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 刀疤

黎洲、慕雨笙兄弟從山上下來,剛好目睹如此陣容的盛況,黎洲由心而發地笑了,笑的純粹,無一絲雜質,道:“可憐這隻賞花賞景賞春光的野山雞,就這樣被俘,電光火石之間,沒有一點點防備,真乃時也,運也,命也。”

慕雨笙稍有惆悵道:“或許,隻有在山村野嶺,才有如此溫情厚愛的家庭。”

“所以啊,表哥才讓你來山裏玩玩。”黎洲雖是安慰地拍拍慕雨笙的肩頭,嘴角卻劃過一抹苦澀,莫名的悵然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慕雨笙神情幽暗,遠望幸福一家人,眼神盡顯羨慕。

幾人下山,衣袂飄飄,形成一道獨有的風景,慕雨笙一抬頭,剛好看見不遠處無憂的臉,心裏忽地一抽,道:“表哥,你看見你的醜女未婚妻,你要不要打個招呼啊!”

“休得胡言。”

黎洲看向無憂的眼神深邃神秘。

慕雨笙攤手,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逗得黎洲在他額頭上談了一下,兩個人說說笑笑,繼續趕路。

無憂抱著野山雞,輕輕地撫摸著野山雞光潔亮麗的羽毛,滿足地笑笑,“這隻野山雞權當我們送給外公的禮物。”

瑤琴道:“這隻野山雞的羽毛好看,可以做成一把撣子賣出去。”

“如此甚好。”

無憂一家人與黎洲、慕雨笙並不相識,他們與黎洲等人在山路上相遇,彼此禮貌的讓路,擦肩而過。

無憂暗自笑道:“臭小子,你偽裝的挺好啊?裝作不認識你家媳婦是吧!”

無憂的眼神極好,黎洲從他身邊經過時,無憂就知道此人是誰。那眼神中濃濃的情愫,身上散發的味道,皆是那麽熟悉。

瑤琴、無愁、無憂皆為女眷,與黎洲等人並無眼神交流,隻是禮數周全的腿讓一旁,但是,瑤琴、無愁、無憂母女,不是絕美之人,就是極醜之人,讓人不可忽視,不免奪人眼球。

慕雨笙從無愁身邊經過時,忽地感覺渾身的汗毛豎起,無愁雖然年紀偏小,但卻美得驚為天人,慕雨笙隻是輕輕地瞟了一眼,便記住了無愁驚為天人的容顏。

離開大房一家,慕雨笙低聲說:“表哥,這一家人謙恭禮讓,可真好。”

黎洲嘴角上揚,眼睛微彎,“是啊,這家人若是不好,爺爺能給我定下親事嗎?”

“可是外公住在京城,他怎會知道這小山村裏有忠家大房這一家人呢?外公還讓昌伯在這裏買地建宅充當富家翁,就是為了幫助這一家人,他老人家意欲何為啊?”

“你去問問便知。”

“算了吧,我可不敢去招惹外公。”

黎洲等人拐過一個彎,恰巧看見春露、秋霜擋在路上,秋霜穿著藍底白花帶補丁的粗布衣,坐在山路上,搔首弄姿地引起黎洲、慕雨笙的注意,春露含情脈脈地看向黎洲和慕雨笙,聲音嗲嗲地說:“公子,我妹妹的腿摔傷了,你能幫幫我們嗎?”

黎洲、慕雨笙腳步未停,目不斜視,旁若無人,身後的隨從冷冷地丟下一句話,“搔首弄姿,醜陋不堪。”

“肅肅花絮晚,菲菲紅素輕……”

悠揚悅耳的歌聲傳來,聲音之近,觸手可及,黎洲、慕雨笙慢慢停下腳步,不約而同地看向來時的路,互視一笑。

慕雨笙無奈地搖搖頭,稍有失落遺憾與惋惜,感歎道:“表哥,你說的沒錯,果真是無緣對麵不相識。”

黎洲淺笑,目光深邃,道:“非也,若無緣,便不會相遇。”

饒是黎洲、慕雨笙見過的歌姬舞姬如過江之鯽,宮宴上、官宦的宴會上,才藝展示的千金小姐無數,確定沒有聽過如此動聽的歌聲,聲聲入耳,餘音不絕,繞梁三日。

春露秋霜看著遠去的背影,憤憤不已,不知是誰唱的歌,壞了她們的好事,魚目混珠的計劃夭折了。

“……日長雄鳥雀,春遠獨柴荊。”一家人邊走邊撿柴,收獲頗豐,說話就到了無憂的外公家。

外公家建在半山腰,為免受下山猛獸的襲擊,建的是結實的石頭房,前後五進院落,紅牆碧瓦,因為院落建在山上,極為寬敞,稱得上是氣勢宏偉的山莊,院牆亦是高三米的石頭牆,懸山式的門樓,厚重的鐵門漆成暗紅色,碗口大小的門鈸垂著門環,把危險阻隔在院牆之外。

遠遠的看去,宅院的後方是一片茂密的樹林錯落有致,能看得出,這是人工種植的園林,可想而知,無憂當初提醒外公植樹造林,預防山體滑坡,外公真的做到了。

院牆周圍種的是桃樹、杏樹、梨樹、蘋果樹、核桃樹、柿子樹……被結實籬笆牆與世隔絕,籬笆牆外開滿了迎春花,路人若想信手拈來坐享其成怕是不能。

聽聞,此處之前沒有這道籬笆牆,但是,果子都被人明目張膽的摘走了,為了保障收獲,迫不得已安裝了籬笆牆,方圓五裏地,此乃浩大工程也。

門前石階分兩條路,一條石階路鋪到瀑布所經之地的山窪處,那裏有一處滿溢的水潭,以便用水;另一條石階路彎彎曲曲的鋪到山路的拐角處。

好山好水好風光,陋室小築隱於山中,成為青鋒嶺獨特的風景,春風出來,春日送暖,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好一處幽靜的養生之所。

外公名叫燕南飛,當初帶著瑤琴來到福壽村三十多歲,二十年歲月匆匆走過,曾經的壯年郎此時已飽經風霜。

燕南飛身穿藍色粗布衣站在牆頭上,一臉的歲月滄桑,臉上有兩道深深的刀疤甚是猙獰,已看不清原本的容貌,一雙眼睛炯炯有神,遠遠看見大房一家人踏歌而來,遂飛身躍下。

村民不知曉燕南飛的名字,遂以貌取人,送他個渾名——刀疤。

燕南飛最初漂泊到福壽村,便打死一頭驚擾村民的野豬和傷人的猛虎,時任縣太爺為獎勵燕南飛,特許其在青鋒嶺自行安家,無限期居住,方圓五裏地,村民不得打擾,有縣衙的文書為證,威武的很。