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幾天的功夫,楊銳寄往jmc的論文就被收錄了,對方竟而貼心的用上了電報,先通知收錄,再用郵寄的方式,寄送正式的信件。

楊銳是通訊作者,自然是他來拆閱信件,並傳給眾人看,以激勵士氣。

黃茂讚道:“大刊就是好,先電報再郵寄,咱們這邊就安心多了。”

李文強卻道:“就是審查的程序多了點,太麻煩,不過,咱們這次表的是挺快的。”

“因為是楊銳的名字嘛。”王曉芸嘖嘖兩聲,道:“楊銳如今都在人家那邊掛上號了吧。”

“我特別寫了一封言辭懇切的信件。”楊銳笑了兩聲,道:“jmc最需要的就是投稿量高的作者,我答應對方,會在接下來的一個月的時間裏,投稿三篇以上,大家可要努力了。”

“投稿三篇?要這麽多?”長期蹲在dna合成儀跟前的張學通覺得有點難以完成。

楊銳點點頭,道:“咱們現在是一個實驗室了,你數數看,我、黃茂、塗憲、王曉芸、魏振學,李文強和段波,還有你張學通,這就是8名正職研究員了,再加上專職助手王鐳和周愚文,咱們要是加班加點都寫不出三篇論文,一年怕是連三十篇都完成不了,那怎麽行。從今天開始,各組要按照分配,盡快完成手裏的項目。”

一間實驗室,一年完成三十篇論文實在不多。以楊銳讀研時的標準來說,中等偏上的省級重點實驗室,起碼擁有兩三個實驗組,每個實驗組會有六七名實驗狗,一到三名的專職教師。實驗狗兩年寫一篇論文,專職教師一年寫兩篇論文都屬於最低標準了,兩年寫不出一篇論文的實驗狗是無法畢業的,一年寫不出兩篇論文的專職教師,連混吃等死都算不上,稍微有點水平的專職教師。一年寫七八篇論文實屬正常,再加上各個課題組的老板,三十篇sci級論文,根本稱不上艱難,若非如此,中國又哪裏能成為論文大國。

而以華銳實驗室目前在國內的規模,實際已經是一流水平了。北大清華或者中科院的實驗室拉出來,儀器總額過5o萬美元的。屈指可數。

落在3o年後,這樣水平的實驗室,一棟樓都裝不下。

張學通以前是在地方大學,資源少,節奏慢,見楊銳說三十篇少,也就信了。

黃茂和塗憲互相看看,嘴角苦笑,知道楊銳又要催逼著他們加班了。

不過。做研究的加班實屬平常,熱點放在那裏,你做的慢了,成果就全是別人的了。

稍微聊了一會天,幾個人又被楊銳指揮的進入了實驗狀態。

黃茂則將最近幾天的實驗報告收羅起來,開始撰寫新論文提高寡聚核苷酸的產率的新方法。

黃茂去過美國,是幾個人裏英語水平最高的。寫英語論文比寫中文論文還順。

如果是頂級論文的話,黃茂這樣的就屬於主筆了,一樣能做第一作者。

當然,他本身的貢獻也是第一作者的貢獻。

塗憲、李文強等人分別組成各自的小組,共用專職助手王鐳和周愚文。王鐳就是與李文強見過麵的小胖子,他和周愚文都屬於要求不高的年輕人。年輕力壯,正好在實驗室裏賣力氣。

在原料麵前得到了供應的前提下,楊銳開始了複製dna的嚐試。

這是稍微有些尷尬的地方。

楊銳必須從最簡單的部分開始嚐試,即使他明知道這是錯誤的。

然而,正確的實驗,總是在無數次的錯誤中誕生的,除非是生而知之。否則,一次嚐試都沒有的成功,多數要被人看做抄襲了。

此等萬眾矚目的成果,是一定要有根有據的才行。

楊銳準備了單獨的實驗本,采用五到十個的循環方法,分布加熱反應液,冷卻後再加聚合酶擴延模板。

經過多個循環以後,楊銳加入放射性標記,最後,他沉澱酶切後的dna樣品,然後跑電泳。

理所當然的沒有想要的凝膠條帶。

“pcro1”失敗!

楊銳這樣在實驗本上做記錄,繼而毫不遲疑的進行pcro2的實驗。

“pcro2”實驗中,楊銳預先純化了模板,去掉了體係中有可能妨礙到dna擴增的因素。

顯然,這也是不足夠的。

於是,“pcro2”失敗。

楊銳麵無表情的在實驗本上記錄失敗的原因,分析過程,總結原因……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楊銳過的都是這樣的生活。

如果要說有什麽好處的話,那就是楊銳在不斷重複的實驗過程中,鍛煉了自己的手法。

就是後世的實驗室,材料相對較為豐富,實驗狗也是沒有這麽多實驗去做的。

即使現實條件具備了,心理壓力也會讓人受不了。

就像是鉀離子通道的實驗,楊銳就沒有太多的參與進去,而是將實驗工作交給了黃茂。因為那是一個試錯實驗,你不知道哪一次會成功,但你每一次都不敢放鬆,生怕自己因為操作失誤做不出答案,從而導致功虧一簣。

這樣的實驗,心理壓力是極大的。

pcr實驗正好相反,pcr本身就是一種極好用的實驗方法,隻要方法正確,它操作起來並不會特別難。

楊銳知道自己錯在哪裏,他就沒什麽心理壓力,隻是不斷的重複次數,積累失敗經驗而已。

而在實驗室的其他人看來,這樣的楊銳就有點可怕了。

麵無表情的做實驗,一遍遍的做實驗,做錯了再做,做錯了再錯,而且毫無懊喪。

這讓黃茂等人極其難以理解。

也非常的擔心。

因此,當第二個星期,學校傳話過來,要開一個小會的時候,黃茂並沒有像是以前那樣,代楊銳回絕,而是找到楊銳,通知他道:“學校看你好些天沒回去了,現在開會,要見你的人。用不用我幫你找一輛車?”

楊銳也是腦子做實驗做木掉,仿佛回到讀研的時候一樣,問:“什麽會?”

“你的輔導員開的會,大概是說期末考試,可能還有運動會和辯論會。“黃茂對北大極熟悉,又道:“書法協會之類的學生組織,也都會在這段時間組織活動的。”

“為什麽?”

“因為課程基本結束了呀,而且離期末考試還有一段時間,正好是個空檔期……總之,去開會吧。實驗室裏的項目,我們會繼續做的。”黃茂是滿滿的勸說。

“好吧。”楊銳沒怎麽多想的同意了,他現在還沒有表pcr的任何關鍵論文,暫時離開一段時間,似乎也沒什麽關係。

然而,回到校園,楊銳竟然也有絲絲的不適應。

並非不適應校園的氣氛,而是校園的環境,讓楊銳有些不自在。

實驗室是有序的,受控的,而校園,它是自由的,也是混亂的……

楊銳不自然的就走到了離子通道實驗室跟前,並沒有走進去。

最近一段時間,他和離子通道實驗室的聯絡都是通過電話進行的,進行的很順利,也用不著他過去,不過,這裏讓他有過渡感。

楊銳幹脆站在跟前,看著楊樹呆。

“楊銳,你回來了!”驚喜的聲音打斷了楊銳的冥想。

“白玲?”楊銳遲緩的轉過頭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