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銳看著老工人項寶山,啼笑皆非。

老工人項寶山看著楊銳,毅然決然。

如果是早幾年的電視劇,楊銳猜想,扮演自己的,一定是個胖翻譯似的反派吧。

畢竟,項寶山已經把勞動人民和工人階級的形象扮演的很好了,本色演出,都不用再找其他演員了。

“楊委員?”茅市長的秘書叫了一聲,將楊銳從幻想中驚醒了過來。

“怎麽?”楊銳仿佛才睡醒的樣子。

秘書中規中矩的道:“大家都等著您做決定呢。”

“哦,把你們吃的藥給我看一下。”楊銳突然說了一句。

項寶山不說話,將手裏的藥品遞給了楊銳。

“你們的也給我看一下。”楊銳再對另外兩名工人說。

“這是真藥。”年輕工人以為楊銳是這麽個想法,更加不屑。

楊銳笑笑,將三瓶藥拿在手裏,把玩似的看了起來。

“美國原產的律博定,你們從哪拿到的?”楊銳問。

“廠裏的。”年輕工人遲疑了一下,勇敢的說了出來。

“廠裏的?做什麽用的?”

“三木公司給我們用來做測試和比較的。”項寶山插話說了一句。

楊銳卻是搖搖頭,道:“沒見到三木公司的測試警示和編號。”

“我說了是真藥,你要是不信,就去查好了。”年輕工人大聲吼了起來。

其他人也麵露不悅,這個時間,討論藥品的真假有什麽意義呢。

要不是身份穩重,茅市長已經要阻止楊銳了。

楊銳卻是將藥品翻了一遍,道:“我相信是真藥,我是對它的來源比較好奇。三木公司是家大公司,而美國對測試藥物的管理是非常嚴格的,不僅有編號有記錄,而且經常檢查,你們廠裏每次有三木公司的人來,都會檢查這些藥吧。要我說,藥櫃的鑰匙都在人家手裏,對?對?”

三名工人不明所以的看著楊銳。

“這三瓶藥,是標準的市售藥,就是從美國藥店裏買回來的藥,一瓶藥得18美元吧,三瓶,54美元,你們自殺的挺貴的啊。”

楊銳此言一出,三名工人還沒什麽感覺,其他官員都是皺起了眉頭。

三名工人各花18美元去買一瓶現在中國沒有出售的藥,這樣一想,事情的性質就要發生變化了。

所謂掩耳盜鈴,你可不能鬆開耳朵上的手啊。

楊銳的話,卻像是把捂住主人耳朵的手,給抬起了一點,聲音清晰的傳入:“這三瓶藥不是你們買的,得是有人交給你們的,是誰?今天的罷工,沒有工廠的領導參與吧。”

楊銳看向公安局的矮胖領導。

後者沒有表情。

其實不用有回答,罷工當然不會有工廠領導參與。國企工人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正是傳說中的無欲則剛。當然,他們的工人身份是大家都喜歡的鐵飯碗,但正因為是鐵飯碗,所以也不怕掉。國企的領導就不同了,哪怕是芝麻綠豆大點的領導,稍微有一點級別的,在國企裏就要奮鬥五年十年的——五年能做到職級的,絕對是鳳毛麟角,不是學曆高,就是家裏大人的職位高,總而言之,沒有哪位領導是甘心拋棄自己的金飯碗的。

所以,今天的罷工,不會有任何一名工廠領導來,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國企工人。

三名工人代表不懂科學,卻很懂工廠的生存狀態。

項寶山斷然道:“沒有領導參與,也沒有人把藥品交給我。”

楊銳追問:“那你怎麽得到的這三瓶藥。”

“我說了,是從廠裏的藥櫃裏拿的。”

“你想好了,藥櫃裏的藥,都是有記錄和編號的,過去一查就知道了,這三瓶藥,要是對不上號,怎麽辦?”

“要是對的上號怎麽辦?”項寶山吃的鹽比楊銳吃的米還多——所以得心髒病就死的快——反將了楊銳一軍。

楊銳當然不會和他打無聊的賭注,撇撇嘴道:“如果的確是你們從藥櫃裏拿的,說明你們測試藥品管理不嚴格,我會下發通知書讓你們改正的。”

如此無賴的回答,頓時讓項寶山無語。

楊銳扭頭,麵向茅市長,道:“其實我說,事情已經比較清楚了,這是有人蓄意鼓動,並且處心積慮的設計過的罷工事件,我覺得,應該徹查京西製藥總廠,這才是罷工事件的正確解法,否則,今天有工廠想要生產律博定了,罷工!明天有工廠想要擴建了,罷工!後天有工廠沒發獎金了,罷工!這樣子搞,我看市政府也就不用做其他事了。”

茅市長聽的有些眼皮發跳。這些問題,其實他早就想到了,隻不過,他更傾向於楊銳屈服罷了。

楊銳隻要通過了律博定的審核,京西製藥總廠的罷工自然解除,不僅如此,源源不斷的藥品生產,還會帶來數量不菲的外匯,甚至帶動相關企業的發展。

不管怎麽想,都是蒙著眼睛,先將楊銳解決了更劃算。

楊銳卻不給茅市長說話的機會,轉頭對來自衛生部的官員道:“我覺得,衛生部在這件事情上,也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京西製藥總廠是衛生部下屬企業,衛生部不僅沒有認真管理,而且出現這種威脅GMP委員會的事。我看,以後GMP委員會也不用給出‘不予通過’的答複了,否則,根本就是製造罷工吧。”

“楊委員,現在的關鍵是解決問題,不是追求原因的時候。”來自公安局的官員幫忙說了一句話,稍微緩解了氣氛。

“解決問題的方案,我也能提出一個。”楊銳露出戲謔的表情,說:“抓一批,關一批,殺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