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簡君凱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重生,也許是他回到過去的願望太過強烈,讓上帝都忍不住動容。但是,不管怎樣,當他意識到自己回到了十年前的時候,無法言喻的喜悅幾乎淹沒了他。

餘鶴,如果我現在就遇到了你,我一定會盡我所能地對你好,把你捧在手心,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特別是喬賓皓,這一次,我絕對要搶在他之前贏得你的心,不會給他一絲一毫的機會。

要說簡君凱是怎麽重生到過去的,還要從上輩子說起。

上輩子,餘鶴死後把自己所有的財產留給了簡君凱。當時他心情無比的複雜,還帶著一絲酸澀。餘鶴會把所有的財產留給自己這個外人,是他怎麽也想不到的。是不是,除了自己,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任何人會關心他了,也沒有任何人需要他的關心。

如果不是有律師把他的財產轉讓證明拿到簡君凱麵前,他還從來不知道餘鶴這個所謂的股市傳說所留下來的財產比所有人想象得還要多。除了一些不動產和現金,他還掌握著國內國外很多大型公司的股份,光是分紅就能讓人驚歎不止。

在看到這個的時候,簡君凱不由地浮現出一絲冷笑。看來,喬賓皓完全低估了餘鶴的能力,不然也不會那麽輕易地就甩了他。

在餘鶴死後的半年裏,簡君凱派了幾批人仔仔細細地調查了餘鶴的過去。越了解他,簡君凱就越恨。他變得越來越冷漠,在很多時候,簡君凱那張麵無表情的臉像極了以前的餘鶴。

他有些任性地把餘鶴的死全都怪罪到那些人的頭上,傾盡自己的所有,包括餘鶴給他留下來的這些財富,去一個一個的報複那些傷害過餘鶴的人。特別是——喬賓皓,這個曾經是餘鶴生命裏唯一的溫暖也是傷他最深的一個人。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那麽瘋狂,他隻知道,既然當初喬賓皓利用餘鶴是為了利益,那麽他就要讓他身敗名裂,讓他失去他最看重的錢財名利,像條狗一樣的活著。

隻有這樣,隻有讓自己有忙不完的事情做,他才不會想餘鶴想到發瘋。

最後的最後,當所有事情塵埃落定的那一晚,簡君凱在酒吧裏喝得爛醉。餘鶴,一切都已經結束了,所有傷害過你的人都已經得到了應有了報應,但是,你卻再也不會回來了。我做的這一切到底有什麽意義,現在的生活到底有什麽意義。

有關於那晚的記憶早已模糊不清。簡君凱隻記得自己醉酒後一覺醒來,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陌生中帶著點熟悉的弧形吊頂。他愣了愣,一時之間有些迷茫,隻感覺太陽穴一跳一跳地疼。

這裏,到底是哪裏?

他皺了皺眉,環顧四周,那一絲熟悉感越來越重......突然,君凱腦海裏光芒一閃,忍不住瞪大了雙眼。怎麽......可能,這裏明明是杭州的老宅,自己高一之前一直住著的地方。怎麽會突然回到這裏來,昨天自己明明是醉倒在北京的一間酒吧裏了,為什麽隻是一覺之後,就能夠穿越千裏的距離回到杭州。

他幾乎有些踉踉蹌蹌地下了床,手機,手機呢?等等......他突然停下了所有的動作,有些不可置信地伸出自己的雙手,這......這雙白嫩的小手完全小了一號!他低頭望去,自己正穿著一套格子睡衣,腳上還套著一雙深藍色的涼拖鞋。

簡君凱幾乎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先不論這個裝扮已經如此的陌生,自己的身體......這不是我的身體,這幅少年般纖瘦的體型怎麽可能是常年在健身房鍛煉的自己。

他好像突然意識到了什麽,慌忙間竟然依靠著腦海裏開始複蘇的些許記憶衝到了衛生間。難道......難道......

他愣愣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那是一個長相清逸俊秀的少年,軟軟的頭發搭在額前,眼角眉梢裏透露出一抹稚氣,卻有著一雙曆經滄桑般深邃迷人的眼眸。

這明明是自己年幼時的模樣!

他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驟然的疼痛從手臂傳入腦海。

簡君凱終於忍不住捂住了嘴,他不知道應該如何去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隻看到鏡子中的自己眼睛紅紅的,幾乎快要哭出來的樣子。一陣又一陣地思緒在腦海裏波濤洶湧,最後也隻留下了唯一的一個念頭。

餘鶴,馬上見到餘鶴。

不過隻是片刻間君凱就冷靜了下來。他深吸了一口氣,安靜地望著鏡子中表情有些激動的自己。現在自己還住在杭州,記得上一世父親因為忙著他的生意一直滿世界亂跑,自己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是一個人呆在老宅裏,由保姆照顧。後來一直到高中,他終於在北京打下一席之地,安排好了一切之後才把自己接過去。

