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這人做什麽的?囂張的很啊。 ”毛啟明端著紅燒肉到桌前,瞅著李鑫搖搖擺擺的背影,不屑的撇撇嘴。

楊銳笑了一下,說:“是個外校的研究生,想考咱們學校的博士,以為我要壞他好事?”

“這人啊,都當自己是個人物了。”毛啟明碎碎念道:“剛才我不在,要不然,聽他這麽和你說話,我非得給他幾巴掌,讓他知道知道規矩,想我們高中那會兒,外校的學生來本校都得低著頭,要不然就小心別被打殘……呶,剩下的飯票。”

毛啟明將紅燒肉放在桌子上,又將多出來的飯票菜票還給楊銳。

“你收著吧,下次再有聚會,我要是不在,你就把錢付了。”開學快一個星期了,楊銳平時都在外麵吃飯,周五就在學校食堂請同學,誰願意來就來,他隻管買單,不管來人是做什麽的。

利用這種方式,楊銳的名聲迅轉好,雖然免不了大款的評價,但實際上已多是正麵評價了。

他表麵上的稿費就有數千元之多,而在北大的食堂裏,一餐請人吃飯,也鮮少有花2o塊的,多數時間都是十元左右,一周請先大家一次,並不突出。

王亞平或者實驗室的研究員,自覺幫了忙的,就會很自在的來搓一頓,周末手頭緊張的同學,也有不那麽自在的來搓一頓的,楊銳全都不管。

毛啟明是宿舍裏唯一常來的學生。他的性子很活泛,又在楊銳的幫忙下進了學生會,於是特意與楊銳走的很近,也願意時不時的幫楊銳處理一些宿舍裏的瑣事。

聽楊銳說收著錢,毛啟明就高興的把錢給揣了起來,自覺受到了信任,道:“我回去做個小本子,記賬。對了,那外校生還來嗎?看著挺顯老的,工作了吧。”

“應該工作了,知青,讀了大學又讀了研。”楊銳隨口說。

“再來你就喊我,非得教他些規矩。”毛啟明舉起有點瘦弱的胳膊,在空中比劃了兩下,說:“做人要緊的誠實,對不對,不能隨便過來就胡說八道,你怎麽可能壞他好事。”

楊銳嗬嗬的一笑,說:“的確是有些誤會。”

“所以說嘛,哎,怎麽誤會的,你認識能收博士的教授?”

“不認識,所以說是有些誤會,他以為我給教授說了什麽,其實我沒說嘛。”楊銳說話說了一半,對於給外麵防話什麽的,他就悄然隱藏了起來。

“你脾氣就是太好了,這麽著,還不讓人家騎到臉上去,下次這個研究生再來了,你一定喊我們。”毛啟明說著,伸出筷子,衝向紅燒肉。

離開了食堂的李鑫在北大的校園裏走了一圈,方才回了家。

他是特意去刺激楊銳的。

李鑫並不怕楊銳再找“高教司的親戚”幫忙,大不了再換一個教授考他的博士生,沒有了提前看好的厲教授的博士生,其他幾名博士生導師都是學術型的,對李鑫來說,沒什麽區別了。

李鑫換一個教授的博士生去考,基本沒什麽成本,而楊銳要阻止他考某一個導師的博士生,照李鑫想來,卻是成本不菲。

所以,李鑫反而有點期待楊銳阻止他,他挑釁了一番,又去見了一次陶教授,沒有現陶教授的態度有所變化,於是安心下來,心想:楊銳要是就此放棄也好。

楊銳自然沒有放棄。

他隻是用的手段,與李鑫想象的完全不同。

他甚至沒有花費自己多長時間,隻是借用了魏振學和實驗室的資源。

而魏振學所花費的時間和實驗室的資源消耗,也遠小於兩人的預計。

“這人太懶了。”重做了實驗的魏振學再見到楊銳,相當不屑的評價李鑫的實驗,說:“本來是個挺簡單的實驗,他不好好做,偏要用猜的……”

“猜對了嗎?”這是楊銳關注的要點。

學術造假的人也不是傻瓜,簡單的學術造假,通常是先研究員不能做出期望的實驗結果,以符合自己的論文主題或者結論,於是造出虛假的數字乃至虛假的圖表。

有些時候,他們是對的,有些時候,他們是錯的,實驗的目的也是如此,檢驗理論是否正確。

所以,學術造假是否能被現,經常就變成了概率題,某些時候,某些人即使省去了實驗步驟,也能猜對實驗結果,麵對這種學術造假,揭露就要困難的多了。

魏振學笑笑,道:“猜對是猜對了,但他的數據,是不可能出現的。”

“為什麽?”

