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無以言表，生無可戀
那嬤嬤吃驚的看著無憂道：“公主，您知道老奴身上有新傷舊疾嗎？”
無憂顧左右而言他道：“在世風日下的今天，向您這樣的忠仆實在是不多了，日後您好生的修養，您的好日子在後頭呢。”
那嬤嬤激動萬分，她激動不是因為她對主子的忠誠得到了肯定，而是激動她家主子日後再也不用過被人監禁的苦日子了。
說話間，嬤嬤就要給無憂磕頭謝恩，被無憂阻止了，“老奴謝謝公主體貼，公主，若非您深明大義，明察秋毫，我家主子就被冠上建設秘密基地，意圖推翻王朝的罪名了。您就讓老奴給您磕個頭吧，讓老奴謝謝您。”
最終，嬤嬤還是好整以暇的整理已經淩亂不堪的衣裝，恭恭敬敬的給無憂磕了一個頭。
婉昭儀主仆離開後，無憂若有所思道：“那一天二皇兄病重，婉昭儀第一次走出金屋閣，但是她身邊跟隨的兩個宮女卻似是在監視她，而這麽忠仆卻沒有在婉昭儀身邊。當時我們的心事都在二皇兄的身上，沒有注意到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現在想來，大皇子將婉昭儀放出來，卻將婉昭儀的忠仆關在金屋閣，以此威脅婉昭儀謹言慎行，否則，她的忠仆就會受到嚴懲。即便這樣，假大皇子依然不放心，親自守在婉昭儀的身邊，以免婉昭儀言多語失，壞了他的大事。”
“也正是如此，簾公公才有機會在大皇子的宮中救出被關押的大皇子，揭露了假大皇子的身份。”
“如此看來，在金屋閣中，隻有婉昭儀是最無辜的人。”
皇上痛心疾首道：“頤妃掌管六宮時，每年的年節都會給婉昭儀的母族送上豐厚的禮品，所以……”
皇上再也說不下去了，這麽多年以來，頤妃給他營造了一個婉昭儀安享生活避世而居的假象。
皇上想起婉昭儀府中的孩兒，心中痛苦不已。當年，他怎地就輕易相信了頤妃的話，逐漸疏遠了婉昭儀呢？若是他對頤妃的話言聽計從，或許，婉昭儀會有另一番人生。
“無憂，你去通知黎洲，命忠君堂詳查十幾年前婉昭儀有孕之事，查一查那個孩子是否還在人世。另外，那一年在金屋閣當差的奴仆全部杖斃，已經回鄉的宮人也要杖斃，若有反抗者，誅滅其九族。”
無憂道：“是，父皇。”
楊郎中又給皇上診脈，確定皇上無礙，才與無憂一起離開乾坤殿。
皇上的心情糟糕至極，無以言表，生無可戀，懊悔不已，他寵愛了頤妃二十多年，真心真意的用生命去寵愛頤妃，可是他得到的是什麽呢？
他對頤妃的寵愛從開始就是一個錯誤，一個愚蠢且可笑的錯誤，在這個錯誤裏，世人皆醒他獨醉，真是可笑至極。
這兩天發生的事情讓皇上猝不及防，他這半輩子也沒趕上這麽多的事。
可是，兩天之內，這樣的事對誰而言不是猝不及防呢？這兩天，對所有的經曆著人來說，甚至比半個世紀還要漫長。
皇上打開了無憂交給他的畫冊，那本畫作上從少年的皇上畫到了成年的皇上，從風華正茂的皇上畫到了隻剩下一張沒有五官的皇上，因為後來，婉昭儀再也沒有見皇上。
最後一張畫像是昨日畫出來的，畫像上的皇上已經有了清晰的輪廓和五官，那是即將痛失愛子心神憔悴的皇上。畫像下麵有一段話，“好久不見你，原來你也老了，與我夢中的你不一樣啊！”
皇上把畫小心翼翼的放到了一邊，叫上身邊第一暗衛連嶽去了金屋閣。
金屋閣是皇上當初賜予婉昭儀的寢宮，寓意來自金屋藏嬌。
金屋閣的寢宮華麗異常，過於奢靡，裝飾的浮淺且浮華，不符合婉昭儀清冷的氣質。反觀金屋閣後院的寢室中，裝飾的簡樸簡約，一應用品雖然陳舊，但是處處顯示著這間房子的主人冷傲的氣質。
婉昭儀就是在這間房子裏度過了十幾年的寒來暑往，正如婉昭儀所說，這裏便是她的冷宮。而皇上知道，在這裏生活的婉昭儀遠不及冷宮的女人自在，至少冷宮的女人有時可以吵吵架。
“皇上，咱回去吧。”連嶽擔心皇上見景生情，急忙勸說皇上回宮。
“連嶽，你說鎮是不是欠下了婉昭儀很多啊？”皇上深邃的眼眸，陷入了深深的回憶。
那時，後宮得寵的女人隻有兩個，頤妃和婉昭儀。
頤妃很是得體，為了能夠讓皇上開心，她主動接近婉昭儀，彼此成了親密無間的好姐妹。
終於有一天，頤妃酒後對皇上說，婉昭儀嫌棄皇上有口臭，其實她不願侍寢。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此後皇上再也沒有踏入金屋閣半步。他不是不喜歡不寵愛婉昭儀了，而是不願違背婉昭儀的心意。
誰知，自從頤妃接近婉昭儀的那一刻起，就已經開始籌謀加害婉昭儀。
所以，皇上不再踏足金屋閣後，婉昭儀正在孕期。頤妃利用自己的權勢，封鎖了一切消息，而這一切，皇上根本就不知道。
所以，婉昭儀的生活也便墜入穀底，從此備受煎熬。
頤妃的一句話，便讓婉昭儀的生活墜入萬丈深淵，究其原因，誰知過啊？
皇上真是懊悔不已，身子一顫，倒在了連嶽的身上。
連嶽神色凝重，伸手攬住皇上的腰，飛身而起，帶著皇上離開了這個令他傷心的地方。
連嶽是皇上身邊的第一暗衛，對皇上此時此刻的心情非常了解，以前皇上有多至死不渝的疼愛頤妃，此時就有多懊悔。
皇上無極限的寵幸頤妃，不但毀了後宮，還險些毀了文曲朝大好的河山，世間若無福壽村的醜女無憂，沒有忠君堂的黎洲，這個文曲朝會變成什麽樣子誰又會知道呢？
皇上獨寵頤妃，幾乎荒廢了後宮，所以，才給了假大皇子利用假聖旨在金屋閣建造秘密基地，發展其勢力的機會。
“連嶽，朕累了，朕想歇一歇。”回到乾坤殿，皇上身心憔悴，疲憊不堪，“簾子那臭小子還活著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