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岸青坐在家裏,稍微有點心神不寧。

他擔心的不是自己能否考上大學,他在意的是自己的名次,能不能拿下省狀元,能不能拿下全國狀元,是胥岸青目前最在乎的。

在考試以前,胥岸青的信心十足,他在自己做測試的時候,鮮少遇到有疑問的題目,但是,真實的高考與測試最大的不同,在於高考的答案是不能當場訂正的。

做測試題的時候,偶爾的粗心和大意不是問題,既不受重視,也重視不起來。測試題考察的是題目是否會做,步驟是否清晰,答案是否正確。

而在高考期間,閱卷老師可不管你是粗心大意了,還是題目不會做。

他們就按照標準答案,一路批閱下去。

不會做的自然扣分,做錯的自然扣分,大意的依舊扣分,粗心的依舊扣分。

胥岸青估分結束,竟而現自己多了好幾處莫名其妙的失分項,尤其是物理一科,有兩道大題的中間部分出現了失誤,以至於後麵的答案接連出錯。

這樣的成績,是否還能得到高考狀元,胥岸青也說不清楚。

如果競爭對手也失誤了,那自己的失誤就被彌補了。

否則,全國性的排名,自己肯定要落後了。

站在書房裏,胥岸青多少有些後悔,假如高考的時候,自己每次都考滿時間,不說沒有失誤,失誤必然要少不少。

那時候,哪怕自己是出於無聊,也會多檢查兩遍吧。

是誰說過,競爭到最終,雙方比較的就是誰的失誤更少了。

胥岸青想了半天,想不到答案,又將目光放在麵前,繼續動手撰寫數字。

他將自己各科的分數,做出了最高和最低等幾種可能,然後列出各種組合。

就表上來看,胥岸青能夠得到的最高分是“635分”,主要失分在於化學生物和語文,還有意料之外的物理。

這個分數,比他預考時的分數提高了不少,但也有極大的可能,出他的實際分數。

胥岸青越看越覺得懊惱,心想:再多十幾分,狀元就穩了。

“青仔,分數好像出來了。”胥母從外麵進來,大聲喊了一聲。

“出來了?”胥岸青連忙跑出書房,就見客廳茶幾上,堆了好些報紙。

“我把寫了高考分數的報紙都買了回來,你的名字在上麵啊。”胥母心情好的很,蹲在茶幾跟前,將報紙一份份的展開來,找出有兒子名字的地方。

廣東省高考分數線公布,裏麵自然要提到全省狀元的名字和分數。

廣東省理科狀元627分,刷新記錄,毫無疑問將狀元的名號大書特書。

高考閱卷結束,文理科雙狀元介紹,又是將狀元當了主角。

有關高考的文章,總體篇幅並不大,但數量卻是不少,稍微大點的報紙,都會給出一個新聞來,而在講究嚴肅性的同時,勾引讀者的工作,就全部丟給狀元了。

否則,枯燥的分數和分數線,置身事外的先生們可不感興趣。

“青仔是狀元了!”胥母一邊樂滋滋的翻報紙,一邊說。

胥岸青心思不定的看著報道,道:“我預考不就是第一,現在是狀元,很正常嘛。”

“怎麽能正常呢。分數不落地呀,什麽都說不清的。現在好了,你現在是狀元,到學校,大學老師也要高考你一年,以後去工作了,你也可以說,自己的83年的省狀元,對不對?這個和預考是兩回事的,預考得第一,高考完蛋,沒人記得你。預考完蛋,高考第一,人人都翹大拇指的。”

“老媽你真會說。”胥岸青不由笑了出來。

“不是我會說,社會就是這樣,隻以成敗論英雄。”胥母少見的做起來了教育家,說道:“咱們自家人都覺得你是狀元的材料,可沒有這個分數和成績,別人不承認的。”

胥岸青無奈笑笑,換一個話題說:“比我想的分數低。”

“是狀元就行了,你看這裏,第二名和你差二十多分呢。”胥母指著茶幾上的一篇文章。

“全省狀元是拿到了,全國的就不知道行不行了。”胥岸青還是存著一絲期望的。廣東、湖南山東等省,曆來都是高考大省,分數線過其他省一大截,在這些省做了省狀元,就很有可能做到全國狀元。

83年的高考,是最後一次全國一張卷,也是有全國狀元誕生的最後一屆高考了,在此之後,各省紛紛做了自己的高考試卷,而此類消息,也令胥岸青的渴望加大了。

“我給你看看,有的報紙,是有說別的省的分數線的。”胥母最少買了三十份報紙,一張一張的慢慢翻,有見到說其他省的文章,就給抽出來。

胥岸青坐在旁邊細看,不是特別的專心。

這時候,胥母的動作停了一下,就在胥岸青以為她要抽報紙出來的時候,胥母將之迅的翻了過去。

“不是?”胥岸青奇怪的問了一句。

胥母悶悶的“恩”了一聲。

胥岸青覺得好奇,搶著將那張報紙給抽了出來。

第二版正中的黑體字,映入胥岸青眼簾:全省理科第一名無緣全國狀元。

胥岸青眼都不眨的讀了下去,並且很快鎖定文中的數字與其前後文,隻見這家報社的記者,以平實的語言表現著誇張:全國高考已確定最高分,為河東省第一名楊銳,67o分!

語言確實平實,內容確實誇張。

胥岸青大腦,瞬間就“嗡”的一聲,悶了。

不是全國高考第一名,他能接受,在高考估分階段,他就現了自己的失誤。

在一場全國性考試中,生了1o分左右的失誤,你不能指望對手會放過自己。

但是,67o分卻讓胥岸青的大腦過熱了。

書房的寫字台上,還放著他對自己分數的預測,即使按照最高分來計算,即使他沒有失誤,化學生物和語文的失誤,也會將他的分數打到65o分以下,事實上,64o分都是一個難以達到的高峰。

越是接近滿分的成績,就越難以加分。

這就好像是金屬的純度一樣,什麽都不準備的人,也有可能考到五六十分,就像是自然界會有百分之五十,百分之六十的金屬存在一樣,但是,當金屬的純度達到百分之九十,百分之九十九的時候,再要提高它的純度,就會異常的困難,以至於不可能做到。

胥岸青將自己的大部分學習時間用在了化學和生物方麵,但是,他不擅長這個,就總是會丟分。

胥岸青自己,一直以來是將目標放在65o分的,他從來沒有給人說過,因為隻丟4o分的高考考卷,還沒有人見過,他不想別人貼狂妄的標簽在自己胸前盡管他背後已經貼滿了狂妄的標簽。

然而,再狂妄的胥岸青,也沒有設想過67o分。

可是現在,他就看到了67o分的考分。

“也許是弄錯了。”知子莫若母,胥母想辦法安慰胥岸青。

胥岸青將報紙的眉角翻了翻,搖頭道:“廣州日報,不會錯的。”

“廣州日報怎麽就不會出錯了,說不定印錯了都有可能,等等,再看看別的報紙怎麽說。”胥母買的報紙,有的是晚報,有的是早報,消息自然有先後。

而在廣州日報下麵,同樣收到消息的官媒,接二連三的蹦了出來。

“67o分,這人是怎麽考的!”胥岸青瞅著楊銳的名字,心裏是各種的糾結,其中滋味,也隻有他自己,才能品咂一二。

忽然,胥岸青推開報紙,站了起來,道:“媽,幫我問一下這個學生考哪個學校,考什麽專業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