們就可以對全車的男性采集DNA,與***做比較,直接就能確認凶手。”

曹達在旁聽的一陣緊張,你們見麵就談這個真的好嗎?

楊銳隻當看不見曹達的表情。

就他這些天的經驗來看,瑞典人並不忌諱談性,就像他們的電視台那樣,瑞典人是出了名的在公共場合談性的民族,其開放程度經常讓美國人感到羞恥並嗤之以鼻,更不要說他們在談論專業的時候的專業態度了。

舍伍德局長也不覺得楊銳說的有問題,反而引起了興趣,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們能在一群嫌疑人中,確定是哪一個?”

“在有生物學痕跡的情況下,是的。”楊銳像是給曹達說的那樣,又解釋了他的一滴汗理論。

瑞典人向來是喜歡新技術的,就像是他們將美國貨成為一次性產品一樣,他們對於新技術的開發不遺餘力,也是因此才能以900萬人的規模,建成一座能獨立設計製造最新型戰鬥機的國家。

舍伍德局長對楊銳所言的技術有些上心了,這一半是因為楊銳的說明,另一半也是他聽說了楊銳的名聲,來到中國大使館參加晚宴,自然會聽說這裏的名人。

舍伍德局長半是好奇的問:“如果有一滴血,你們也能檢查出它是誰的,是這個意思嗎?”

“沒錯。”楊銳肯定的道:“任何微小的生物學痕跡都可以。”

“原諒我,如果我說的猜測的沒錯,頭發也可以是嗎?”

“沒錯。”

“這樣的話,我們還真的有一個案件,也許能用得上您的新技術。”舍伍德局長有些上心了,道:“我們在附近的一個鎮發生了凶殺案,我們的偵探搜索了整個鎮,但是始終沒有線索,接著又發生了兩次案件,一樣沒有結果……”

“你說的是馬爾勒案。”站在旁邊的人立即喊出了名字。

舍伍德局長點點頭,道:“我們有凶手用過的衣服,還有凶器,我想上麵能找到毛發,但是,數量恐怕不會太多。”

“馬爾勒案是連續三次的凶殺案。”

“一個小鎮在兩個月裏死了三個人,第一次聽說的時候,我們都嚇壞了。”

“聽說是小鎮裏的人做的。”

當“馬爾勒”這個詞出現的時候,周圍的人都來了興致。

很顯然,對於此時的瑞典人來說,這是一樁名案了。

楊銳同樣打點起精神,問道:“凶手圈定在小鎮裏嗎?”

“對,馬爾勒是個孤獨的小鎮,隻有一條通道到斯德哥爾摩,小鎮居民很固定,也很團結,你知道,這就是典型的瑞典小鎮,所以,當大家意識到小鎮內有一名凶手的時候,所有人都不好受。”舍伍德局長看看周圍的人,頓了一下道:“馬爾勒案因此很受瑞典全國的關注,你們的技術如果能找到線索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

在白雪皚皚的大地上,遠離塵世的小鎮,那不僅是典型的瑞典小鎮,而且是典型的北歐小鎮。

楊銳毫不猶豫的點頭道:“舍伍德局長,您如果願意嚐試采用新技術的話,我可以說服華銳公司,以成本價來做檢測。”

曹達連咳兩聲,用中道:“楊銳,這時候就別說錢的事了。”

舍伍德卻不以為意,問道:“大概需要多少錢的預算?”

“每做一次檢測,3000克朗左右。”楊銳能夠開出這個價格,還是有賴於耐高溫聚合酶是他的專利分。

即使如此,曹達還是被這個價格嚇了一跳,就算是人口稀少的北歐小鎮,起碼也得有好幾百人。能死三個人的小鎮,聽起來就不會太少人。

舍伍德則是計算了一下,道:“一人做一次檢測,馬爾勒鎮有不到1000人,是300萬克朗,這樣計算嗎?”

“差不多,為了準確,有的人會做兩次,但總數不會增加太多。”

舍伍德沉吟起來:“聽起來不錯。”

楊銳猜想他或許是不想在酒宴上決定此事,於是乘熱打鐵的道:“舍伍德局長,我們是否可以約定一個時間,讓我到警局向您親自說明。”

“哦,這是個好主意。”聽說能夠嚐試,舍伍德立即應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