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百名國內一流的獸醫齊聚京城,在獸醫界也是一件大事,尤其來的都是年富力強的中青年獸醫,如果放出去,隨便他們呼朋喚友,想必能夠引來更多的……獸醫界的關注。

畢竟,對於醫學界、生物界或者大京城的其他界門綱目科屬種的生物來說,這實在是件不值一提之事。

上百名獸醫,就像是一個浪花打在了沙灘上,默默的消失的無影無蹤,甚至沒有人會想起他們,隻是偶爾有些白臉的羊抬頭看天的時候,覺得身上癢癢的。

不過,在楊銳遺傳工程實驗室,上百名的獸醫的出現,還是引起了不大不小的轟動。

李占軍也許還不知道自己是來做什麽的,但王良才、穀強等人,都知道如此之多的獸醫出現的意義。

他們是來照顧克隆羊的。

克隆羊並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它們依然需要母羊艱苦而長期的妊娠過程。

即使是三十年後,人工子宮依舊沒能完成,所以,脫離了母羊妊娠的克隆羊,短期內是不存在的。

但是,相比普通的繁殖期母羊,懷著克隆羊的模樣,非常容易流產。

對卵母細胞的每一項操作,都不可避免的造成了細胞損傷,體外培養出來的胚胎,雖然盡可能的想要做減法,但也做的有限。

這就需要妊娠期間的人工幹預。

當然,每隻母羊都要一名獸醫來照顧,那實在是有些誇張了,國際上的其它實驗室,都沒有這樣做的,但是,楊銳就是這樣做了。

國際上的其他實驗室不這麽做,不是因為這麽做不好,而是因為他們窮!

