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暫時就做到這一步吧。”楊銳一路做到了注核,雖然好像是做到了最後的步驟,但是,比起王良才和穀強做出來的卵母細胞,他的不用嚐試就知道,肯定是用不成的。

簡而言之,楊銳就是勉強將步驟做完了,根本沒有考慮實用性了。

再說的詳細一點,他除了沒有將卵戳破,其他各種細節基本都是做的亂七八糟。

但是,做的再亂七八糟,那也是開創性的新技術來著。

穀強還好些,隻是習慣性的記錄下來,準備回去嚐試。

王良才已經是瞪大了眼睛,渾身興奮的恨不得跑個馬拉鬆去八達嶺,爬到長城上再跳下來。

“教授,您是怎麽想到這個的……”王良才連姓都省略了,仿佛回到了讀書的時候。

楊銳也是做的渾身疲憊,問:“哪個?”

“就是……就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了。”王良才一時間組織不來語言了,的確,楊銳這一套實驗做下來,新招數實在是太多了,以至於王良才都不知道從何問起,自然的,楊銳也就無從說起了。

楊銳本人咳嗽兩聲,道:“你們先嚐試一下,我去吃個飯,回來咱們再說。”

他同樣是頗感心虛。

實在是克隆羊的難度有點高,為了趕上進度,讓他不得不將更多的新技術透露出來。

新技術是連著新技術的。

就比如卡著紡錘體的方法,說起來好像卡著就行了,但實際上,為了保證卵母細胞的活性,同時吸幹淨細胞核,就免不了要想辦法打破內部的平衡關係,或者采用機械方法用脈衝上陣。

脈衝自然要先進一些,可脈衝的使用又牽扯到了不少的新技術,否則,一個不小心就打破細胞壁了,那還玩什麽卵啊。

這麽多的新技術,以87年的水平來看,毫不意外的是令人驚詫的。

實際上,克隆羊本身就是一個令人驚詫的技術,楊銳也是沒有辦法了。

別看克隆羊多莉是96年7月出身的,但是,放到2016年,有多少個研究機構能重複這個實驗呢?

非常之少。

甚至可以說,到2030年,克隆羊或者克隆任何動物,都與容易沒有關係。

一個明顯的例子可以證明。

全世界能克隆的動物那麽多,誰家沒有幾隻瀕危的國寶?

中國的熊貓金絲猴,南非的大象犀牛,馬達加斯加的狐猴,印度的老虎,蘇門答臘老虎,不丹的老虎,俄羅斯的老虎,緬甸的老虎,泰國的老虎,越南的老虎……

可以說,任何瀕危動物的克隆,尤其是可愛的瀕危動物的克隆,帶來的新聞性都將標誌“轟動”二字。

而轟動性的新聞帶來的,毫無疑問是名利雙收。

如果克隆起來容易的話,大家早就搶著做了。

不願意做瀕危動物的,做商業性動物也很有價值來著。西班牙人為了不泄露基因,強製要求出國的美利奴羊毛全部滅火,日本和牛難道要把牛肉滅活嗎?至於藍旗金槍魚之類的水產,若是克隆好做的話,它們理應更好做才對。