“他的實驗基礎有問題,應該有一個集體的偏移,所以,如果他真的做了實驗,完整的做出來,會現數據出了問題,仔細處理以後,就應該能現集體偏移,接著,數據就能用了。結果他的數據裏完全沒有偏移,所以確定是造假了。”魏振學說的有點得意。

他說的輕鬆,但找出這樣的數據問題,其實並不簡單,要使用大量的計算,還有一點點運氣才能現。

尤其是不嚴謹的集體便宜,一些數據會有相當的迷惑性,說2468變成3579是集體向右偏移了1個位置,2378的判斷就不好這樣說了,當數據變的非常多非常複雜的時候想想令人想吐的奧數題,就可以窺見部分的難度。

“我看看。”楊銳拿了魏振學的實驗記錄過來,一行行的查看。

找別人造假,如果現自己的數據有問題,那就尷尬了。

在楊銳的要求下,魏振學的實驗記錄搞的非常完整。

這是個好習慣,當實驗記錄能夠完整體現實驗的時候,錯誤實驗就與正確的實驗一樣變的有價值了。如果出了問題,就可以通過實驗記錄查找原因。

楊銳最初做科研狗的時候,很少注意這一點科研狗不怎麽需要腦子,也用不著通過實驗記錄去判斷結論,它隻要工作就行了。

但當楊銳進步到科研民工的時候,則漸漸現了實驗記錄的好處。

在很多時候,兩次實驗的異同,或許就因為兩瓶試劑來自不同的廠家,沒有完整的實驗記錄,兩次實驗弄不好全白做了。

從魏振學的實驗記錄可以看出來,他的頭幾次實驗偏差都很大,但是,偏差都集中在一定的區域。

接下來,魏振學據此又做了幾次實驗,確定了偏差值,從而確定了最終曲線。

相比李鑫的論文,魏振學的實驗難度增加了,數據處理的難度也增加了數倍,而在計算以前,得到想要的結論的幾率也降低了。

“確實是個懶貨。”楊銳給出相似的評價。

“說句公道話,他的論文立項估計就花了不少時間,再跑經費等經費,然後確定目標,時間緊,錢緊,做不出我這樣的結果也可能。”魏振學轉瞬又進入自誇模式,道:“當然,要做出我這樣的結果,水平不夠也不行……”

“研究生的壓力大是沒錯,他用一年多的時間做了三篇論文,平均一篇也就是半年,要是做的不順,或者經費不到位,確實可能做不完實驗,不過,這不是造假的理由啊,他有一篇論文就夠畢業了,追求三篇論文,然後用造假的手段完成?”楊銳搖搖頭,說:“他就是盯著博士的目標去的。”

“也許吧。”

“行了,論文表出去,再寄信給他的論文主編,讓他們處理。”這不是學術爭執,用不著在論文上寫出造假來,魏振學照常表他的論文,而表了李鑫論文的期刊,自然會想辦法解決問題,通常是撤回論文,並且通報單位。

李鑫的碩士學位也會因此而岌岌可危。

“還有別的。”魏振學的得意之色未去,又道:“我順便現了點別的東西。”

“別的東西?”

“金屬玻璃,我重做了鐵基玻璃,最終得到的成品,感覺軟磁性能好像提高了。”

“感覺?”

“我沒有找到類似的文獻,但比較了市場上的成品的性能,應該是提高了。”魏振學話語間有些小激動,做出實物合純粹的實驗室研究,還是不一樣的。

楊銳同樣驚喜,道:“隻要比市場上的成品性能好就可以了,不錯不錯,這可是咱們實驗室裏出的第一項成果,如果能賺回實驗費用,我就給你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