簡君凱咬了咬嘴唇,朝著鏡子裏的少年露出了一個貌似看不到任何負麵情緒的笑容,溫暖的,燦爛的,遮掩了眼中一閃而過的厲色。

他一切如常地走回到自己的臥室,靜靜地打量了一番,然後終於在書桌旁看見了一本日曆。200x年,如果自己沒有記錯的話,這一年,自己剛好高一暑假。七月二十九日上被打上了一個紅圈,旁邊標注著爸爸回家幾個字。

簡君凱微微一怔,依稀記得,好像就是這次,父親回來後跟自己說要讓自己轉學到北京。記得當時自己還滿心不願地大鬧了一場,畢竟要突然離開自己早已熟悉的環境,離開老師同學朋友,對於一個十七歲的少年來說真的是一件挺難過的事。

上輩子自己是轉學到北京的一個私立高中就讀,根本就不可能遇到當時的餘鶴。這一次,君凱已經打定了主意,他早就迫不及待地相見到他,這個一旦想起就微微心痛的人。

簡君凱仔細地回憶著自己當初查到的那些關於餘鶴的資料,他的高中好像是在一個很普通的學校讀的,想到這裏他皺了皺眉,也不知道父親會不會同意自己轉學到他的學校。不過他如何不同意自己也是要去的,君凱抿了抿唇,又想到了一些不好的記憶。

上一世自己就是因為性向的問題,讓簡父氣憤萬分,幾乎要跟自己斷絕父子關係。他直到今天還記得父親在機場說過的話,那時候他沉著張臉,語氣異常嚴厲,“你什麽時候想清楚了我再把你接到美國,不然你就一個人在北京呆著吧,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你也不要說自己是我們簡家的人。”

簡君凱的嘴唇有點顫抖,他揚著一抹冷笑,“哼,簡行知,你還把我當那個j□j歲的孩子嗎?你想到我的時候回來看看,忙的時候就把我忘得一幹二淨,生意安定下來了才想到接我,一旦有事又不知道把我這個兒子拋到哪個角落。接我去美國?你認為你來接我就會願意去?你以為我稀罕?”

“你......”簡行知一個巴掌就抽上了君凱的臉,他氣得渾身發抖,狠狠地咬著牙,“好,好,這是你說的,你說的。”說完這句話他轉身就走,再也沒有回頭看一眼。

繼母在旁邊假惺惺地笑著說了一句,“君凱啊,你不知道,你爸就是這個性子,過幾天等他氣消了就好了啊!”她拉著自己才6歲的兒子,笑容裏有一種遮掩不住地得意,匆忙地追上了簡父。

簡君凱靜靜地站在那裏,臉上火辣辣的疼,心裏一片荒涼卻蔓延開來。他紅著眼輕輕地笑了笑,突然覺得自己特別沒必要生氣。他知道,在很早很早的時候,當這個女人出現在自己家對自己說‘以後我就是你母親了’的時候,在父親抱著剛出生的弟弟笑得合不攏嘴的時候,自己就開始慢慢地變成了這個家裏多餘的角色。

那天之後,簡行知停掉了君凱所有的信用卡。知道這件事之後,他冷冷地笑了笑。停掉信用卡?自從他開始自己掙錢開始,就再也沒有用過簡行知給的一分錢,那些信用卡早就不知道被自己丟到了哪個角落了。他真的以為自己還是個未成年的孩子,沒有父親就活不下去嗎?

簡君凱從回憶中清醒過來,不由自主地握了握拳,再次看了日曆上那紅色的四個字一眼,表情有些冷漠地轉身去衣櫃裏拿了一套衣服換上了。換好衣服之後他回到書桌前翻了下抽屜裏的東西,在左邊的那個抽屜裏他發現了一張銀行卡。

雖然他從很小的時候就一直一個人在家,可是至少零花錢這方麵父親從來沒有吝嗇過什麽。那時候父親會把生活費和學費直接交給自己的保姆陳姨,至於這張卡裏,每個月打過來的都是專門給他的零花錢,大概一個月有三四千的模樣。簡君凱除了偶爾買買自己喜歡的模型、請要好的同學吃個飯什麽的之外就不怎麽用錢了。

找個時間去看看卡裏還有多少錢吧,最好再用自己的身份證辦張卡把剩下的錢轉過去。這輩子因為餘鶴的原因自己跟家裏鬧翻的時間肯定會再提早好幾年,況且,想要能夠保護他,君凱起碼從現在開始就要開始積累自己的資本了。

正在這時候,房間裏突然響起了一陣鈴聲,是那種手機默認的叮叮叮的鈴聲。簡君凱聽著聲音終於在自己的枕頭底下發現了自己的手機,這時候的手機還是那種簡單的平板,除了可以打電話發短信之外就沒什麽功能了。

君凱看著來電顯示上李軍航的名字,愣了好幾秒之後,他的記憶裏浮現出一張吊兒郎當帶著邪笑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