然而,克隆羊之後,再做出來的克隆品種並不多。

歸根結底,還是克隆羊的技術太難了。

以30年後的標準來看,克隆羊的技術都如此之難,放在1986年,想用現有的技術做出克隆羊,可能性是極小的。

所以,開發新技術,既是勢在必行的,也是克隆羊開發的價值之一。

這與PCR項目是截然相反的。

PCR本質上是一種技術統和,基本的技術都是現成的,拿去改改就能用,偶爾要進行一番開發的話,計劃周期都是以三個月或半年為標的。

克隆羊就沒有這麽好搞了。

盡管說來說去,也就是顯核去核和注核的工作,但為了順利的完成它們,所有的技術都需要改。

王良才此前計劃的對比試驗,深究細節,其實也就是在改技術。

隻是在楊銳看來,這種小打小鬧太不夠用了。

非得把成套的技術更新一遍,克隆羊才有成功的可能。

但是,若要讓楊銳解釋,他這套技術是怎麽想的,怎麽來的,他還真沒法圓回來。

既然沒法圓,那就不要圓好了。

實驗室裏的事,多神奇的都有,牛頓還言自己的三定律是蘋果砸的呢。

楊銳也確實是做實驗做累了,揉著脖子,穿過人群,就直奔小灶而去。

幾塊新鮮的牛排撒了鹽,就靜靜的擺在解凍板上,安心的等待著。

陪牛排一起等的是餘大廚的二徒弟。

自從楊銳得了諾獎以後,餘大廚也默默的將楊銳給升了級,以前這種加班時間,還值班的通常都是他的徒孫輩了,而今都是徒弟們執勤來著。

不過,從楊銳的角度來看,二徒弟還是二徒孫做的牛排區別都不大。牛排吃的是牛肉的味道,又不是廚師。

當然,大廚總是有辦法體現出自己的價值。

二徒弟看到楊銳過來了,首先給牛排淋上油,緊接著,就開始調醬汁,並準備蔬菜。

煎牛排是很容易的,正常人在家吃牛排,也就是吃牛排的本味,而廚師們操作起來,各種程序就可以很複雜了。

等楊銳落座的時候,二徒弟已經準備好了一款普通的蘑菇醬,以及一款麻煩的牛骨燒汁。

“今天又忙這麽晚。”二徒弟見麵打著招呼,在敞開式的廚房裏麵忙活著,順手給楊銳倒了一杯紅酒,道:“咱們煙台出產的,老師傅在法國學的技術,回國自己釀的,數量不多,味道還行,試試看?”

“我也不懂紅酒,牛嚼牡丹。”楊銳說歸說,還是端起紅酒杯喝了起來,焦慮的心情,不其然間也得到了緩解。

二徒弟知道楊銳的習慣,並不談工作,而是笑眯眯的說起牛排醬,道:“你一會可要嚐嚐我做的牛骨燒汁,和別人的做法不一樣。”

“哦?怎麽個不一樣法?”

“傳統的牛骨燒汁,是用烤過的牛骨加小牛肉湯煮出來的。咱們不是喜歡吃味重一點的嗎?我就不用小牛肉湯了,用大牛骨,參考咱們傳統燒高湯的法子。”二徒弟簡略說了兩句,又道:“你別說,老外做菜,也有麻煩的,尤其是這個法餐,還真不好學。”

“法餐也是宮廷菜變化的嘛,肯定麻煩。”

“可不是,像這個牛骨,你知道怎麽烤的?”二徒弟對此是很得意的,自問自答的道:“牛骨20分鍾翻麵一次,烤5個小時,再入湯,用小火熬72個小時,比咱們燒高湯一點都不差。”

楊銳被說的食指大動,連忙道:“那第一塊牛排就用牛骨燒汁?”

“不行,這個味重,你最好還是先吃原味的。”二徒弟說著,將一塊六兩重的牛排,放在了厚底鑄鐵鍋上,發出悅耳的刺啦聲。

楊銳端起紅酒杯,眼睛盯著牛排側麵,由紅變白,又由白變焦,悄然間,將腦海中的諸多思緒給清的一幹二淨。

不知什麽時間,食堂裏再次坐滿了人。

楊銳的實驗室裏,照例是隻收主食錢的,吃小灶的研究員,若是選擇牛排的話,它就會因為是菜而免費,除非單另要求配意大利麵或者饅頭,否則吃多少都不會收錢。

大家都吃的很開心,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實驗順利,夜宵又如此豐盛,沒道理不開心的。

倒是王良才和穀強的臉上還帶著一絲的凝重。他們要重新學習楊銳新開創的方法,然後重新適應這一套技術,最後完成實驗,肩上的擔子一點都不輕。

隻能說,成功率又高了一些。

“還是我的辦法好用吧,遇到情況,就要找主任來解決。”王良才沒去小灶,陪著蘇帆坐在食堂角落裏,享用肥而不膩的粉蒸肉。

蘇帆沒好氣的道:“辦法是沒錯,不過,你主任主任的,叫的也太親熱了吧。”

“我要留在楊銳遺傳工程實驗室裏。”王良才並不是個很有城府的人,不自覺的就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道:“我要留在實驗室裏,向教授學習,現在叫熟了,說不定機會還多點。”

“好吧,如果是你的話,楊教授多半是會同意的。”蘇帆倒也喜歡王良才的性格,不由笑了起來。想到楊銳的實驗室裏工作的人多了,自然不可能人人如願,但毫無疑問,王良才是很有資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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