我大中國地大物博,有的是久病成良醫的獸醫,不對,是經年積累下來的獸醫……

總而言之,一對一的照顧肯定是要好很多的。

事實上,到了妊娠後期,一對一的照顧都是不足夠的。這就像是人類孕婦,身邊隻有一個人幫忙照顧,肯定沒有一群人幫忙照顧來的好。

隻是考慮到克隆羊難以避免的流產率,楊銳也就沒有提高要求。

前期的流產主要是與胚胎有關的,也不是獸醫多就能避免的,後期才是考驗他們的時候。

而對王良才、穀強等人來說,考驗已經來臨了。

他們必須提供足量的克隆後的卵母細胞,以及卵母細胞發育而來的胚胎,才不會拖項目的後腿。

沒有人願意做拖後腿的那個人,尤其是在如此重大的項目上。

所有人都已經全力以赴了。

不僅如此,王良才和穀強還要在實驗間隙給其他實驗室調來的研究員上課。

離子通道實驗室的研究員來了,華銳實驗室也派出了多名研究員。楊銳的兩間實驗室填滿了,才是北大生物係的研究員,以及清華和中科院的。

雖然在過來之前,大家都不知道做的是具體是什麽項目。

可楊銳搞的越是神秘,願意來的人就越多。

尤其是他先將自己的實驗室裏的人塞進來以後,大家就更想來了。

大項目,大經費,多人參與。

誰都知道這樣的項目是青雲直梯。

事實上,連楊銳都是按照功勞指數來安排這項工作的。

克隆羊項目隻要做成,那絕對是雞犬升天的大項目。

人工合成牛胰島素的時候,中國還窮的叮當響,一眾參與者雖然顯赫一時,但其實也就是在生物學界出出名,生活大約還是不錯的,然而,人工合成牛胰島素可不是還不錯的成果。

時至今日,科研成果已經不單純的是科研了。

除了國家利益之外,希望提升自我價值的學校和研究所,有追求的醫藥公司和生物技術公司,早就饑渴難耐了。

參與了克隆羊,就等於一隻四百斤的胖子身邊環繞著無數的美女,讓所有人都知道,這貨不是一般人。

從楊銳的角度來看,這也是實驗室論功行賞的有效資本了。

至於有研究員因此而離開或跳槽,那也是正常的新陳代謝。

因為同樣的理由,做出了克隆羊項目的楊銳遺傳工程實驗室,又怎麽會缺少學者的加盟呢。

克隆羊項目做到現在,已然是可以令無數人得利的大項目了。

除了一點,它得做完了。

楊銳剛得諾獎之後的首個國家級項目,動用公帑以千萬計,耗費人力物力無數,假如是在歐美國家,還可以用一句sorry來結尾,在國內就不是那麽好解釋的了。

許正平等人為此多多少少,都是有些擔心的。

特別是當他們看到楊銳還一點都不擔心的在家裏烤牛胸肉的時候,這股子擔心就更是要溢出來了。

“楊教授,獸醫們都到了,咱們要不要弄個歡迎儀式什麽的?”許正平一向是事無巨細的考慮。

楊銳頭都不抬的按摩著自己的牛胸肉,道:“讓獸醫們照顧好羊就行了。照顧不好的,就買張火車票禮送回家,等剩下的人能在小會議室坐下了,咱們再開會。”

“您就不擔心他們做失敗了。”

“我擔心啊,就是擔心才不想看。”楊銳太知道這東西的成功率,或者失敗率了。

別看有上百人在照看羊,最後能生出健康的克隆羊的,還不知道能不能有一個。

楊銳做的項目多了,也就習慣了這種成功率了。

和別人不一樣,別人做項目,一次都做不成功的時候,往往要自我懷疑。

楊銳雖然也要自我懷疑——我複製的對不對,是不是什麽細節弄錯了,但總的來說,楊銳的意誌是更加堅定的。

與莫名其妙的“我一定是正確”的理念相比,楊銳至少能肯定方向沒錯”。

在科研上,能有這種信念的,已經可以稱作是鐵人了。

許正平卻沒有一顆意誌堅定的金屬心,再勸道:“好不容易找了這麽多人過來,咱們總得招待一下吧,要不然,人家得說咱們傲氣了。”

“連一隻羊都照顧不好的獸醫,見到任何一名研究員,都會覺得傲氣的。”楊銳很順利的將鄙視鏈給掛了起來,同時懶散的道:“你不要再擔心了,咱們這個項目開局順利,還有時間來折騰,再說了,羊下崽子也得時間,光著急有什麽用。”

“您真不著急啊。”許正平望著楊銳認真烤牛肉的背影,也是無可奈何,問:“餘大廚今天休息了。”

“今天招待同學,我自己做。”楊銳兩句話將許正平給趕跑了,飯都沒給吃一口。

沒多長時間,王國華就拎著一瓶二鍋頭上門了。

“好家夥,你這個爐子可是夠大的。”王國華對楊銳的新宅子沒什麽興趣,西堡鎮的院子不比京城的四合院小,倒是散發著香氣的美式烤爐,很引人矚目。

畢竟,以前的中國人都習慣了土爐子,哪裏舍得用上百公斤的鋼鐵做個爐子來著。

但要就形象來說,全金屬的爐子,明顯更具有衝擊力。

“烤的是什麽?”王國華靠近了,就開始吸鼻子了。

“就知道吃,我今天是關心你們工作來著。”楊銳對王國華的時候,就沒什麽架子了,仿佛又回到了西堡鎮時一樣。

“是牛肉吧?”王國華歎道:“你知道我昨天吃的啥?”

“啥?”楊銳很配合的掀開蓋子,並將牛胸肉給翻了個麵,又認真的撒了點油,看著外麵發出滋滋聲,才蓋回了厚重的鐵蓋子。

“土豆燒蘿卜。”王國華盯著牛肉,道:“蘿卜煮的久了會有肉味,再煮土豆就像是肉煮的了。”

“好吃嗎?”楊銳一點同情心都沒有的樣子。銳學組是有給同學們按月給補貼的,別說夠生活費了,節省一點還能補貼家用呢。

當然,小夥子吃肉是沒數的,王國華哭喪著臉,道:“你吃整塊的牛肉,你問我土豆燒蘿卜好不好吃?”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所以才來關心你們的工作嘛。”楊銳稍微認真了一些,問道:“你們學校怎麽分配的?你想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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